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弦官挡住了江落的去路,一撩袖袍,嘴角扬起抹笑容,把扇子打了开来,轻轻扇动。
玄洲虽刚入秋不久,寒气却已经悄然无声地冒了出来。
江落看着陈弦官已经冻红的指尖和发白的脸,是在是不理解。
对于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来说,凡尘秋冬的寒冷,夏季的炎热,确实都没有明显的感觉。
可是,陈弦官并非修仙之人,却还是在这个叶黄枯落,气温已经明显下降许多的季节里拿把扇子扇风。
大约是为了在自己未婚妻面前耍帅吧。
江落对陈弦官并无任何好感,甚至还有一些厌恶,语气自然重了一些。
她道:“让开。”
江落满脑子在想着从前这装货干出的祸事,火气上来,话语间掺杂了点灵力威压。
陈弦官动作一顿,凡人之躯难以承受威压,有些许的发抖,失了仪态,面色也不太好看。
他往江落脸上看,似乎想窥视出一点端倪来,发现一无所获后,一脸疑惑。
不过,这反应也是正常的。
明明前不久江落还在对他献殷勤,两人也卿卿我我,恩爱非常,转眼间就变了副嘴脸,换谁谁不懵。
陈弦官道:“怎的了,阿落,是谁惹的你不快了,我去教训他。”
原著中,男主这时候本也应是在学堂内的。
本只是为了凑一番热闹,看看自己这个小跟班的未婚妻究竟是怎样的貌美,能让陈弦官张口闭口就是她的大名。
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这未婚妻长得与自己的从前差点结为道侣的青梅竹马长得不能说相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就这样,男女主互看对眼了,一眼万年,俱是心动不已。
有了他的极力阻挠,再加上陈弦官对他这个大哥十分忠诚,不愿为了江落和他撕破脸,婚礼这才办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许容卿这次居然不在这。
虽然这男主江落觉得晚点再见面能少更多的麻烦,但此刻少了这么一个剧情推动器,这个婚约要如何处理是个难题。
陈家虽不是修仙世家,可势力和人脉上来讲却不比他们这个修仙门派要弱多少。
若此番江落能与陈弦官成婚,不管对万归宗还是对陈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在陈弦官人设与原本的江落相差太大并不是好事,还是小心些好。
江落压下心底的不适,对陈弦官扬起了个笑容,道:“没有人惹我不快,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有点头昏脑涨的,心情不怎么畅快罢了,是我迁怒于你了。”
陈弦官似乎总算是松了口气,道:“我听闻山下你喜欢吃的那间餐馆里头新出了款叫拾春酒,温润香甜,不怎么辛辣,深受女修们的喜爱。”
“反正今天的功课已经上完了,课业也不算多,不妨和我下山游玩一趟?明早我保证送你回来。”
说着,陈弦官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拉江落,同样被她自然而然地后退一步躲开。
江落道:“我身子不适,不宜下山吹风,你的好意心领了,若要相约还是改日再来,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绕过陈弦官,小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哎,等等......”
陈弦官在江落身后喊着,快步跑去,想要追上江落。
谁知,脚不过刚迈开一步,就感觉身子一轻。
失重感随之而来,撞上了范无疏放着许多书籍和学生课业的桌子上。书籍散落一地,陈弦官一头磕上了桌子的一个边角。
陈弦官感觉自己浑身剧痛,骨头好像要散架一般,疼的他哎哟哟直叫嚷。
头上伤痛更甚,好像隐隐有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流出,他抬手一抹,果然看见了一抹鲜红。
他立刻被吓得语无伦次,又恼羞成怒。
“你踏马.....”
他转头就要骂,就见秦以淮手持长剑对着他。
剑刃冒着危险的银光,就抵在他的脖子一侧,稍微以用力,冒出了点点血珠。
那银光对着陈弦官嚣张地无声叫嚣,耀武扬威,陈弦官瞬间没了脾气。
陈弦官不知道这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如此强的压迫感。
他哆哆嗦嗦道一抬头,看到不过十岁九岁的秦以淮,她身上的那一身弟子服,还有悬在衣袋上的腰牌。
见着“恒青长老”四字,陈弦官这下可知道他是谁的人了。
陈弦官道:“你是恒青长老的徒弟?”
秦以淮默不作声,并不想接他的话。
陈弦官继续道:“既然是阿落的同门,不知我何事惹到了你,让你对我如此大动干戈......”
“你刚叫她什么?”
秦以淮平静地问道,语气甚至还有些温和。
“我叫她,阿落。”陈弦官回答。
话音刚落,秦以淮再次把长剑往陈弦官旁靠近了几分。
只要他敢动作,秦以淮就敢保证,下一秒,剑刃便会立刻割破他的喉咙,果然惹得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秦以淮对他歪了歪头,笑嘻嘻道:“阿落,也是你能叫的?”
下一刻,笑意收敛,长剑被她收回。
可巧,楚焉刚养好伤,用红头带扎着两个低马尾,手上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的路过学堂。
听着里头的动静,楚焉偷偷扒着窗户往里头看,恰好听见秦以淮淡漠的语气。
秦以淮道:“既然不知如何说话,我也不介意亲自,一步一步教会你。”
秦以淮被江落带去见恒青长老那会儿,她正在养伤,自然不知道秦以淮是谁,对她也无半点映像。
虽然她没认出秦以淮,但她认出了陈弦官。
知道那便是自己江师姐的未婚夫,此刻却被一个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的人儿暴打,登时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立刻被自己的手紧紧捂住,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秦以淮动作一顿,朝着窗户那边看了看,又看了眼地上浑身颤抖的陈弦官,心道糟糕。
此时,江落已经飞速跑回了院子洗澡更衣。
正坐着冲茶准备歇会儿的江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等到一壶茶冲泡好,倒了一杯正准备喝时,院子大门轰的一声被拍开,把江落吓一跳。
差点就到口的茶水硬是洒落一半。
江落看着湿了的袖子一阵无言,捻了个干衣咒将袖子烘干。
属实是有点浪费法力,但实在是没办法。
因为弟子服对于江落而言,只有出席重大场合或是上学堂的时候用得到,所以总共也就两套弟子服。
去学堂的那件已经换掉了,剩下的最后一件就在自己身上呢。
要是换下来也给洗洗刷了,明天自己裸着去学堂么?
江落抬头望向大门口,就见楚焉肩上正架着一个人儿,紧闭着双眼。脸上冒出些许汗珠。
楚焉身子瘦小,修为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跑这么老远还架着一个人实在是累得不行,直喘粗气。
江落急忙把秦以淮接过来架住,着急忙慌地跟楚焉说了道:“不必拘着,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桌子上的茶找个空的杯子你随意喝。”
楚焉呆呆地应了,然后亲眼瞧见江落直接在自己面前跑的无影无踪,只是卧房的大门敞开着。
楚焉:......
动作这么快,她是金丹期我是什么?
屋内,江落看着疼的脸色苍白的秦以淮手足无措,急地团团转。
楚焉悄悄推门走进来,道:“江师姐,她怎么了,用不用向师尊禀告。”
毕竟是在傅言的地盘上。
听楚焉提到傅言,江落一拍脑袋:“对哦,我知道了。”
之前傅言说过,秦以淮若是犯错,违背傅言给她设定的规则,便让灵器落下惩罚。
按照灵器运行的基本规则,一般会由事情的严重程度来划分开惩治的内容,像秦以淮带着的这种小型灵器,同样由轻到重,共分为三个等级。
内容并不一定,日后灵器的主人若是犯了相应的错处,那些惩治内容自然而然就被你的“光荣事迹”给解锁。
不过那灵器也不是不分好坏地一味对自己的主人处以死刑,只要有伤人害人的性命就加以处罚,还是会仔细辨认被揍的那人究竟是好是坏,再下定论。
按照秦以淮现在的状态,应该正处于第一个等级。
不损害某人性命,但是给予了重伤的,会导致浑身麻痹,手脚发软,不利于行动,且浑身灵脉胀痛。
江落问楚焉:“秦以淮她是做了什么事了?”
楚焉有些发蒙,迷迷糊糊答道:“哦,她把陈弦官给揍了。”
“只是这件事?”
江落不信邪,若是这件事,就凭陈弦官做出的那些事情,灵器就不可能会触发。
她追问道:“当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其实,真要说千真万确我感觉有点悬。”
楚焉挠挠头,道:“毕竟,我去的时候学堂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话一说完,就见一道金光自天边而下,破开了本来紧闭着的木窗,越过纱帘停在了楚焉和江落中间。
金光慢慢散去,化作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
那是被傅言特意改进过外观的传声符。
小白花看着雪白滑嫩的花瓣都动了几下,慢悠悠地转了半圈后停下,傅言清冷的声音从小白花里传出来。
她道:“带着秦以淮,来山顶会客厅一趟。”
随着傅言的声音淡去,尾音也消失不见,小白花化作点点金粉,随风散去。
江落在小白花的花身淡去的时候,就已经费力把秦以淮抱起。
秦以淮现在小小一只,比永春山后山里那群野生猫咪不知道轻了多少,知道抱的是人,不知道还以为抱起来的是一堆柴火呢。
抱起来的一瞬,便觉的秦以淮似乎在一瞬间把全身给放松了下来。
虽然还是颤动的厉害,留下的冷汗擦拭在了她的衣裳上,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
江落不紧感到奇怪,本以为自己会本能的抵触。看秦以淮如此狼狈,嫌弃或幸灾乐祸没有,倒是有些……心疼?
楚焉问道:“我也需要一起去吗?”
“随意,师尊没点你名,你要去还是不去应该都没有多大关系。”江落随意应道,正要念咒,又被楚焉打断。
她扯了扯江路的衣袖,道:“我也一起。”
江落没点头也没出言劝阻,任楚焉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一角的一点补料。
她抽出了一直手掐诀,低声蚊虫嗡嗡般的低声年了几句,周围景物瞬间变幻。
从房屋,直到视野是山中的青绿,再到山顶停下,不过一眨眼功夫。
楚焉已经震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喃喃道:“我去。”
江落抬手把她的手拂下去,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袖子,一阵无言。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抓自己的衣服?
抬头一看,一座双层宫殿巍峨,高耸鼎立,顶端直入云霄,被缥缈的淡雾环绕,琼楼玉宇。往后望去,群山皆于脚下,睥睨万物。
隐约间,听见秦以淮给她传音。
她的语气虽然是笑着的,可声线已经虚弱至极,带着些被强制压下去却还是细细碎碎传出的颤声。
她说:“早知如此,你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江落置若罔闻,只是笑笑。
她一把推开了这间气势磅礴的“宫门”。
外表像是仙界的亭台楼阁,令人不知觉间产生景仰与敬畏,里面的环境倒是与它的外表截然不同。
装着木椅白墙,种着些许的花草。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摆着几本书籍。
踏入屋内一瞬间,便觉得放下浑身戒备,仿佛此地不过一名有些小钱,带着一家三口隐居某处的凡夫家中,令人心觉此地定是岁月宁静,月圆花好。
只是此时,傅言散发的低气压却将这里的一切令人心生他念的静谧悠闲之感都散去了。
傅言坐在大堂内的主位上,悠闲地喝着茶,目光在江落身上停留。
准确来说,是在江落怀中的秦以淮中停留。
主位以下的左右两边还有一些次位,离傅言的位置不远处,两个男人并肩齐坐在一起。
其中那个鼻青脸肿的,自然是陈弦官。
还有一人瞧着器宇轩昂,眸子黑的深沉,鼻梁高挺,脸上带着仿佛能迷人心智却又不越距的得体微笑。看这外貌便知是男主许容卿没错了。
傅言一挥手,秦以淮戒指上的彼岸花图腾血红色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秦以淮状态也逐渐稳定下来。
直等到秦以淮缓了会儿劲,江落才把她放了下来。
傅言见秦以淮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才开了口,对她说道:
“在学堂那发生了什么事,从实说来,不许有任何隐瞒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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