“呵，他当我是什么？赵总，你看我万景茹像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么？”万景茹听完协议解除的事，虽还未亲眼看到那文件，但也猜到大概，“我要见方嘉飞！你有办法，对不对？”
赵一鸣眨巴着眼：“…不是，你俩到底啥情况啊？我还以为是你急着撇清，小方总一气之下才…可我现在看你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嗨，我就说你不应该是那种人嘛！该不会真被董事长说中，这段时间，是小方总把你藏了起来？唉，如果真是这样，我更不能带你去见小方总...这事，他已经自己兜了，我们这些人在外面也就没什么好转圜的了。”
“…”
万景茹从他眼睛里，确认了事情的严重性，更加怀疑方嘉飞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方氏集团的利益，“赵一鸣，你们就这么放弃他了？亏你在公关圈也算是个人物，出了事，就把老板交出去，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么大个集团摆在这，律师公关一大群，你们什么都不做，以为网友就信你们是站在弱者那面了？你们就这么投鼠忌器？以后，别的老板还怎么敢用你们这些人？”
“这…万顾问，你这话说的，你冤枉我老赵啊…我多少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倒是被藏得好好的，突然一露面，就劈头盖脸说我一顿，我真比窦娥还冤！”
赵一鸣听她这么挤兑自己，老脸一臊，急得两眼汪汪，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被比自己小的人这么编排过，关键她还拿以后在职场上的前途来堵自己，他这心里能不委屈么？
“…谁让你不找我商量呢？”万景茹自觉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些，但不激他一回，只怕他就这样听之任之地混下去了。
赵一鸣委屈：“谁找得到你啊，吴经理找你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小方总都犯病了，你也真沉得住气…你现在说我来劲，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万景茹掏了掏屁兜里的手机：“他能犯神什么病...咳，好了，刚才算我不对，赵总，我像你道歉，对不起啊。”
刚才她骂自己，连名带姓的，这会儿突然转了脸，又喊起赵总了。赵一鸣知道她嘴里的道歉也就那么回事，心里估计不定还怎么骂呢…
“呵，算了，我可受不起。”
“…我看你刚才都快哭了，看来你最近也挺难的吧。唉，我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吧？在圈里，别人不知内情，肯定也都像我这么想的，就冤枉你赵总无能嘛…所以，这事不能这么处理，要搞清楚，把危害最小化，对不对？所以，咱俩就要合作嘛！带我去见他。”
赵一鸣瘪着嘴，吸溜了下鼻涕：“谁快哭了？你刚才外面回来，不也被风吹迷了眼？…这事，你如果要插手，还是先跟我去见董事长吧。”
“嗯？不…不必吧。”万景茹挠了挠被帽子压扁的头发，好几天没洗头了，就这形象...
顶楼，董秘小陈见他二人上来，急忙上前阻拦：“怎么不先打个招呼？陈小姐在里面。”
赵一鸣慌张道：“哦，那我们先避一避。”
万景茹突然想到了什么：“涛哥在不在里面？”
小陈：“在，跟陈小姐一起来的，像是来谈判的。”
“陈氏如果退资，方氏珠宝会怎么样？”万景茹扭头问赵一鸣，赵一鸣看了看小陈，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陈倒痛快：“所有设计会中止，而且没有资金继续铺排明年的新品，不出一年，分店就会开不下去，大家清仓销售回血，保总店。”
赵一鸣舔了舔嘴唇：“陈秘，没那么严重吧？”
小陈挤了挤眼，添油加醋道：“可能还会裁员哦。现在很多企业都在降本增效了，就方氏还在维持…如果资金一撤…”
万景茹叹了口气，绕过小陈和赵一鸣，径直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这不合规矩，赵一鸣上去拦，被小陈拉回来：“赵总，咱们按规矩，已经拦过了。”
赵一鸣指了指小陈：“哦！你是…”
小陈笑着点点头：“里面多个自己人，董事长也能多分底气。”
涛哥和方母在办公桌两边谈事情，陈祖玲没事儿人一样，正翘着肚子靠坐在沙发上，嚼着手心里一捧葡萄干，看着窗外隔壁大厦玻璃上映出来的云朵，神游海外了。
玻璃上正好反映出来门口一个穿着运动服，拎着骑行盔的女人。
陈祖玲即刻回头：“天呐，你这都穿得什么衣服啊！”
大概只有陈祖玲现在还关心着她的仪表着装。
涛哥闻声回头：“哟，万大经纪，没想到你今天会出现呐。”
方母点了下座机按钮：“小陈，怎么回事？”
万景茹已经紧走几步，径直切断了方母手下的座机，站在一旁，对涛哥伸出手来：“涛哥，您该也已经知道，我和小方总之间那份协议了吧，现在他出了这种危机，这在我的工作范畴内。”
“呵呵，婚礼都已经要取消了，你们那个协议还有什么意义…你难道还不知道？”
“涛哥，你们打算连婚礼也取消？”
涛哥盯着她：“莫名其妙，是方嘉飞，他要取消！”
陈祖玲坐在后面沙发上看戏，不禁笑起来：“呵，真热闹。”
涛哥见万景茹只会捣浆糊，还是对着方母：“您知不知道，现在网友都在让祖玲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及时止损。祖玲现在无论选哪条路走，名誉损失都太大了！”
方母看了看沙发上的陈祖玲，不像是有烦恼的样子…又看了看身旁还蒙在鼓里的万景茹：“小万，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走吧。”
好久没见，阿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让她走。以前，不等对方开口，万景茹也自己躲了去，但今天的事，她不能再躲着了。
“阿姨，我们要劝他…不能取消婚礼。”
“难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婚礼？”方母皱着眉，“你今天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是啊，她稀里糊涂躲了一个礼拜，不闻不问，现在突然跳出来，任凭谁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未必全懂自己，为什么这回如此紧张方嘉飞，他越不想拖累自己，她越上赶着凑过来，“阿姨，如果集团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件事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不觉得两个月前的记者会，田恬的出现很奇怪吗？她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我不信她是因为丽妍而来…她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这很有可能也是导致她自杀的真实原因。请给我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搞清楚。”
方母听明了她的来意，扶着额头：“哪有那么简单，方氏已经拖不起了。”
景茹转向涛哥：“涛哥，你今天来，是不是领了陈董的命？陈董这么逼你，你一定也很难办吧？”
涛哥回头看了看身后愣掉了的陈祖玲，对万景茹挤眉弄眼道：“没那么多事，我今天真是纯粹为了祖玲的声誉…不信你问赵一鸣，事情刚闹出来时，网上就有人造谣是我们家祖玲背后害死情敌啊，我那时就已经忍不住了。这下好了，小方总竟然先提退婚了，正好了，大伙干脆一拍两散了！”
“我若没记错，方陈联姻的主意，最开始是涛哥想出来的吧，因为您知道，这世上没有比方嘉飞更合适的人选。走到今天，网络上的反应竟是怀疑祖玲在背后替方嘉飞处理情场麻烦，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概已经没有人再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姓方了…这便已经是成功了！眼下警方还没有定论，你们就急着退出，只会让网络将视线重新转回到祖玲和孩子身上，这等同功亏一篑，所以，这绝对不会是涛哥你的想法，你不会不明白这些。”
景茹上前紧走一步，站在办公桌与沙发之间，虽对着涛哥说话，视线却时不时转去沙发上的陈祖玲，如同那天方嘉飞在小楼里试图拉拢一般，“呵，千万别说什么是因为方嘉飞现在声名狼藉，你们才打算退出，分明一开始，你们看中的就是他的声名狼藉。骗骗单纯小孩的话，就不要说了。”
陈祖玲放下手心里的葡萄干，怀疑她现在嘴里说得单纯小孩莫非又是自己？
万景茹看她无心再吃，回头直视涛哥：“涛哥，你知道，我有能力帮你！绅士系列的活动办得那么成功，大丰基金对芳菲谷的金融运作已经顺利启动，陈董现在不过是不甘，想再搏一回而已。如果现在取消婚礼，资金撤出，方氏便很快会被赶到绝地，陈董只要稍微对大丰施加压力，他会有一万种方法以超低的价格夺下芳菲谷....但这背后关于祖玲所有的难题，都推给了涛哥你一个人，请问你还能不能再找到下一个方嘉飞来接盘？！”
陈祖玲坐不住了，上一次回家与父亲对峙，已经证实了方嘉飞所言不虚。父亲根本不喜欢她肚子里这个不光彩的孩子，因而在生意面前，始终优先选择生意。
涛哥被她戳中了难处，陈董发话，他当然要照做，但这背后给自己带来的巨大麻烦，他根本没有底气，只不过走一步算一步。
陈祖玲站起身：“涛哥？”
涛哥挠了挠脖子。
方母在旁：“其实从你们一进门，我就明白怎么回事。大家都是生意人，陈董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但芳菲谷已经被我儿子接手，他已经明确跟我说过，他不会放手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豁得出去的，我自然也豁得出去，大不了将方氏珠宝盘掉，从街边来，回街边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祖玲，嘉飞虽然退了婚事，但他也说过，那孩子可以继续姓方，他愿意认。”
方母这话，等同替涛哥回答了陈祖玲。
连方嘉飞都能顾着陈祖玲肚子里非己所出的孩子，父亲却全然不顾了，而她还全然不知。
“涛哥，我们走。”
“祖玲…你别听万经纪的片面…没那么严重，陈董怎么舍得自己女儿…”涛哥试图再混一混。
“他不舍得我，但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从来就不打算认这个孙子，他恨不得我打掉这个麻烦！”陈祖玲情绪激动起来。
涛哥更觉棘手。
万景茹扶住陈祖玲，对涛哥劝道：“涛哥，你只要帮我在陈总面前再拖延一段时间，我答应你，我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一定会有转机，到时方氏稳固，陈董发现无机可趁，自然也就无事了，你的麻烦也就解决了。”
陈祖玲看向涛哥：“你是我的经纪人，你不是我爸的！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涛哥无奈，起身走到万景茹身旁：“万经纪，你够狠。呵呵，既然你这么为我考虑，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辜负我，更不要害我。”
万景茹将陈祖玲交给他：“涛哥，很荣幸有机会与您合作！”
陈祖玲被她挑拨，涛哥不能硬碰硬，但想到自己今天回去对陈董没有交代，少不得要挨顿冷嘲热讽，便对万景茹也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扶着陈祖玲，摇头叹气，怏怏而去。
赵一鸣与小陈在外送客，眼神互对，各自笑了笑：看来万顾问真是灵丹妙药！
办公室里，方母与万景茹尴尬地面对面坐下。
“阿姨…我刚才…呵呵，自作主张，虚张声势的…我…”不同于刚才对涛哥和陈祖玲的紧追猛打，万景茹现在面对方母，说话不由得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你这人精！”方母噗嗤笑了笑，“你还跟小时候一个样，看着文文静静的，说起话来满口胡诌，没道理都被你说出个道理来，连我都快被你说蒙了！那涛哥，刚才那表情…哈哈哈，哎哟，他这下可难办咯！你说，他回去怎么跟那陈老头儿交代？那陈老头儿和他，总有一个要气死，哈哈哈！凭什么都是他们算计我们母子俩，就该让他们父女俩也闹一闹，哈哈！”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果然还是小时候那个阿姨啊！厉害起来，活像个女包公，让人见了都要抖上一抖；但稍赢一盘，就像个女状元，藏不住半点喜色。
她简直要怀疑，那份荒唐协议背后，是不是也有阿姨的一份功劳！
方嘉飞真是精准继承了他妈妈的性格啊。
“诶？不对啊，那小子要退婚，还要跟你解约，你不该高兴么？他心里就惦记着你，你怎么还坚持让他跟陈祖玲结婚呢！”瞧，这会儿，方母又变回了女包公，“嘉飞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奇怪了，他到底哪儿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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