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植旁，正在修剪枝叶的司苑竹妍得知未晞刚刚出了偏苑，手一抖，工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她惊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宦者，声音惊得变调：“你刚刚说她去哪了？！”
前来报信的宦者低着头：“未晞去了含英殿送花。”
竹妍皱眉，不敢置信：“她怎敢出偏苑！那丫头那般愚笨，若是冲撞了贵人可就糟了。”
来不及捡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她赶紧往含英殿赶去，但却在即将走到含英殿时被人拦了下来。
“竹妍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一道娇柔的声音叫住竹妍。
竹妍木着脸转身。
只见叫住她的那人面露刻意的笑意，眼神讥讽。
这是孙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秀屏，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宫女，粗使宫女，力气大得很。
看来来者不善。
“是秀屏啊。”竹妍面带冷意地略一点头。
很明显就是孙婕妤使计叫走了未晞。
她心里有气，说过话转身就要走。
对面的秀屏轻笑一声，慢悠悠晃到竹妍前面，带着另外两个小宫女挡住竹妍的去路。
“别着急啊。”她们拦住了竹妍。
竹妍默默地看着她们。
此时，在含英殿院内，卫晞大脑一片空白。
后宫中出现了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自然是夏国的皇帝，谢无澄。
丑陋？
是在说她丑陋还是花丑陋啊……
她该说什么？
“我——”卫晞结结巴巴，“回陛下，这是建兰，一种兰花。”
说完，卫晞猛得反应过来，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巴掌。
她刚才是在教皇帝做事？
卫晞跪在地上紧张盯着地面。
她应该不会被拖下去吧……
可是这个皇帝在小说里是个反派暴君，脑回路好像不太正常的那种……
这恐怕会成为她职业生涯中最快失败的任务。
卫晞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皇帝发怒。
谢无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如墨般的眼睛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神中没有露出一丝情绪。
周围一片安静，其他宫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装透明，在心中默默为这个倒霉的小花奴默哀。
卫晞按捺不住，轻轻抬头看向反派皇帝。
抬头这一秒，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对方身着绯色衣袍，模样精致，气度不凡，但一双漆黑眼眸中有浓郁的阴郁，令人难以接近。
卫晞遮掩不住自己的惊讶，急忙低下头。
想不到这个反派长得还挺好看。
可惜她低头太快，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谢无澄的眼神中闪过莫名的隐忍。
脑中，系统终于反应过来，机械音不断重复：【快——走！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短路。
已经晚了。
卫晞自动屏蔽掉这个迟钝系统的声音。
她慢吞吞地打破寂静：“奴不是故意的。”
卫晞的声音轻柔，仿佛羽毛轻悠悠飘起，又落到了人的心上。
一句话让殿内院子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谢无澄面无表情开口：“呵，如此丑陋的花，打碎了正好，省得摆在一旁惹人心烦。”
他转过身，冷冷说道：“有赏！”
众人：啊？
卫晞：QAQ
系统：【……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财富让她的大脑灵光起来，她迅速高声道：“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她领了赏银，在众人艳羡且不解的目光中缓步退出含英殿的院子。
待一转身，卫晞立刻嘴角上扬。
卫晞：“我运气果然不错。”
系统此刻比她要冷静：【宿主，打碎花盆还给钱，你不觉得奇怪吗？】
卫晞点头：“自然奇怪。但原书中皇帝就是个蛇精病，他的脑回路，我们常人自然难以理解。”
她还宽慰系统：“别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先去找找滴水观音长什么样吧。”
系统：好叭。
卫晞也不明白，但是管他呢，给这么多奖金的就是好老板。
她不知不觉中把皇帝谢无澄划分到了老板的范围内。
她把这话说给系统听，系统笑她太过天真。
“不就是嘛，皇宫里面，皇帝是老板，小花奴自然就是员工。”卫晞说的简单。
怀里揣着刚拿到手的赏银，她哼着小曲儿往回走，心情愉悦。
半途中遇到一个急匆匆往这里走的年长宫女，卫晞觉得眼熟，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宫中的司苑之一，名叫竹妍，花奴们都叫她竹妍姑姑。】系统提示道。
卫晞看向竹妍。
司苑身上的衣服与这些宫女穿的不大一样，竹妍看起来比她们年长一些，面容稳重。
不过此时她的眼里满是着急。
“竹妍姑姑。”卫晞主动向她问好。
竹妍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停住步子。
她不敢置信地往路边看去。
未晞完好无损地站在路边，身上的衣服虽有灰尘和破损，但人还是满面春光，头上梳的双丫髻还很妥帖。
无视掉衣服的碎片，和嘴角不合时宜的轻笑，她其实看起来很乖巧。
竹妍惊讶地瞪大眼睛：“未晞，你又闯了什么祸？”
她原本做好了看到未晞被人拖下去的惨烈景象，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完整的未晞好好站在这里。
卫晞愣住：“竹妍姑姑，你别担心，我怎么可能会闯祸。”
她仔细向竹妍讲了刚才在含英殿发生的事。
还着重拍了一通皇帝的马屁，十分真诚，仿佛这些话能被皇帝本人听见一样。
听了卫晞的话，竹妍脸上丝毫不见轻松。
半响后她才开口。
“看来建兰是不能养了。”
竹妍悠悠叹气。
她花了许多心思照顾那些花儿。
卫晞当时没在意这句话，不过后来再想起时，确实从那天起宫中就不见了建兰的踪影。
与竹妍姑姑一起回到偏苑以后，卫晞换了件衣服，又钻进了花房研究花。
竹妍见她这副举动，心中更加惊讶，以为自己花了眼。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跟进去。
只见卫晞一边在花房中四处转悠，一边弯腰闻闻这闻闻那。
她边走边喃喃自语：“这些到底是什么花啊，牡丹？不是吧，我觉得像是月季，而且这两种不是一类花，长得却很像，辨识起来很有难度嘛。不对！我猜你说的是这个！”
竹妍：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未晞……什么花都不认识。
这边，卫晞在花房里认真观察各种花的模样。
她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她还是系统，都无法成为一个好的养花人。
正巧她看到竹妍站在一旁，兴奋地招手：“竹妍姑姑，你来啦。”
她不懂花，但是司苑一定懂！
竹妍：唉。
她走上去：“怎么了？”
卫晞认真地问道：“姑姑，这是什么花？”
竹妍没有直接回答，她抬起手，拍了拍未晞的肩膀。
“傻孩子，别再挣扎了，不用强迫自己记这些东西。你不喜欢这些，我知道，这里的人都知道，你在偏苑中好好生活吧。”
她语重心长地说完，深深看了眼卫晞，转身往外走去。
卫晞：？
上司主动让她摸鱼？
临出门，竹妍又停步提醒一句：“未晞，你从小就听话，再听姑姑一句，不要再离开偏苑了。”
她声音中饱含难以遮掩的心酸和担忧。
竹妍只是劝诫，并未罚她。
卫晞愣住了。
直到这时，卫晞才知道原主不知为何不被允许离开这里。
她心怀疑虑。
而且她不能答应竹妍。
她以后肯定要去含英殿完成任务呢。
卫晞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慢慢蹲下，伸手拨弄前面花枝上的叶子。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系统！”卫晞一下子站起来，在脑中大喊，“我要去藏书阁！你帮我想想该怎么溜进去。”
系统：【藏书阁？】
卫晞解释：“藏书阁里一定有和各种花有关的书，可能还有花房种花的记录呢。”滴水观音既然有毒，肯定不能放在轻易能拿到的地方。
卫晞希望能找到滴水观音的踪迹。
系统停顿一秒：“可以，我尽量帮你检测藏书阁的位置。”
卫晞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031系统权限不高，检测范围很小。但巧的是藏书阁刚好就在不远的地方。
卫晞按照系统指示走到一片寂静的地方，一栋三层古楼孤独地立在这里，周围气氛肃穆。
系统：【宿主，这附近没有守卫，只有看管藏书阁的宦者，你可以偷偷爬窗户溜进去。】
卫晞轻轻一笑，爬窗户，非君子所为，她才不要呢。
就算被发现，她已经自信地想到了借口。
卫晞打算直接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还没有几步就遇到了人。
迎面推开门走出来的宦者一眼就看到了卫晞，一点也不意外。
还没等卫晞说出理由，宦者直接道：“未晞，你可终于来了，今日怎么晚了许多。”
语气熟稔，态度自然，仿佛是老朋友闲聊。
卫晞：又是老熟人？
她不动声色，温和地笑着：“久等了，有些事耽搁了。”
宦者没有在意，领着卫晞走进了藏书阁。
卫晞默默跟在后面，偷偷问系统：“原主和他什么关系？”
系统也难得迷茫了：【书中没有写这个啊。】
卫晞心怀疑虑地走进了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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