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结束后，于清倾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半山庄园熟悉的大床上。
反正也人没叫她，不如再睡一会儿。于清倾迷迷糊糊地想。
等下，半山庄园？下一秒，于清倾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半山现在是蔚然的地盘，自己刚不是还在车库吗？
遮光窗帘拉得很严实，看不到天色，只有昏暗的夜灯提醒于清倾，蔚然不在这里。她身上还是录节目时的那套衣服，但脸上的妆已经卸了。
谁给她卸的妆？
于清倾拿起了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05:19，还是清晨。她又打开微博热搜榜，合约夫妇的词条还在，已经降到了十几。
关掉手机，又上了个厕所，于清倾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开着灯，到处都没有人，只有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的光。
于清倾原本想直接跑路，但转念一想，还是走到了书房门口。
她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蔚然的声音：
“进。”
将近三个月没听过这个声音了。当年这个声音会在她耳边说出最亲密的话，如今乍一听甚至还有些陌生。
蔚然放下盘坐在椅子上的长腿，把脖子上的耳机也摘下来放到了桌上，转身问她：“现在走吗？”
于清倾闻言一愣：“去哪？”
“你不会要回半山吗？楚天骄让我送你回去，说你不能落单。”蔚然站了起来，眼下的黑眼圈很深，看来是刚刚通过宵。
“还是你要凌晨五点叫司机来接？”蔚然又追问道。
都五点了，还凌晨。
“不用，我自己打个商务回去就行。”于清倾说。
“然后下午就上热搜，楚天骄看到又来骂我。”
“她骂过你？怎么骂的？”于清倾是真的很好奇蔚然挨骂的样子。写书的嘴上功夫一般都不会差，蔚然也就是性子冷有时候懒得说话，毒舌属性被掩饰掉了。
蔚然没接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于清倾。
“你这样，”于清倾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眶，“我可不敢坐你车。”
见于清倾这么说，蔚然重新坐下来，把人体工学椅转回了桌前：“那你回去继续睡吧，小河说八点来送早餐。”
说完就带上了耳机。
于清倾看着他冷漠的后脑勺，一肚子问题都被噎了回去，一时间不知该去该留。
蔚然习惯用三个显示屏，一横一竖外加一个笔记本，于清倾下意识扫了一眼屏幕。
其实于清倾有近视，而且还是站在门口，除了一个隐隐约约的adobe的界面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没想到蔚然像是后背长了眼睛，直接伸手扣上了笔记本。
“你还有事吗？”蔚然转头朝于清倾说。
虽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但于清倾还是觉得难堪。好歹认识四年结婚两年，分开也是和和气气没弄得太难看，蔚然实在没必要端出这样的态度。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我没带眼镜，什么都看不清，你大可放心，”于清倾浅笑道，“你忙。”
说完，于清倾转身回了卧室。
前一天录节目赶时间，于清倾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今天下午还得回剧组，没必要为了和前夫置气牺牲睡眠。这样想着，于清倾慢慢重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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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清清姐，醒醒。”
于清倾睁开眼，发现是小河趴在床边，抓着她的手背轻轻摇了摇。
“饭来了？”
“来了！我带了小笼包、油条、甜豆花还有豆腐脑，就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小河邀功道。
见小河这么说，于清倾火速收拾好了自己，昨天录节目要保持状态，一天就吃了一个苹果一碗西蓝花，现在饿得肚子直叫。等于清倾收拾好，坐到餐桌旁才发现，早餐摆了三份。
于清倾用眼神扫了一下第三份早餐，刚刚坐下的小河秒懂：“蔚老师刚和我说吃饭不用叫他。”
小河的眼神晃了晃，又小声加了一句：“蔚老师真帅啊，他也应该去演戏。”
于清倾随口嗯了一声。
他还真演过戏。
蔚然头小脸也小，眉骨高鼻梁也高，嘴唇很薄，下颌角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眼尤其上镜，左眼下还有一颗若有似无的泪痣增加辨识度。
当初《翡翠鎏火》的刘导天天和顶着这张脸的蔚然讨论剧本，心痒得不行，一直想让他出镜带个角色。撺掇了好久蔚然才同意客串，是一个非常边角的侯爷角色，一共出场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只是和男女主都有对手戏。
结果播出之后，引起了男主喻珩延粉丝的强烈不满，误会刘导让他家哥哥给新人抬轿。
后来知道这人是编剧客串，喻珩延的粉丝才变了风向。
也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客串，凝结了后来纵清肆蔚的cp粉。
蔚然客串的，是个对女主一见钟心的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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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第一口，于清倾先喝了甜豆花。一口甜甜的汁水下肚，这才算活过来了。
要是平常可没有这个待遇，估计是楚天骄怕她因为昨天热搜的事心烦，特意安排小河买了安慰餐。
小河给三个人卖了一样的东西，一人一份甜豆花、一碗咸豆腐脑、一根油条还有一人份的小笼。于清倾下意识想把第三份里的甜豆花挑出来，蔚然不吃甜豆花。
但她没动。
离婚之后，这个人就和她没关系了，不管他是吃掉还是和笔记本一样扣在桌上，都和她没有关系。
吃好了早饭，于清倾这才问小河：“天骄姐说什么时候到了吗？”
“到哪？”小河不解。
“她不来找蔚然谈公关吗？”
“她昨晚来过了呀，”小河解释道，“你上楼之后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天骄姐就到了，说是蔚老师让她来的。”
“我们上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天骄姐就没让叫你。”
于清倾爱失眠，入睡慢，睡眠也浅，还容易醒。
结婚之前，于清倾都是听着白噪音入睡。和蔚然在一起之后，蔚然会在卧室写稿，他的红轴键盘对于清倾来说有催眠奇效。
离婚以后，于清倾就戒掉了对声音的入睡依赖，一粒褪黑素什么都好说。
“你上来的时候我在睡觉？”于清倾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小河，快速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
估计是蔚然接到了楚天骄的电话，在车库捡到了自己又弄上楼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支开的记者。
“那我们准备走吧。”今天只跟剧组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剧组拍戏，于清倾得先回家收拾一下自己。
走之前还得和蔚然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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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蔚然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黑色T恤紧贴着皮肤，包裹出骨骼和肌肉的轮廓，快三十岁的男人身上竟然有见鬼的少年感。
于清倾走到桌边，特意挑了桌上合着的笔记本电脑，用食指关节敲了敲。
“笃笃。”
过了一会儿，蔚然才抬起埋在手肘里的脸，撩起眼皮看清了来人。
“说。”
只吐一个字就是起床气要发作的征兆。
“我走了，你可以去卧室睡，床单被套都换过。”于清倾说。
一个晚上换了三套床单。蔚然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接话。
见蔚然又闭上眼睛枕了回去，于清倾也没多废话：“后续的公关楚天骄会继续和你对接。昨晚的事谢谢你，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于清倾转身想走。
背后传来了蔚然的声音。
“为什么没打我电话。”可能是刚睡醒，蔚然的声音有点哑。
他说的电话号码，不是楚天骄知道的136。
于清倾撒了谎。
在固定的写作周期，蔚然会关掉手机，断网，每天只负责吃饭遛弯看书写作，除了登门，哪也找不到他，前提还得是他愿意给你开门。甚至有时，他还会出去租房找灵感，这样更是不见人影。
但蔚然给过于清倾另一个152的号码。
那时他一脸认真地说，这个手机会永远开机，它永远在服务区。
他也永远会在于清倾的服务区。
可永远太远了，他们没能走到那一天。离婚后，于清倾再没拨过这个号码。
“手机没电了。”于清倾转回身说。
这当然不是原因，她也知道蔚然清楚她知道问的不是这个，但回避本身就是回答。
见蔚然没再出声，于清倾独自离开了书房。
-
下午回了剧组，于清倾罕见地被化妆师“批评”了。
“于老师，你这个是昨天的内眼线吧？”化妆师一脸的痛心疾首，“你就这么对自己的脸？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你这么糟蹋啊！”
于清倾也是一脸痛心疾首地回她：“昨天实在是太困了忘了卸，下次一定。”
化妆师见她态度这么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清倾刚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就见小河急吼吼地推门冲了进来。
举着来自楚天骄的电话。
“你前夫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楚天骄也没等于清倾答话，继续说像连珠炮一样发射，“蔚然婚内出轨的词条又爆了！就现在。”
“昨天不还说我们两个是合约夫妇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他出轨了？”
“所以啊，我才说这个事是冲着他来的。现在你粉丝都炸了，认定昨天的事是蔚然先发制人给你泼脏水呢！”楚天骄见不得自己的粉丝被别人当枪使，一整个义愤填膺。
“之前‘蔚然酒吧热吻美女’的词条你还记得吧，当时你还说不信，现在那个视频里的女主角本人出来回应了，说是蔚然先勾搭的她，还不止一次！你在她嘴里，就是个苦主冤大头！”
楚天骄说的“蔚然酒吧热吻美女”的事，于清倾当然记得。
她就是在那天和蔚然提的离婚。
“于清倾，我们需要统一口径，”楚天骄正色道，“你真的能确认蔚然没出轨吗？我们这边大方向定了，后面就不好改了，后续如果对方拿出实证你就会变成笑话，你懂吗？”
于清倾想都没想：“确定。”
“理由呢？”楚天骄追问道。
于清倾这回顿了顿，才说：“那天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视频里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那天，他俩吵了一天的架。
楚天骄大惊：“那天你不是在林导组里拍戏吗？怎么会在C城？”
“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楚天骄没等于清倾回复，又紧接着道，“我先去处理粉丝舆论。你和你前夫两个人，就应该一人给我开一份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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