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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到了公司所处大楼,张伯去停车,林错独自上楼去找林思远。

临近假期,大家都兴奋的无法安心工作,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一边开心的聊自己的假期安排,巴不得现在就直接手动把时间调到下班那个点。

林错走进来便听见大家交头接耳的说笑声,那迫不及待按耐不住的心情比学生还高昂不少,和大家欢快的打了招呼,林错径直走向他爸的办公室。

林错在门口站定,屈指抬手敲门的那一秒,他听到里面传来一段让他惊骇的话。

“顾冉走了有二十年了吧,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他妈妈走了二十年?

什么意思,他妈妈不是在他两岁那年走的吗,为什么是二十年?

林错顾不上敲门,脑子一片恍惚的直接推门而入。

“爸,陆叔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妈……我……”

陆叔原名陆驰,是他爸的朋友,也算是从小看他长大的。

林错整个人抖得话都不出来,眼眶猩红,没魂似的站在那里。

林思远和陆驰被突然闯入的林错吓了一跳,心跳骤然漏跳一拍,马上整理下心绪和面目表情,一同起身往林错身边走。

“小错,来接你爸下班了啊。”陆驰赶紧笑呵呵的打马虎眼,“小错,我刚刚嘴瓢说错了,是快二十年了,我记错时间了,都怪叔这张破嘴。”

说着还往自己坏事的嘴巴上狠狠扇了一下。

苦心孤诣瞒了二十年,还是让林错知道了,他这张嘴啥时候能干点好事。

陆驰心里现在五味杂陈,既怕小错知道真相后深受打击,又怕林思远找他算账,更怕顾冉给他托梦。

林错没看陆驰,只满眼固执的盯着林思远,他压根不相信陆驰的话,什么嘴瓢口误,什么记错时间,要是他们表现的正常一点,他或许还会相信他们的话。

他一直都很奇怪家里为什么没有全家福,小时候他问过他爸,他爸也只是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说是妈妈生病了不喜欢拍照,或是家里那时候也没钱,他年纪小就相信了,他看爸爸提起妈妈会眼红,怕爸爸伤心,他后来就不敢再问了。

看着林错失魂落魄,眼眶蓄满眼泪,还硬生生忍着不想让它们落下,林思远心里疼极了。

林思远抬起手臂想去碰碰林错,却被林错一个错身躲了过去,林思远手臂僵在那里,过了几秒,缓缓放下。

林思远:“小……”

“爸,”被林错打断,“我妈走了几年了,怎么走的。”

林错直觉他妈妈去世的真相和他有关,他咬的牙关都在打颤,才堪堪问出这句话。

“小错……”林思远欲言又止。

“我妈到底怎么走的?”林错不想听借口,他直接吼了一句。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把外面的员工都吓了一跳,眼睛忍不住往这边瞟,同样受惊的陆驰几步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他自己也出去了,留出空间让那父子俩好好聊聊。

林思远闭了闭眼,忍痛道出真相:“你妈妈产后大出血,她又是熊猫血,医院血库当时没有库存,所以……”

原来他妈妈真的是因为他才走的。

林错接受不了,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像雨水一样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林思远想安慰林错,想去擦擦林错脸上的泪水:“小错,这……”

林错踉跄后退两步,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小错。”看着林错的背影,陆驰想要去拦一下,怕他自己跑出去,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真的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林思远跟在林错身后快步走了出来,越走越快,小跑起来,陆驰顿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独留员工小声的窃窃私语,这情况,即使老板不在,他们吓的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林错六神无主,跑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司机问他去哪,他想也没想的报了一个地址,顾冉墓园地址。

司机看他这情况,话也不敢多说,按下空车牌,松开刹车前往目的地。

路上林错丢神似的盯着窗外,心里像装满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叫个不停,搅得他什么都思考不了。

司机一边稳稳开车,一边注意观察林错的情况,到了墓园,他也不敢放心离开,就怕这小孩出了什么意外,明天多个热点新闻,不然他得多亏心。

直到站在顾冉墓碑前,看看笑脸盈盈,温柔似水的妈妈的照片,林错才反应过来,他让司机把他送到墓园了。

林错半跪下去,眼泪汪汪的摸着妈妈的照片,抽抽噎噎语无伦次:“妈,我不知道,我……对不起,妈妈。”

林思远从大厦出来,看着林错上了出租车,他赶紧让姗姗来迟的张伯去开车,去追林错。

他们也去了墓园,林错只可能去那里。

纪星乔捧着花上台阶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个人坐着靠在墓碑上。

是林错。

纪星乔在原地盯着失魂落魄的林错看了几秒,才决定上前。

纪星乔走到林错面前蹲了下去,和林错处在同一水平线,慢慢和他对上了视线。

林错眼眶通红,充满委屈无助,看的纪星乔心里又疼又软,他想安慰安慰林错,可是他不知道林错发生什么了,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纪星乔,林错眼眶一酸,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他像无处归根的流浪小动物一样盯着纪星乔,像是在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纪星乔紧紧皱起眉头,他把花放在一旁,有些发慌颤抖的去帮林错擦眼泪,可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那滚烫的泪水灼烧着他的指尖手心,纪星乔的眼角也跟着红了湿了。

“纪星乔,”林错双手抱膝,抬头看着纪星乔,“带我走吧。”

林错不想回家,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是他害了妈妈。

“好,”纪星乔声音微微哽咽,“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

纪星乔紧紧抓着林错的胳膊,两人一起站了起来,等林错缓了缓,纪星乔才拉着他的手腕准备离开。

纪星乔把花留了下来,希望照片上的人可以喜欢。

转过身才看见他们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有些微驼着背站在台阶上,想上前但又不敢动。

见纪星乔没动,林错也发现了林思远,他盯着林思远看了一眼,别过头避开了视线,拒绝交流。

林思远眼神失落,他转移视线望向纪星乔,声音低沉暗哑:“你是小错的朋友吗?”

“我是他室友。”纪星乔说。

“嗯,小错在家经常提起你。”林思远请求,“你能不能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小错,他现在……”

“好。”纪星乔应下。

“那我就先走了。”林思远又看了一眼林错,很是担心。

“好。”纪星乔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林思远走之前,不放心的看了看林错,可林错还是不肯看他,林思远只好转身走了,背影落寞,微微佝偻着背,仿佛老了好几岁。

等到林思远走远了,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纪星乔才带着林错往停车的地方走。

司机看见林错被人认领了,他才放心的驱车离开。

纪星乔把林错安顿在车里坐好,又贴心帮他系好了安全带,林错全程木头人一样任由纪星乔摆布。

纪星乔温柔的和林错说:“我还有点事没做,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林错伸手拽了拽纪星乔的衣服,不想让他走,他下意识的去依赖纪星乔。

“乖,”纪星乔抬手悬在林错头顶,犹豫了一下,缓缓落下,轻轻抚摸几下,“我很快回来。”

林错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纪星乔。

纪星乔抿了下唇,把手盖在林错两眼之上,“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林错眼前一黑,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纪星乔轻声细语的声音像温暖的泉水一样,很好的安抚了他,他眼睫毛颤了颤,彻底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林错安静下来,他才把手拿开,小心翼翼的帮林错关好了车门,重新返回墓地。

纪星乔是来看他妈妈的,没想到会碰到林错,还是这样从没见过的林错。

纪星乔蹲在妈妈面前,“妈,对不起,送你的花,我把他送给我朋友的妈妈了,下次补给你。”

纪星乔大约猜到了林错坐在墓碑前的,那个温柔阿姨的身份。

又和妈妈聊了几句,纪星乔匆匆离开,他很担心林错的状况。

上车后,纪星乔率先系好安全带,他看着林错哭的红通通的双眼,还有绝望的神情,他的心整个揪起来,又心疼又害怕。

他喜欢林错意气风发,永远像阳光一样热烈灿烂,可以感染身边的人,可以照亮身边的人,那种光刺眼,但又让人很向往,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因为越靠越近,你才会发现,他身上散发的光其实是很温柔的。

那种光只会温暖人却不会灼伤人。

但现在……,林错眼里没有光了。

纪星乔缓了缓劲,忍住鼻头的酸涩,才开了口:“我要回老家,你跟我去玩几天吧。我们一会还得去地铁口接我同村的朋友,我放假开车回去会顺便把他们捎带回家。”

知道林错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纪星乔只言简意赅的说了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林错点头答应,只要不让他待在这里,去哪里都可以,他需要时间缓冲,纪星乔是最合适的人,纪星乔的老家也是最合适的地方。

纪星乔得到林错的准许,才开车前往地铁口去接那俩憨憨,出发前,纪星乔还给他们发了微信,让他们上车后注意点,别暴露本性,尤其看好他们的嘴巴。

又是俩自来熟和社牛,纪星乔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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