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刚吃了药,浑身都还在微微颤抖,可听到许长风的话后,还是强撑着抬起头。
魔教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将武林盟主的脸面都踩在了地上。
他作为许长风的大儿子,在这种关头,自然是要站出来。
秦修见许诺摇摇晃晃的,当然想阻止他,然而那许长风目光已经落了下来。
他只能假装是个突然跑上来的小厮,先躲到旁边。
许长风这个武林盟主当得可真是轻轻松松,不管想做什么,都能将事情放给许诺去做。
这就是作为盟主之子应该承受的磨炼。
秦修觉得这事说起来便分外可笑。
赵老头一动不动地站着,除了一开始冲着他们说了一大堆狠话后就没再动作过,仿佛完成了全部的任务一般,就连眼睛都闭上了。
杀戮还在继续,可由于毒药的干扰,被请过来的那些宾客们根本难以动弹。
秦修感觉到了异样,但却来不及去摸清。
许诺深吸一口气,内力在经脉当中混乱地游走,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强硬地抽出了他的剑。
哪怕不是因为许长风的命令,他也不能容忍魔教的人如此随意地杀人。
许诺冲了出去,剑上寒芒震颤。
赵老头却在这时睁开了眼,他桀然一笑,随后长袖一抛,粉尘洋溢!
许诺反应过来想要用内力去格挡,但还是迟了一步,赵老头已经从袖中拿出了匕首,直接就要反过来刺进许诺的胸膛!
电光石火间,秦修站起身来想冲上前,而不远处僵硬得无法动弹的宾客群中,有人掐准时机冷笑一声。
飞镖直接被弹射了出去,正好撞在赵老头的匕首上,帮着许诺躲开了这次危险。
再然后有人脱掉了碍事的外袍,内里的红裳显露在众人面前。
秦修睁大了眼,在见到这家伙后一瞬间反应过来明月教的人跑来整出这么一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
许诺用力握紧了自己的剑,但剧烈的疼痛逼得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种种东西。
“许诺!”
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可许诺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被人一手推开,取而代之的那位红衣少年郎动作格外犀利凶狠,他的长剑直往人的咽喉上劈砍。
脖颈□□脆切断,沾血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
然而他却是名副其实抵抗了魔教的英雄,否则其余的人未必能平安活下来。
与这位侠士相比,负责了一整场生辰宴会的许诺就显得十分滑稽。
他没考虑到魔教竟然会来犯,甚至由着他们下毒,使得所有宾客都没办法行动。
并且到最后他还非常可笑地被轻易击倒,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的人当真能做武林盟主的继承人吗?
许长风的儿子竟然只有这种水平吗?
无数人都在那里窃窃私语。
秦修帮着处理后续的情况,尸体要被运出去,同时受伤或受惊的宾客也都需要好好安抚。
幸好持剑山庄的空房间足够多,能将所有人都全部安置下来。
许诺也被送回了他自己的小院子,但他直接吸入了赵老头最后洒出来的药粉,具体中了什么毒还得另说。
幸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没什么事,魔教的人杀的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许长风则在许诺晕过去后重重叹了口气,表示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给柳娘子庆祝的宴会最后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情真意切地给所有人道歉,并程诺不会轻易姑息胆敢冒犯他的明月教。
嘴上的话很动听,许长风在最后一把拉过许焰的手,将他推到了众人面前。
这位二公子生性腼腆害羞,穿得也朴素,不像许诺那般总是一袭白衣非要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他惊慌失措地代兄长再次鞠躬道歉,并且这次终于将先前被明月教打断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摘星楼说揽月剑乃天下之剑,因而世间有志之士都有可能成为它的主人,所以他们愿敞开大门,人人都能前往摘星楼密地,去找寻那把揽月剑。”
这一消息引得一整个江湖的人都蠢蠢欲动,谁会拒绝那把出现在传说当中的宝剑呢?
这一天注定也是个不眠之夜,秦修折腾到寅时都还未睡。
甚至还偷偷摸摸从山庄里翻了出来,跑到了远处的树林里。
阴森的夜风徐徐吹着,秦修还能闻到些许铁锈的气息。
他在原地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人。
“没有想到你还当真有点本事,竟然真的得到了许诺的信任。”说话的人还穿着在宴会上的那袭红袍,手上却正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明月教上层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少教主。”秦修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哼,现在我叫做苏文远,是景城苏家的继承人,你可不要喊错了。”
“是。”
苏文远看着低着头的秦修,并不太喜欢这家伙,毕竟他原本没想让许诺醒过来,只想要对方充当个木然的背景板,来衬托他的杀伐英勇。
他想要混进正道的队伍当中,这样有很多事做起来就会更加轻松。
秦修感受得到落在他脊背上的目光,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乱。
现在苏文远还需要他帮忙,他现在已经在许诺身边站稳了脚跟。
“手伸出来吧。”许久之后,苏文远淡淡说了一句。
秦修头都没敢抬起来,只是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向上摊开。
一粒丹药被苏文远丢了下去。
“放心吧,赵老头虽然死了,可这解药足够你活下去,以后你便听从我的命令,其余的东西一概都不用管了。”
“是!”
苏文远笑了下:“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自己要怎么做。”
“是。”
再拖延一会儿,天便要亮了。
赶在被其他人发现前,他们又匆匆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婢女和侍卫们都被要求巡逻,然而许诺的院子附近却无人问津,并没有人专门过来。
秦修轻手轻脚地回去,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走到床铺边,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看着许诺沉睡的容颜。
许诺眉头紧锁,有汗水不间断地从额头上溢出,哪怕秦修用冷毛巾反复擦拭也无济于事。
苏文远并不准备就这样杀了许诺,他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想要许诺再多活一段时间。
因而赵老头最后给许诺下的是致幻的药粉,其作用便是能让人做噩梦。
“许公子,你不会有事的。”秦修拉了条板凳坐在了许诺床边,这话既是对许诺说,更是在对他自己说。
但第二天许诺并没有成功醒来,反倒是秦修因为来历不明,又是这段时间才过来的,被山庄里其他人供了出来。
一大早上便有护卫拿着剑过来,直接在屋外面就喊着要秦修出来,说他身上有着和魔教勾连的嫌疑,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前,只能被关在他们山庄的大牢里。
秦修没说什么,只让他们照顾好许诺,接着便跟在护卫们后面走了。
但愿这个山庄里的护卫们别搞什么屈打成招的活,就算想要找个人背锅也让他能等到许诺醒过来,否则这事可就真不好说了。
原本就没多少人的院子在秦修被抓走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许诺一人躺在床上因痛苦而时不时地发出呻吟。
他辗转扭动着身子,陷入了诡谲怪异的梦境当中。
还是那个生辰宴会,还是那群宾客,但闯进来的敌人却变换了模样。
不是矮瘦干枯的赵老头,而是霁月美好的艾丽。
她那头墨发在晃动间变成了灿烂的金色,手上拿着的瑶琴变成了长杖,指着许诺。
“许公子,你是有罪之人,你应当在此刻便死去。”
她的声音是那样地悲悯,仿佛她在同情许诺所以才好心说出了这番真相。
许诺的身体无法动弹,就连扭头都做不到,只能张嘴反驳:“不、不对,我明明布置好了护卫,我有让人看守着大门,是有哪里出现了不该有的问题!”
艾丽摇摇头,她眼眸中的同情变得愈发明显。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宾客们一个个都变换了模样,血的气息变得露骨起来,似乎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你还能活着,而我们都已经死了?”
“你不配站在这儿!”
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许诺站着的地方下面突然冒出无数只狰狞的鬼手,要直接拉着他堕入地狱当中。
“是我的错。”一具温暖的身躯忽然贴了上来,靠在许诺身后,突然便给了他足够的温度,“许公子,这都是我的错。”
许诺用不着回头,都知道身后那人是谁。
“秦修?你愿意相信我?”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接着秦修则是直接伸手用力将许诺搂在怀中,他捏住了许诺的下巴,低声道:“当然,因为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忘了吗,我是魔教的人。”
许诺漂亮的眼睛在顷刻间瞪大了。
秦修的面容变得扭曲而可怕,成了一个能将许诺完全吞噬的怪物:“还是说你忘了,真以为我是你的奴仆你的跟班,你的朋友?”
许诺如坠冰窖。
巨大的恐慌逼得他努力想睁开眼,于是他成功挣脱了梦境,猛地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面,许诺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耳边却还残留着梦中秦修话语的回音。
——“你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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