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场雪,急而烈。
在第二次航班延误通知的半个小时后,贵宾休息室终于传来了登机通知。
坐在角落里的林屿戴着一只耳机小憩,听到广播通知倏然睁开眼睛,无任何倦意。
商务舱有特殊通道提前登机,等候的乘客陆陆续续起身。
室内有暖气,不少人都脱下外套搭在手臂。
只有林屿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手上还戴着双灰色毛绒手套,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头上那顶针织帽。
装备齐全,看着像去爬雪山。
“欢迎乘坐xx航空,希望你旅程愉快。”
飞机入口迎面的空姐微笑着和林屿对话。
林屿戴着口罩点头回:“谢谢。”
进入机舱后,林屿单手把身上的挎包放上头顶的行李舱。
林屿坐下来之后才开始脱掉身上笨重的外套。
陶女士生怕他着凉,上车前千叮嘱万嘱咐,穿着,戴着,不许脱。
林屿摘下左手手套,露出捆绑在掌心处的白色绷带。
在等候室的时候不是他感觉不到热,而是脱了之后再穿上就麻烦,毕竟他行动不便。
全身上下的装备一一卸下,一身轻松的林屿戴着口罩靠在椅背上得以喘口气。
耳机响起铃声,林屿抬手轻碰了两下接听。
“鱼仔,登机了吗?”
林屿回:“刚刚上了飞机。”
陶女士听到儿子的声音发闷,皱了皱眉:“是不是把衣服帽子脱了,听声音嗡嗡的,鼻塞了吧。”
林屿对陶女士的侦查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仅凭借一句话就能发现他感冒。
他确实感冒了,但不是脱衣服造成的。
“没有,我戴着口罩和你说话。”
陶女士了解自家儿子:“是不是脱了我给你买的秋裤。”
林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机舱,他怀疑陶女士也跟着上来了。
衣服他在休息室不能脱,但一进机场他就去洗手间换下了那条紫色秋裤。
陶女士最喜欢给他准备红色和紫色的秋衣秋裤,向来不迷信的人栽在了他身上,希望他大红大紫。
林屿坐正了身子,小声哄着说:“没有,我哪里敢,穿着呢。”
陶女士冷笑了一声,严肃地说:“我在秋裤的裤脚上缝了一条鱼,你看看我用什么颜色的针线缝的。”
林屿:……
全然没有想到陶女士还准备了后手,让他防不胜防。
他硬着头皮顶着上,试图用他出道十年的演技瞒天过海。
“妈,飞机准备起飞了,我下了飞机再打给你,拜拜。”
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颤音,完美。
但心虚出卖了他,林屿没等陶女士回应匆忙地把电话挂了。
过道走过一位乘客,他似乎是听到林屿说飞机快起飞的话,脚步顿了下,垂眸看了他一眼。
林屿察觉到自己的谎话似乎被人听到,低头假装看东西。
那人只看到了因为摘下帽子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乱发。
脚步声响起,那人径直地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林屿抬起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临时起意的谎言像一盆散沙,被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就莫名的心虚。
飞机因为延误,没有准确的起飞时间。
空姐上前询问林屿是否需要准备晚餐。
林屿看了两眼菜单要了碗热汤和水果。
就在林屿打算戴上眼罩补觉时,一位穿着粉色针织毛衫的女孩走过来。
林屿疑惑地抬头,询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人似乎有些激动,脸色红润,言语错乱:“啊,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她顿了两秒:“林老师。”
这么些年来,被认出来这件事在林屿身上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甚至还没有路人问联系方式的次数多。
林屿偶尔会想,这十年他干得还不够努力。
敞开来说就是白干。
林屿心里比面前这个女孩还激动,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可以。”
女孩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张个人海报小心翼翼地递到林屿面前。
林屿忍着惊讶接过照片和海报,心想:原来粉丝都是随身携带明星的照片。
他手上没有笔,刚想开口问空姐,下一秒女孩就递过来一支钢笔。
金色的笔盖,银色的笔身,冰冷的金属外壳,笔身刻着四个字母——Feng。
不像是一个女孩子随身携带的东西,倒像是一位冷峻的男士所带。
林屿将钢笔拿在手上,温感的皮肤还是被钢笔冰冷的触感刺了一下。
照片是他的微博头像,第一次上颁奖典礼宣传所用的公式照,距离今天时隔十年有余。
拍立得的相纸,上面站着个对着镜头微笑的男孩。
应该可以说是男孩,那时候他才十七岁,青春洋溢。
林屿在相纸空白的地方签上自己名字。
个人海报是最近他新上映的电影中的角色,一位混在小巷最顶层的搬运工。
他所出演的是一部围绕民国时期市侩的群像电影,他在里面是小人物,剧情不多,有个十来分钟的镜头。
电影海报会放大人的五官和瑕疵,海报中的他脸上全都是煤灰还有伤疤,身上穿着一件洗到发黄的老头衫,逃难似的回头看,很是狼狈。
而且他为了这部电影减重了十斤,脸颊两边颧骨凹陷,瘦得快脱相了。
海报没有一点折痕,摸着比一般纸要厚些,看起来是自己在电影官博里打印出来的。
林屿心里感慨万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今天遇到了自己的粉丝。
他珍重地在海报上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女孩看着签名快要结束,试探地问:“可以在前面写上名字吗?”
林屿对粉丝有求必应:“你说,我写。”
女孩脸上一喜,认真地说:“小枫。”
林屿到枫的时候停顿了下,问:“哪个feng?”
“枫叶的枫。”
林屿笑了下:“名字很好听。”
女孩说了声谢谢,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可以在名字后面加个小爱心吗?”
笔尖再次一顿,他不了解现在娱乐圈追星文化,也没有想这么多,粉丝就是上帝,他乐意为粉丝服务。
他还擅自在上面加了一句祝福语。
——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女孩手捧着海报和照片朝林屿鞠躬,一脸尊敬:“谢谢林老师。”
林屿被这动作给吓到了,下意识地起身。
他一起身反而把女孩给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人坐下,宛如对方是德高望重的老师一样。
“老师,您快坐下。”
看着人坐下后,女孩松了一口气:“老师,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回座位。”
林屿下意识地挥手,对方见他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跑得更快了,惊慌失措,脚步慌乱。
林屿见状失笑,他的粉丝很可爱。
他转头坐回下一秒,女孩停在了后排,把手上的东西递到了右边的位置上。
白色衣袖在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一截腕骨,银色手表在灯光下闪了闪,节骨分明的一只手接过。
“谢谢,麻烦你了。”
*
飞机落地已经将近十一点,林屿提前了半个小时在飞机上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和帽子。
不然按照他的行动力,飞机落地他还没有把衣服穿上。
提前做好一切的后续就是等到飞机彻底停下,空姐打开舱门,他背上挎包神色悠哉第一个走出机舱。
此次回程林屿没有戴任何行李箱,在家修养了大半个月,林女士说什么也不让他提重物,生怕他一个不留意把自己的手伤加重。
她提前一个星期将行李箱寄回北京,运费她出。
而且这一次的商务舱也是林女士替他上的舱。
林屿紧紧抱住了教授母亲的大腿。
不用等行李箱,林屿一下飞机就给助理小君打电话。
“小君,我下飞机了,你们在哪个门?”
林屿听到小君说经纪人冯静也来接他,心里疑惑地想,静姐不是在带公司新男团吗,怎么这会有空接他。
“好,我知道了。”
林屿从出站楼出来就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前排的人手里拿着单反,长.枪短炮对着他,后排的人整整齐齐地把手机举起来。
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习以为常地走出登机口。
粉丝接机明星的场面。
虽然他同为明星,但他知道这不是来迎接他的。
林屿越过人群,在一旁看到来接他的助理和经纪人。
小君见到林屿小跑着上前:“屿哥,我帮你拿包啊。”
林屿怎么会让女生帮他拿东西,他笑着摆手:“我伤的又不是肩膀,一个小挎包我能拿。”
他走到冯静面前笑着和她打招呼:“静姐,你今天怎么亲自来接我?”
冯静上下扫他一眼,见他穿着厚实才开口:“不乐意我来接你。”
林屿笑笑:“高兴都来不及。”
乐星娱乐老牌经纪人冯静看着面冷,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心热。
她看着林屿的左手:“修养了大半个月,手怎么样了?”
林屿和她并肩走着,举起手晃了晃:“恢复得不错。”
冯静见状皱眉:“别乱晃。”
林屿笑笑没说话。
刚出航站楼,后面爆发出一声声尖叫声,三人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上车后,林屿摘下口罩,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头,疲惫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晚上冯静并不是只是单纯接他这么简单。
林屿若有所思,率先开口:“后天许导的试镜是不是定在了下午三点?”
这话一出,车上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小君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儿,咬着下唇一副凶狠不忿的样子。
林屿聪明会察言观色冯静是知道的,也并不意外他一眼就看出来今天的不妥。
她摘下脖子上针织围脖,淡淡道:“今天中午许导那边的人发来信息,霍郁已经定下了。”
林屿听到这个消息是意外之中,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情绪。
他看似不在乎,安慰着经纪人和助理:“霍郁是那部电影的二番,香饽饽一个,多少人盯着,我一个常年演小角色的,没多大能耐拿到这个角色。”
小君红了眼眶,她知道屿哥为了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努力,在试镜剧本上写了多少标注,一个被资本安插进来的人就这样把他的努力扼杀在摇篮中。
冯静说:“那人是新晋流量小生许池。”
林屿“哦”了一声。
冯静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林屿摇头:“不认识。”
冯静哼了一声:“你当然不认识,微博也不上,也不关注现在的娱乐圈,现在娱乐圈的多了多少新人你知道吗,整天就知道研究你的八段锦,这有什么用,能帮你拿下角色还是帮你一步登天。”
林屿默默回了一句:“可以锻炼身体。”
冯静气不打一处来:“林屿你是二十七,不是八十七,八段锦能不能留给晚年的你研究。”
林屿笑笑:“可能晚年的我能找到比八段锦更有趣的事。”
冯静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流量当道,像你这样没流量没粉丝的,很容易就会被娱乐圈所淘汰,当然,我知道你的演技好,走的是演技派,可是人不能只躲在一个角落里安居乐业。”
“你刚刚在机场也听到了吧,这么多粉丝迎接明星,那欢呼声差点就把机场给掀了,而你,孤零零地走出来,两者对比很是惨烈。”
冯静所说林屿都明白,他又未尝没有努力过呢。
只是他的运气好像在出道那一年用光了,第一部电影就拿下了最佳新人奖,紧接着第二年拿下最佳男配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跌跌撞撞在娱乐圈走了八年。
冯静见他垂着眸,疲惫感油然而生。
灯光照射着,睫毛阴影落在脸上,黯然伤神。
手上还有伤,一个人在机场等了大半天,这都快十一点了,连口热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不忍:“没关系,这个角色没了还有下一个,我们手上从来不缺本子,我们是演技派,走的是电影路,不需要粉丝,只需要观众。”
林屿抿了下嘴,没有将今天遇到粉丝的事说出来。
~开新文了,好久不见,感谢小可爱的支持
下一本——真少爷在继承遗产那天重生了
文案:
上一世严瑜死在了被认回豪门的路上。
死后严瑜才知道自己是文里边缘人物,文中一句真少爷死于车祸决定了他的生死。
假少爷是文中的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爱吧,爱到死去活来也不关他的事。
—“严少爷,这是老爷夫人给你的遗言。”
等等,严瑜拿起文件一看,一脸不可置信:“让我去联姻?遗产呢?”
—“老爷和夫人把全部遗产留给李少爷了。”
严瑜:死了蒜了。
再等等,严瑜听说他的联姻对象是个病秧子,走一步喘三喘,对方还是个豪门独子。
遗产这不就是来了吗。
严瑜:不死了不死了。
段博淮失去父母庇护后,段家家族深似海,吃人不吐骨头,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被姑姑和姑父抱回去养着,从小脱离段家教育。
段博淮作为段家直系唯一的继承人,长大后身体虚弱,不能独自撑起段家,段家旁支趁虚而入,架空段家直系。
段博淮到了结婚那天才知道自己结婚,回到婚房一开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笑得眉眼弯弯,心思单纯的年轻人。
严瑜看到段博淮就两眼发光:哇,行走的遗产。
身为遗产,呸,段博淮的伴侣,严瑜担起了照顾丈夫的责任。
走一步喘三喘那就不走好了。
严瑜直接为段博淮准备了轮椅,上下班都坐着。
段家旁支见段博淮坐轮椅以为他病情加重,肆无忌惮加快了架空的动作。
段星淮从中抓住了把柄。
严瑜亲自给段博淮喂饭。
段家旁支以为段博淮时日无多,直接勾结公司董事为下一次董事大会做准备。
段博淮收网开始反击。
严瑜非常尽责照顾段博淮的生活,只希望他死后遗产都留给他。
越照顾严瑜越觉得不对劲,摸着对方的腹肌心想:这人怎么看看越来越强壮了。
在家里,段博淮直接把在睡在沙发上的严瑜抱起来。
严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不喘了?”
段博淮抱着人上楼:“你想听我喘?”
严瑜点头:“想。”
段博淮喘了就证明他就快拿到遗产了。
直到某一天,两人醉酒睡了一觉。
严瑜想起昨晚段博淮在他耳边喘的那几声,生无可恋躺在床上:还是死了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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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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