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董事会,靳氏大小股东尽数到场,堪称公司全年最重要的一场会议。
关键节点,李敏琪家人来闹事,不得不说,时机掐得好。
整个靳氏如临大敌。
许冠华前面带路,靳佑之和棠妹儿跟着,三人乘专梯下楼。
“李敏琪的妈妈来了,还带了一帮亲戚,正在楼下拉横幅,他们吵嚷着非要见佑少,问他害死人为什么可以逍遥法外。”
棠妹儿看了一眼靳佑之。
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唯独人家大少爷,耸耸肩,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棠妹儿窝火:一条鲜活生命因他殒命,他难道没有丝毫愧疚吗?!
棠妹儿冷冷收回目光,问许冠华,“靳生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许冠华也很无奈,“楼上在开股东大会,楼下大批记者封门,闹剧不赶紧压下去,明天股市又要大放血,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电梯抵达一层,事态已经升级。
丧尸围城一般,攒动的人头,堵住大厦每一个出入口,闪光灯此起彼伏,人群里高喊着“靳佑之”、“杀人凶手”,山呼般的气势,犹如末日审判。
棠妹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内心虚颤,但职责使然,作为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她不准备退缩。
可当她整肃衣领,准备面对时——
许冠华点了两个保镖,“你们,护送佑少离开,走安全门,那里应该没有记者。”
棠妹儿脚步一顿,瞬间错愕:这种时刻,作恶的人不站出来道歉,反而先被保护起来?!
靳佑之也看出她的疑惑,笑得更加嚣张。
临走前,他还礼貌与人挥别,“我的事又要拜托你了,辛苦,棠大状!”
保镖开路,金尊玉贵公子哥被簇拥着,英武高大的身形,桀骜不羁的台风,硬是把安全通道,走成国际T台。
好一个不紧不慢,无法无天。
记者嗅觉敏锐,看到靳佑之背影,瞬间冲破安保,蜂拥而至。
棠妹儿被许冠华一推,挡在前面,来不及多做思考,她赶紧抛出饵料,“我是靳佑之先生的代表律师,大家有问题可以问我。”
一瞬间,数不清的问题和镜头,将棠妹儿包围。
“棠大状,你怎么回应李敏琪母亲的指控?”
“靳佑之真的无罪吗?这里面是否有黑幕?!”
“对,靳氏集团高层怎么看待这件事?”
棠妹儿努力保持镇定,但李太太的哭声,迅速来到眼前。
“冷血!帮凶!靳佑之害死了我女儿,却能逍遥法外,都是你们这群人帮他!我不跟你说话,我要靳佑之亲自出来说!”
“我要他忏悔!要他给我女儿偿命!”
棠妹儿:“李太请冷静。”
“李小姐离世,我们也很痛惜,但法庭已经给出公正裁决,那是一场意外,李小姐死于心脏病发,并不是被人谋害,所以靳佑之先生是无辜的。”
“但出于人道关怀,如果你有困难,尽管提出来,靳先生一定会尽力补偿——”
李太太一把扯住棠妹儿前襟,“你们有钱,有钱了不起,先买通法官,现在又想买我女儿的命?”
“想得美!”
李太太憋红了脸,目光竭力聚焦后,手指棠妹儿。
“我认得你!”
棠妹儿本能后退一步。
“你是靳佑之的律师!法庭上就是你,你说我女儿出来卖,她人都不在了,你还泼她脏水!大家都是女人,你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李太,我在法庭上说的每句话都有证有据。”
“放屁!我乖女年年考第一!”李太太声嘶力竭,扬手就要甩人耳光,棠妹儿抬手一挡,巴掌落在颈间,一阵火辣,来不及多想,人群中又有人冲出来。
“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下一秒,不明液体朝着棠妹儿当头泼下!
突如其来的场面,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深红色不明液体,糊了棠妹儿一脸,她本能应激,端着肩膀,微张嘴呆立原地。
随即,腥臭弥散开,包围的人群,“哗”得一声,吓得往后退。
许冠华冲上前,火速把人抢出来。
“应该是猪血,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
棠妹儿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太恶心,真的太恶心。
滑腻猪血味,熏得人阵阵作呕,什么内心委屈,法律公正,此刻都不重要了,棠妹儿现在只想剥一层皮下来,和这一头的猪血永世不再相见。
视线受限,棠妹儿跟着许冠华趁乱上楼,弯弯绕绕走一圈,拿毛巾擦过眼睛,她才发觉这里是一个装潢豪奢的盥洗间。
“你先在这清洗一下,我叫Mandy送身衣服给你。”许冠华着急离开,“下面乱成一锅粥,我得去看看。”
待人走后,棠妹儿锁好门,脱下血污外套,拧开水龙头,热水淋下,浴室瞬间蒸腾。
大量的香波浴液,团出泡沫,涂满身体和头顶,棠妹儿狠狠搓洗,直到鼻腔里再也闻不到异味。
双手撑在水池前,棠妹儿慢慢抬起头,镜中人眼神迷茫,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是谁呢。
久仰久仰,原来是棠大状。
明日周刊头版,黑心律师棠妹儿,拿钱上位,助纣为虐,活该被淋猪血。
可能天生眼泪少,无论多想哭,满腔的愤懑,最终化作无声苦笑,笑到力竭,笑到麻木,笑到尊严自愈后,平静重新回到她眼底。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Mandy来送衣物,棠妹儿擦干身体,裹着浴袍,光脚走出去。
柔软的羊毛地毯,异常温暖,她心中疑虑刚刚升起,一抬眼,便看到靳斯年。
原来这里是总裁休息室!
靳斯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到动静,他侧身瞥过,无波无澜无表情,然后转头继续交谈。
男人声音很低,配合一身合体西装,整个人透出一股冷峻沉着,像海岸上岿然不动的黑色巨石,再大风浪撞上去,瞬间化作白色泡沫。
骇然、震惊,落荒而逃。
棠妹儿抱起床尾的衣服,赶紧去换,等她出来,靳斯年已经打完电话。
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头,水珠洇湿衣领,这样的棠妹儿,在靳斯年平淡的审视里,越发狼狈。
她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这是靳生的……”
靳斯年接过话头,“今天股东们都在,你这副摸样,去公共洗手间让人看到,也是丢我的人。”
丢我的人,这一声听得人耳尖无端发热,。
棠妹儿略微局促,生硬转换话题,“那楼下闹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许冠华已经带人把记者驱散了,泼你猪血的人,是李敏琪的舅舅,他已经被扭送警局,至于李敏琪的母亲。”
靳斯年一顿,似乎在想处置方案。
痛失爱女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吼叫,还有若无其事的靳佑之,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棠妹儿先一步开口,“李敏琪的舅舅,我可以不追究,至于李敏琪的母亲,她是受害人,闹一闹只是发泄,我愿意再找她谈谈——”
“楼下的事,让许冠华想办法安抚,你不用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楼上这些人。”
股东大会中途打断,股东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现下,会议室里只剩几位德高望重的爷叔,等着靳家交代。
靳斯年:“我带你过去旁听。”
“哦。”
棠妹儿清楚,作为靳佑之的辩护律师,代表的是那个拍拍屁股走人的混蛋。
挨骂,已经注定。
棠妹儿迅速整理心情,将头发挽成髻,刚准备走向战场,靳斯年却拦下她。
“等一下。”
棠妹儿尚在不明状态中,靳斯年手执一块丝帕,伸臂过来。
“你受伤了。”
冰凉柔软贴上侧颈,棠妹儿这时才感知到疼痛。
应该是被李太太挠的,刚才洗澡沾了水,她也没留意,不知道现在什么模样,但靳斯年轻柔的动作,专注的目光,实在太郑重。
棠妹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靳斯年轻轻按住她,“别动,渗出血了。”
男人靠过来的身体,包裹在西装下,黑色衬衣黑色领带,外加紧紧系住的喉结,一丝不苟的庄重打扮,却叫棠妹儿心如擂鼓。
人家明明一番君子之意,可棠妹儿不知道哪里冒出的污浊想法,她告诉自己,不可亵渎靳生分毫,奈何眼睛另有打算。
最后,她不得已垂下眼帘。
兵荒马乱这世界,好像突然安静,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味,一丝一缕都是澎湃。
“刚才吓坏了吧。”
男人声音温和低沉,从头顶传来。
棠妹儿恍若梦中惊醒,条件反射般摇摇头。
“还好。”
靳斯年手腕一转,雪白真丝手帕上,赫然一道粉红,棠妹儿在想,那么好的一块口袋巾,弄脏可惜了。
靳斯年却看着她,“伤口沾过污物,可能会感染,回去记得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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