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打过招呼后，两人前往公寓取行李。
也是巧了，电梯门打开时，迎面走出来的是林澹。
纵然程淮不想窥探林澹的**，奈何他脖子上繁杂的红痕实在太打眼，程淮一眼就瞧出他和季盛言做了什么。
知道和看见带来的冲击力是两码事，程淮尴尬地别开脸。
林澹本人却很淡定，扫了眼程淮身后站着的沈知羽，轻轻点头致意，又看向程淮说：“季盛言在家里。”
也不等程淮回答，他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电梯上升至六楼时，程淮滞后地想道：为什么林澹会知道他是来找季盛言的？
心中怀着疑问，程淮敲响了季盛言的门。
不一会儿，季盛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探出头，看到是他后，问说：“程淮，找我什么事啊？”
程淮幽幽地看着他，故意不说话。
不明所以的季盛言被他盯得瘆得慌，说：“你别这样，咱们有事说事。”
季盛言抓着门把手的手一使劲，门缝变得大了些，露出几步之外沈知羽的脸。
得，这是事情暴露了的节奏。
电光火石之间，季盛言灵机一动，将门砰地关上。
程淮有的是办法治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发送语音：“季盛言，五秒之内你不把门打开，我会让你后悔的。”
五，四，三……门在预期之中被打开，季盛言求助地看向沈知羽，说：“学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知羽朝他摊开手，语气无奈：“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也怕他呢。”
听见这句纯属是扯淡的话，程淮扭头不咸不淡地睨了沈知羽一眼，对方扬起一道浅笑。
而失去最后支援的季盛言重新看回程淮，哭丧着脸说：“程淮，你听我解释。沈学长找上我帮忙，我这个当学弟的哪里好意思拒绝呢，你说，是不是？”
程淮听完他的解释，说：“我不打算租隔壁的房间了，你帮我和房东说一下。这事算我违了约，这一个月的房租我不打算追回了。”
“啊？”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让季盛言一时间以为幻听了，“就这……”
“怎么，你还想要听到什么？”程淮挑眉问道。
“别，千万别，”季盛言连连摆手，转移话题说，“不住这里，那你打算去哪里住？”
程淮还没出声，沈知羽上前一步替他答道：“去我那里住。”
“哦。”季盛言刻意拖长调子，朝着程淮挤眉弄眼道。
要不是沈知羽在一旁，程淮很想对思维显然发散开去的季盛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交代完季盛言后，程淮到隔壁收拾行李。
他才待了一个晚上，除了几件挂到柜子里的衣服，其余东西都在行李箱里还算整齐地放着，因此不消片刻就收拾好了。
程淮正要拉起行李箱拉链时，听见沈知羽说：“你还留着那个平安符。”
那是程淮高考时沈知羽替他去灵修寺求的符。
视线里那道边缘有些翘起的符纸被包了一层塑料膜，静静地封存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可以看出主人对它很是珍重。
“嗯，一直放在行李箱里，懒得拿出来。”程淮手下没多停顿，将行李箱拉了起来。
程淮说的话自然是假的，这个平安符是他在出国前特意放进行李箱的。
所幸沈知羽没有继续追问，不然程淮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他们接着去到了沈知羽所说的新房，沈知羽才打开门，一道黑影蹭着门缝迎了上来，就势倒在沈知羽的脚边，发出哼唧的声音。
程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黑影是只奶牛猫，而且是只有点眼熟的奶牛猫。
身前的沈知羽将钥匙放在玄关，蹲下来轻轻地摸了两下猫的脑袋，那只猫于是伸脚隔空收张着爪子，看起来很是享受。
“它是……”程淮开口问道。
不想他这一出声让原本快乐踩／奶的猫从原地倏地蹦了起来，惊慌地往后退。
而后程淮与猫咪四目对上，那猫又像是认出了他是谁，试探性地叫唤了两声，身后炸毛的尾巴也恢复了正常。
程淮见状，更加确定了它的身份：“乌云？”
猫咪登时向他走过来，用头部在他的裤脚处亲昵地来回磨蹭。
没错了，这就是他认识的那只流浪猫。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沈知羽的房子里呢？程淮诧异地看向唯一可能给他解惑的沈知羽。
“先进来吧，”沈知羽神情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说，“不然它想跑出去。”
程淮低头去看乌云，发现它确实瞪大眼睛看着外面，一只脚有要迈出门外的嫌疑。
程淮于是跟着沈知羽进了房间，沈知羽从一旁的鞋架上取下一双崭新的拖鞋，与沈知羽脚上的那双是相同的款式。
但沈知羽那双是黑的，他这双是白的。
尽管程淮不／欲多想，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或许是所谓的“情侣”款。
紧接着程淮穿上拖鞋，发现尺码正好，这让他心中的怀疑只多不少。
他佯装环顾房子，问道：“你平时住在这里吗？”
沈知羽回答道：“我是这个月刚搬进来的，前段时间一直在透气通风。”
对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眼，加了一句：“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光临的人。”
套出沈知羽的话后，程淮继续琢磨道：他和沈知羽的鞋码不一样，又排除了其他人来这儿的可能，那么这双鞋只会是给他准备的。
沈知羽怎么会确定他肯定会来这里呢？
程淮还想细思，脚背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和温度迫使他回过神。
低首看去，是乌云蹲在了他的脚上，他的脚背此刻抵着它柔软温暖的肚子。
“盖雪，”端来温水的沈知羽唤道，“过来。”
程淮看着纹丝不动的小家伙，说：“盖雪是你给它取的新名字？”
“你认识它？”对于他的发问，沈知羽做出稍许讶然的神情。
程淮说：“你是从南城大学领养它的吧，我以前在学校里喂过它几次。”
“原来是这样，”沈知羽说，“乌云是你给它取的名字？”
回旋镖落到身上，程淮下意识地说：“嗯。”
“乌云盖雪，你和我倒是心有灵犀了。”沈知羽含笑道。
“你怎么想到要领养它？”程淮被猫压得有些脚酸，尝试动了下脚，结果引得猫咪不满地挪步到旁边。
“后来有一次回学校的时候看见了它，觉得合眼缘，就带回来了。”沈知羽答说。
这像是沈知羽会干出来的事，此人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因此程淮对沈知羽的回答并不置疑。
程淮来到沙发坐下，而乌云跟着来到他的脚边，静静地趴在地上：“它看起来和你不熟。”
沈知羽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说：“是养不熟，天天想要离家出走。”
“但能怎么办呢？总归要对它负责。”
程淮眨了眨眼，感觉某人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但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他却也说不清。
两人一齐沉默了一会儿，沈知羽道：“怎么样？晚饭打算吃什么？”
中午刚吃了大鱼大肉，程淮现在其实不饿。
程淮刚想回答“再说”，脚边的乌云站了起来，自觉地围着沈知羽的脚打转，尾巴竖得很高。
它的兴奋是出于什么原因显而易见。
“不是在和你说话，”沈知羽挠了挠它的下巴，说，“而且我给你放了猫粮了。”
“它还是很挑食吗？”程淮看着乌云明显比以前肥大了一圈的体型，说，“以前我喂它的时候它只肯吃鸡胸肉。”
沈知羽撩起眼，说：“和你差不多挑食吧。它经常不吃猫粮，就等着我给他放冻干。”
莫名被跟着扣上“挑食”的帽子，程淮反驳说：“明明是你更加挑食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和你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不是程淮乱说的，沈知羽从小就对食物很是挑剔，连带着沈家的大厨们绞尽脑汁为他做出花样。
不曾想沈知羽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谁比谁挑食”的辩论：“这两年里变瘦的人可不是我。”
“我向昕姨答应了要照顾好你，”沈知羽不等程淮开口，重复了方才的问题，“今晚你想吃什么？”
兜来转去就是为了问这个，程淮妥协下来，认真答道：“我想吃点清淡的。”
沈知羽走到冰箱前，扭头问说：“清炒山药和西红柿炒蛋，可以吗？”
“可以，”程淮看着他拿出食材走向厨房，对沈知羽的行为后知后觉，“你炒吗？”
不怪他质疑，毕竟程淮对沈知羽厨艺的认识还停留在十年前对方差点炸了厨房那次。
厨房里响起了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沈知羽说：“怎么，你要给我打下手吗？”
程淮还是不放心，起身去厨房察看。
沈知羽动作利索地洗好了食材，正将蔬菜切成小段，单从他的刀工就可以看出，他在做菜上已不是生手。
偏头看见程淮站在厨房门口，沈知羽说：“行了，去坐着吧，我会把菜炒熟的。”
程淮听话地坐回了沙发上，和舔着毛的乌云大眼瞪小眼。
厨房里食材入锅溅起的油声劈里啪啦，程淮偷偷地看着沈知羽穿着围裙炒菜的背影：沈知羽将衬衫的袖口整齐挽起，裁剪合身的布料被围裙的系带勒出腰身，显得肩更宽，腰更细。
真没想到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知羽也学会了炒菜，程淮感叹地想。
不过——染上油烟气的沈知羽看起来更富魅力了，程淮看着这样的他，在这一瞬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对可以共同经历柴米油盐的伴侣。
正想着，乌云跳上了程淮的膝头，在他身上找寻着舒适的躺姿。
程淮顺手摸着它的耳朵，轻声说：“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乌云冲他娇娇地叫了一声，似在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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