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说完，菜花和林京欢才停止了依依不舍的告别，转头离开了。
只剩下林京欢和殷清两人。
没了两人一直在旁边念叨，殷清脸色好转了一点儿，眼里隐隐约约有些笑意，她正想问林京欢你要载我回去吗，一转头，发现这人的视线还依依不舍地停在菜花背影上。
殷清表情瞬间淡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尖，“还回去吗？”
“回啊，现在就回，”林京欢终于把眼神收回来了，她拿着钥匙欢快地往前走，“走，京姐带你回家。”
殷清这才重新有了点儿笑意，“嗯。”
林京欢把自己的小车车推出来，殷清借着光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那圈红印，顿了下，几乎是瞬间明白怎么来的。
她安静了一秒，对林京欢说，“我来吧。”
林京欢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手腕有伤，我来骑吧，”殷清顿了顿，补充，“我会骑。”
林京欢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那圈印子，然后自顾自戴上头盔，声音因此显得闷，“没事的，不会摔了你的。”
“坐。”她拍拍自己的后座。
见她不动，林京欢戴着棉手套的手把后座擦了擦，又拍了拍，“现在干净了。”
殷清沉默了下，最后还是坐上去了。
两人距离前所未有地贴近。
殷清垂着眼睫看了看，她的棉服肆无忌惮地贴着林京欢的外套，甚至身体也很近，近到殷清稍向前倾倾身子，就可以贴住林京欢薄而瘦的后背。
殷清抿了下唇，没动。
“只有一个头盔，冷的话你戴上帽子，别冻着自己，”林京欢说着拧了拧车把，“我走了啊。”
殷清在后边轻轻嗯了声。
下一秒，粉色小电驴开动。
殷清安安静静坐在后边，指尖有些无处可放，明明冬天晚上的空气是凉的，她却觉得放在哪都滚烫，尤其是不经意间触到林京欢的时候，最后索性插在口袋里。
前边林京欢偶尔会侧过头说一两句话，她也会应声。
空气凉，风也冷，树影在冷风中婆娑，却没有多少落叶，有种衰败和萧条，小电驴在夜晚璀璨如织的车流中前行。
拐过一个弯时，林京欢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她。
殷清莫名，“干嘛？”
林京欢皱眉，“让你戴帽子怎么不戴，感冒了才长记性是吧？”
殷清想说自己不冷，两人挨这么近，她身上暖烘烘的。
林京欢没耐心了，“还要我帮你带？”
殷清把帽子老老实实戴上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蛋，“赶紧走吧。”
林京欢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去。
羽绒服帽子特别大，还带着一圈白色毛绒绒的边儿，衬得殷清脸蛋特别小，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明亮如昼的街，途径家药店的时候，她戳了戳林京欢的后背，“停一下。”
林京欢没停。
殷清伸出爪子拍拍她的后背，“停一下。”
林京欢停下后，殷清从车上下去，摘下帽子，盯着她手腕上的红印看了几秒，然后径直去了药店，没多久拎了个小袋子出来。
林京欢，“你买了什么？”
“先回家吧。”殷清坐在她的后座。
–
回到家后，殷清把羽绒服外套脱掉，只穿了件黑色棉质毛衣，在有空调的客厅里也不觉得冷。
她拆开袋子里的药膏，对林京欢招了招手，“过来。”
林京欢愣了下，乖乖过去，“干嘛？”
“不会害你，”殷清把药膏和说明书递给她，长长的眼睫毛垂下，视线看着她，声音淡淡的，“涂上药膏会消得快。”
林京欢反应了足足五秒钟，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其实红印已经浅淡了很多，不出一天应该就能完全消下去，林京欢没打算买药膏什么的，也没觉得疼。
就是有点影响美观，她本来琢磨着戴个护腕。
林京欢眨了下眼，“其实不是很严重。”
“涂一下不会花太多时间，”殷清用了那个万能的句式，“更何况买都买了。”
好像也是。
林京欢接过来，扬起眼，“谢谢，多少钱啊？”
殷清，“我不要钱。”
她稍弯下腰，没了厚厚的羽绒服遮挡，黑色毛衣衬得她皮肤细嫩白皙，玲珑身段尽致凸显出来，“就当是，你送我回来的报酬。”
–
林京欢拿着药膏回房间了，洗完澡后，她捏起药膏看了看，试着涂了一点儿在手腕上。
冰冰凉凉的，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
她细致地涂抹了一圈儿，拧好药膏盖子后就接到了菜花报平安的电话，躺在床上聊了几句后，挂断。
林京欢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又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圈红印。
她眨了眨眼。
隔天早上醒来之后，红印已经消失得很干净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林京欢化好妆出门，地上铺着一层浅浅的雪，她裹紧了外套，不开心地皱着一张小脸。
冬天，哪有人起这么早的。
这不是活受罪么。
林京欢已经连续上班一个月了，这期间基本没迟到早退过，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心里为自己鼓了鼓掌。
林京欢到的时候还算早，报社里没多少人，她把小包搁在桌上，手臂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她睡眠浅，闭着眼睛睡觉的同时，还能隐约听见周围人活动的声音，直到有一点儿压迫感朝她而来，林京欢眼睫动了动，睁开眼。
温玉凑到她面前，眼睛圆溜溜的。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盯了几秒，温玉忽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你怎么，突然醒啦？”
林京欢没有她这么大的反应，懒洋洋直起身，指尖揉了揉眼睛，“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温玉回到位置上，咬了口面包，声音含含糊糊地，“你还困吗，那你就继续睡吧，我帮你看着。”
“不了，”林京欢也睡不着了，她拿起面前的一沓稿子，轻轻磕了下桌面对齐，“今天还要跟着顾记者去采新闻吗？”
“可能得我们自己出去了吧，”温玉说，“你有没有发现以前的同事很多都没来？实习期过了，他们都被刷下去了。”
林京欢歪头，“那我们是？”
温玉不无自豪道，“我们成功苟在了这里，发光发热。”
“……”
报社里比较安静，她们说话声音也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跟说悄悄话似的，何主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摸来到俩人身后，笑眯眯地敲了敲两人的脑袋。
他端着养生茶，微笑，“都几点了，还在聊天？”
林京欢眨巴了下眼睛。
“还愣着呢？看看别人都在干嘛，再看看你们，”何主编微笑中带着点儿惊悚和危险，“都是正式员工了都自觉点儿，上班时间别总瞎聊天，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还看着我干嘛，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温玉打了个哆嗦，垂着头说，“知道了。”
何主编笑眯眯走了。
林京欢若有所思看着他背影，“我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暴躁吧。”
温玉小声说，“不知道呀。”
记者的平时工作其实很简单，不是采新闻就是写稿子，下午的时候，林京欢手里的稿子写到一半，需要去查阅些资料，她登了自己的微博。
她有两个微博号，一个是平时刷刷娱乐新闻和新鲜事，大部分都是转发一些搞笑的事情。
另一个就比较正经了，她会在上面发些漂亮的自拍照和别的照片，文案走的也是甜美风格，基本没有什么神经质内容。
不过这个正经微博她很少登了。
林京欢想到这儿，切号登录了下，最新一条还是五个月钱发的，当时她和朋友晚上一块儿去沙滩玩。
她穿着红衬衫白色短裙，长长的白袜裹着笔直纤细的腿，黑发被晚风吹的扬起，在镜头前笑得特别纯。
原本这条微博没什么浏览量，包括以前的微博也是。
现在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不仅浏览量高了，点赞评论也不同以往，数据比之前高了一大截。
林京欢凑过去贴近电脑屏幕，确认自己没看错。
她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风云的事儿。
想了想没有，她最近一直在老老实实的上班。
林京欢疑惑着点开评论，最新一条就是十分钟前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鹅好美我爱你麻麻爱你麻麻爱死你了！！
林京欢一个颤抖，鼠标差点儿没握住。
她指尖落在键盘上，敲了个问号，还没回复过去，手机叮咚一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Dai：我睡醒了
林京欢刚开始有点儿不习惯，现在已经完全适应室友的例行睡醒报告了。
她靠在椅背上，想了想，回：睡得好吗？
Dai：还好
林京欢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下午三点半。
她实在没忍住问：你是猫头鹰转世吗？
为什么作息时间和她们这些凡人不同？
殷清没告诉她自己有失眠的情况，只是说：“晚上忙工作会更专心，白天就用来睡觉。”
林京欢半信半疑地回了个：这样啊
林京欢觉得自从和这人合租后，整个人变得爱操心了不少，就譬如现在她就开始想，经常这么颠倒作息肯定是对身体不好的，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年纪轻轻的身体就给搞垮了。
再怎么热爱工作也不能这样啊。
她敲着手机键盘输入自己的心灵鸡汤，敲了没两行何主编突然喊了她一声，林京欢抬头应了声，把刚敲的字尽数删除了。
她起身往何主编办公室走，边给殷清发语音，“回头再好好说你。”
另一边的殷清：？
–
林京欢是带着一堆未完成的任务回去的，她被何主编叫到办公室，何主编微笑着，用那一把称得上温柔的嗓子把她目前写的稿子从头到脚批了一遍，发回去重写，还三令五申强调，明天要给他交上来。
林京欢仔细听了听，都是非常细枝末节的东西。
比如这个标点用不太对，那个词不该这么用等等。
一点小失误，都要退回去重改，直到改对了为止。
真是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林京欢很想撂挑子不干，碍于生活艰苦，只得老老实实地捧着电脑回去加班。
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忘了“回头再好好说你”那句话了。
只是见殷清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上是白色柔软的居家服，长长黑发随性而凌乱地散下来，狭长的眼眸半垂，专注地盯着手上的平板。
林京欢没主动打招呼，蔫吧唧唧地换鞋。
殷清摘下一只耳机，看着她。
她就只是看着，不说话，林京欢没法儿忽略她眼神，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下班了。”殷清说。
林京欢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殷清把平板上的电影关了，把平板放到一边儿，然后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荡下来，随着动作隐约能看见细白漂亮的脚踝。
她坐在沙发上，眼神安静地看着她，“那你还不过来？”
在林京欢疑惑的目光下，殷清唇角弯了弯，一向无甚情绪的黑眸里带着些挑衅和期待，“你不是要收拾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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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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