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上课又睡觉。”一声呵斥将陈言从睡梦中惊醒。陈言像触地反弹的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想学了,出去站着!”
陈言一脸惊恐地望着田老师,一下子便睡意全无。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仍盯着他。陈言只好羞愧的低下头,向教室外走去。
同学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因为光是这周陈言就被田老师罚出去五次了。
窗外的烈阳照在少年瘦弱的躯干上。陈言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强烈的阳光几乎让他睁不开眼。他拍了拍昏沉沉的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陈言对此也深感无奈。从进入高中以来,他每天都这样——白天想睡觉,一到晚上就会做噩梦。
更恐怖的是,有时还会梦游。记得有一次,一位同学半夜起来上厕所,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在梦游的陈言。陈言摇摇晃晃的向那位同学走去,还不停的在他身上摸索着。那位同学当场就被吓哭了,为此还回去调养了三天。
陈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他太累了吧。很快,陈言半夜梦游的消息便在班上传播开来。
一些同学还好奇似地来问他:“喂,你能跟我们说说人在梦游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大脑是不是不受控制?”陈言看着那一张张满怀期待的脸,将他围了个水泄不漏,一时竟不知所措。
就在陈言无所从容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教室内的监控里传了出来:“陈言,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陈言知道这是田老师的声音。
陈言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田老师所在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司就在二楼,往上去不过20来米,但陈言却像是走了很久。
田老师是陈言的班主任,个子不高,胖胖的,一头刷子般整齐的乌黑亮丽的短发,典型的中年大叔模样。田老师带着个黑色边框眼镜,眼神极其犀利,每次和他对视都有种接受审判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报告。”
“进来。”田老师抬头瞥了一眼陈言,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旋转椅,示意他坐下。
陈言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和田老师面对着面。这还是他第一次离田老师这么近。急促的心跳伴随着微弱的呼吸,他是那样的不安,如坐针毡。
田老师将手搭在陈言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陈言同学,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很难跟得上我们的学习节奏。你也应该知道,学校对你的期望很大,再加上这一年来你的成绩下滑得很严重,学校也很着急,希望你自己也能引起重视。”
那天,田老师对陈言说了很多肺腑之言,像是对他这一年来失败的总结,又像是他的一种警告。
从田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以后,陈言既愧疚又无奈,一脸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教室。
“哟,陈言回来了,看这副表情,老田没少为难你吧?。”一个鼻尖脸宽的男生在一旁嗤笑道。
“庞黎,把东西还我。”陈言指着那男生手上不停摇晃着的一块铜黄的怀表,怒呵道。
“哟,这是你的东西,不好意思。来,接着。”只见庞黎将怀表向空中一扔,陈言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怀表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言飞扑向怀表,怀表内覆盖的一层薄玻璃早已碎成两瓣,指针也停止了转动,露出一张泛黄的旧相片。陈言小心翼翼地取出旧相片,将它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庞黎,你混蛋!”陈言凶狠狠的盯着庞黎,似一头恶狼冲向了他。还不等庞黎防备,陈言就早已将他按倒在地,抡起拳头就朝他那尖鼻狠狠砸去。
顿时,那尖鼻就像一个扁平的柿子,别到了一边的脸上。庞黎用手摸了摸那已错位的鼻子,鲜血似泉水般喷涌而出,将他的一口白牙也染红了。
“可恶,我跟你拼了!”话语间,庞黎似乎也激发起了心中的斗志,两人你上我下扭打在一起。
见此情形,一些同学连忙上前拉扯两人,但两人依旧如麻花般拧在一起,十几个同学忙活了半天,硬是拉不开。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田老师来了:“你们两个是要反了天了,都给我住手。”听到这充满威严的声音,二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外怒火冲天的田老师。
“你们两个,办公室来一下趟。”田老师将手一掸,便走了。二人只好跟在田老师身后,但心中的怒火却仍未消散。
“说说吧,因为什么事?”田老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二人。
“是庞黎,他摔坏了我的怀表。”陈言率先开口。
“田老师,我冤枉啊!我好心把掉地上的怀表还给他,他自己没接住,反倒还怪我。”庞黎可怜巴巴的看着田老师。
“怀表一直都在我书包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掉在地上?你找理由也得找个像点的吧。”陈言瞪着庞黎厉声说道。
“你狡辩!那表就是我在地上捡的。田老师,你看我这鼻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庞黎指了指自己扁平的鼻子,一脸委屈地说道。
“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打架斗殴,这在育英中学是大忌。按照校规,将给予你俩开除处理。”田老师,怒呵道。
“开……开除!”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叫道。顿时,办公室内一片寂静。两人愣了一会儿之后,田老师又开口了:“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等学校通知吧。”
教室外的走廊上,两人并肩走着。“哼,刚才不是挺神气吗。你呀,就等着被开除吧。”庞黎在陈言耳边轻笑道。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育英中学,整个临安市最好的高中。在这里,不乏有出类拔萃的天才,或许你眼中的学霸在这里也可能是垫底的存在。
全校师生3000多人,学校采用封闭式管理,偶尔会有一两天的月期。在这里,你能够感受到最为纯粹的学习氛围和最临近死亡的压迫感。
学习是天职,其他的,可有可无。
育英中学以其铁一般的校规和超高的升学率而闻名全国,凡是违规校规者,都会从严处理。
那年中考后,陈言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了育英。那天晚上爸爸还特地带陈言去吃了一顿海底捞。陈言对此印象十分深刻,为他第一次看见爸爸在餐桌上喝醉了的样子——小脸红彤彤的,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地大笑几声。陈言对此既欣喜又无奈。
可能是造化弄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陈言即将告别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学校。
翌日的清晨,陈言还在上早自习,便收到了学校的“劝退”通知。陈言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爸爸来接他。
相反,庞黎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副丑陋的嘴脸,还时不时冲着陈言讥笑。庞黎他爸在教育局上班,有关系,所以学校不敢拿他怎么样。
落日下的黄昏,泛着一层红晕,一棵枯柳在余晖的映衬下,似垂暮的老人,挥摆着他那轻飘飘的手,像是在迎送归去的宾客。陈言拖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坚定地向校门走去。
爸爸站在一根电杆下,夕阳打在他枯瘦的脸庞上泛起一层黄光。来来往往的车辆将两人隔绝在街道两旁。
陈言拖着行李箱向爸爸奔去。看着爸爸一脸憔悴的模样,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老爸,对不起,我……”陈言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爸 。
“害,没事,他们不要我儿子是他们的损失。临安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老爸摸了摸陈言的头,安慰道。
陈言一头扎进老爸宽厚的胸膛,失声痛哭起来。
或许我们总得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一些代价,这便是成长的意义。
那天夜里,陈言侧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墙上的吊扇在呼呼作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湿润的眼眸上结出了晶莹的泪珠。
几天时间里,陈言整天都无所事事,总是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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