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醒时屋内只剩淡淡的血腥味。他头疼欲裂,嘶了一声按住太阳穴,缓慢地摇了摇头。
迷糊之间似乎是楚风眠来了,将他救出浮生门。楚风眠当时捂住他的耳朵,玉霖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重芜仙君并不是好相与的人,他又哪来这么大本事将自己救出去?
玉霖垂眸看着搭在被褥上的手。灵脉被人细心包扎,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楚风眠的面容,眼睛微弯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坏心,自己又想这么多做什么?
既然回到清平屿,玉霖心念一转,循着记忆去到了凌玉青曾告诉他的住所。
叩门三声,却无人应答。
他顿了一顿,轻轻一推,竟直接把门推开了来。朴素的房屋干净整洁,却没有人气,显然人已经搬走很久了。
玉霖转身往外走,正巧碰见一位大叔拿着锄头往外走,玉霖连忙问道:“劳驾,敢问住在这里的人家去哪了?”
“哦!你说凌家小崽啊,跟着兄长修仙去咯!唉,这孩子父母去得早,兄长又扔下他一人不管不顾……如今被接走也好!”
玉霖一愣,他一直以为凌玉青家庭美满,只兄长出游,一人在飞剑宗而已。没想到……那他当初被容旭追到家里去,是不是……也被他用此事嘲弄了?
飞剑宗……
凌光意也接了传承,若是要集齐神明碎片,定也要去寻他一寻的。
况且……
说不定楚风眠也在。
玉霖想着,唇角微微勾起,掏出传音丸把玩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联系他。直接去,会不会更惊喜一点?
他努了努嘴,嘀咕道:“什么事走得这么急,也不跟我道个别。”
玉霖回到屋子,逗了会棉团,忽然来了兴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银白云纹锦衣,搭了个白玉冠,在镜前照了一番,才出门了。
一到飞剑宗地界,视野开阔。玉霖歪了歪头对着守着门界的外门弟子笑道:“劳烦通报一声,寻凌光意凌师兄。”
不一会儿弟子便来通传,玉霖快步进了去。
“小霖。”凌光意见了他,惊喜道,“有些日子不见你,你这套装扮……”
玉霖弯了弯眉眼,只听身后有人接了一句,“像位小公子!”
他转眼去,对上了凌玉青一双笑盈盈的眼。
玉霖笑道:“我前几日听闻你也来飞剑宗了。”
凌玉青点点头,“当时处理完容家余孽,兄长还是觉着放心不下我,半路折返将我一同接来了。”
玉霖看他如今容光焕发,比在清平屿时活泼太多,哪有当日受伤的模样,笑着逗他,“早该这样。”
他说完,向他们身后探了探头,询问凌光意道:“风眠呢?怎的没见着他?”
凌光意才知他这身打扮是为谁来了,嘴角幅度微微小了些,却维持着笑意调侃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寻你的小郎君来了?”
玉霖回道:“也不是。”
凌光意转了转眼珠,还是为他遮掩,“处理完容家的事后,师尊喊他马不停蹄地去处理别的事儿了。”
玉霖“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怪不得当时楚风眠的神情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明明这般忙碌,却又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前来浮生门救他……
玉霖呼吸一滞,那日迷迷糊糊自己是不是闻到了血腥味?是他的,还是……
楚风眠的?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楚风眠温柔的眉眼,总是坚定,总是让人安心。
他突然就……很想亲他。
这种想法一出,在玉霖的脑海中盘旋不止。
可是他不知楚风眠如今状况如何,贸然传音过去……
还是不行。
玉霖止住了想法,连忙将心绪转向别处,对着凌光意道:“我确是有事寻你。”
凌光意意会,支开了凌玉青,带他进了屋去。
他的房间简约舒适,凌光意让玉霖先坐在椅凳上,自己去取了一个手炉来递到他手上。
玉霖轻轻拢着手炉,暖了暖冰冷的指尖,抬起头讶异地看向凌光意。
凌光意解释道:“方才隐隐见你灵脉受损,想必不耐寒。这天还未回暖,听闻你自小身子弱,捂着吧。”
对于他离开后玉霖的事,他不多问。凌光意坐到了玉霖对面的椅凳上,他端坐着,神情礼貌又带着三分笑意,举手投足是个细心又得体的大师兄。
“小霖,寻我什么事?”
玉霖也敛了神情,开门见山地问道:“凌兄,你当时在山海宗接的传承,传承之人可名为墨九?”
凌光意眼神一闪,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墨九曾是山海宗长老,凌光意也是知根知底,没什么不好说的。玉霖清了清嗓子,将珺媞之事告知于他。
只见凌光意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他蹙着眉道:“原来如此……”
玉霖又问:“关于墨九之事,你那可有什么记载么?或者……你在试炼之地曾看见了什么?”
凌光意顿了很久很久。
半晌,他声音低沉,“你跟我来。”
玉霖起身跟着他的脚步走。凌光意径直向着里屋走去,绕过床榻旁的纱幔,到了一块空墙处,蹲下身子,轻轻叩了三声。
只见坚硬凝实的墙面缓缓向外推开,形成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暗道。
竟是一间暗室。
玉霖顿了一瞬,连忙跟上凌光意的脚步。通道里的声音空荡回响,脚步声荡在四周,又在空间里盘旋。
“传承之事,是很多人的可遇不可求,会引来许多觊觎,所以是很隐秘的事。墨九的事,连师尊都不知其中内情。”
凌光意的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极其空灵。
玉霖涨红了脸,才知道自己冒昧了。
凌光意转过头来,眼神平静,没有怒意。
他没生气,只是在敲打玉霖。他能看出玉霖身上有许多机遇,而他孩子心性,若是处理不当,会出问题。
玉霖犹豫着问道:“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凌光意闭了闭眼,“因为……你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气息。准确来说,是有墨九很熟悉的气息。”
转眼间,到了道路尽头。凌光意先行走进去,抬头看向面前巨大的浮雕。
空间里散发着昏黄又刺眼的灯光,徐徐笼罩在浮雕上,将其凹凸的质感照得分明。
玉霖惊叹地看着面前的浮雕,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手轻轻抚在浮雕上,后又回过神来,自觉不妥,连忙收回了手。
凌光意只看了一眼,没有阻止,解释道:“此暗室非我所造,是在我接了传承后自行出现的。”
浮雕上的人如仙人般飘逸,却又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神情温和,仿若有接纳万物的慈悲。
“他是僧人么?”玉霖问。
凌光意摇了摇头,“他本是云浮墨家的人。人如其名,是家里排行第九。却觉家中经商铜臭味太重,年轻时便脱离了墨家,四海为家。”
玉霖一愣,“他本该锦衣玉食……”
凌光意点了点头,“是啊。可不是每个人都爱过这样的日子。他就一人一剑,仗剑天涯,后来到了山海宗。”
“他教你的是什么?”
“至柔剑道。”
凌光意起式,一手背在身后,持剑柔而有力、柔中带刚,撤步行进间大有乾坤,游刃有余。
“……见此招式,想来他心中也是包罗万象。”玉霖感叹道。
“是啊。”凌光意道,“这样的人,心中没有什么遗憾,也好,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平常,也都坦然接受,活一日是一日,他看得挺开。”
玉霖感叹着“嗯”了一声,随后看向浮雕,一晃眼,眼前竟如云雾般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一袭白衣,眼尾下垂,眉眼是极舒展的。他坐在礁石上,垂眸看着手中破旧的拨浪鼓,自嘲地笑了一笑,“也是童趣。”便随手将拨浪鼓丢进海里,起身拍了拍衣袖离开了。
可分明……
玉霖转眼看向浮雕左侧的一张破旧铜制花几,一只一模一样的拨浪鼓放置在上头。
“凌兄……你说,他真的什么都看开了吗?他最珍惜之物……又在哪里呢?”
凌光意摇了摇头,“他颇有‘片叶不沾身’的意思,脱离墨家后,他再无羁绊也再无家人,遇人也不过萍水相逢,不再深交的。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牵挂。”
“有没有可能……他还记挂着故乡,记挂着曾经的那个墨家呢?”玉霖问道。
凌光意讶异道:“不可能吧,若是记挂,当初又为何要离开?”
玉霖走到一旁拿过那只拨浪鼓,轻轻转了一下,前后两只小球在鼓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凌光意沉默了,他面色复杂道:“这只拨浪鼓……在此之前都不曾出现过。直至今日,我才知道那张空着的花几放着的是这个物什。”
他叹了口气,“也许你真的能发现什么。不过过了几百年,墨家早已破败,你若是要去,恐怕不一定能查到你想要的。”
玉霖“嗯”了一声,“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墨九,是嫡子还是庶子?”
“……是嫡子。当时的墨家大公子是他的亲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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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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