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别的姑娘都开始侍花弄草了,就姜旒这院子还是初来时那般模样。
倒是玉珠见别的院里也开始栽种了些花花草草,倒也同吴管事要了些来,这会儿正蹲在小院里侍弄。
姜旒瞧着日光明媚,便就在院中摆了把春椅,时常也就卧在那方瞧书。
不知道的以为她娇弱喜静,其实也是旧伤未愈,姜旒便趁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修养。
该说不说,那男子赠她那金疮药确实极好,如今不过半月余,伤口浅些的地方早就脱痂,连疤痕都快瞧不出了。
伤口深的地方疤痕兴许消散的不彻底,但比她手上现有的药来的算是好太多。
想来零陵这处确实比北上条件要好的太多,若是她大仇得报,这南下倒也是个好来处。
姜旒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想着能出府去寻一寻她要那药材,这方人杰地灵,说不定还能寻到其他解毒之法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便听得院门外一阵骚乱,还愈演愈烈,姜旒放下手里书册朝珠玉道:“走,去瞧瞧怎么回事。”
珠玉这才放下手中的水瓢,点点头,扶姜旒就从春椅上起了身。
一主一仆到了院门前,这才发现连隔的稍远的姑娘们也被惊扰了,此刻正都远远瞧着。
姜旒站在院门前看着外头吵闹的人,原来是隔壁芙蓉院里两位姑娘竟在院里打起来了。
在两人争吵的话语中,姜旒大概理清了来龙去脉,原是两人都做了早膳要给侯爷送去,结果二人还没到书房,便都被打发了回来,这才互相怪罪起来。
容歆方才出来,见了院门前的姜旒明显一愣,随即对上姜旒的目光,便又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连云渺妹妹也被惊扰了!”她这么说也不奇怪,毕竟姜旒自从进了这个院子,就没出去过。
但她这声含着微妙意思的云渺妹妹,却倒让姜旒微微蹙起了眉,她不知道这容歆对她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但她绝不是个会忍耐的人。
姜旒隔着丈远,却就那么冷冷盯着她:“谁是你的妹妹。”
姜旒很不喜欢容歆这个人,总是明里暗里不知道要同她争什么一般,她本性也是喜恶分明,自然不会同她迂回。
竟是一句话就噎的容歆闭了嘴。
这边两人将歇,那边芙蓉院的俩姑娘,竟还扯起了头花。
珠玉有些焦急的绞着衣角一脸的担忧,要知道这批姑娘们都是一起进府的,也都是大皇子送进侯府的人。
这二人丝毫不顾修养,竟就在这院前闹了起来,可莫要带害到他家姑娘才好。
珠玉见二人愈演愈烈,为难道:“毕竟都是大皇子送来的人,这丢的不仅是大皇子的面子,我怕连带一起来的姑娘们被波及,小翠和小桃怎么也不劝劝。”
小翠和小桃?
姜旒的目光看向那扯的不可开交的两个姑娘,两人后头各站着一个小丫鬟,正一脸焦灼的拉着自家姑娘,却怎么也拉不开,有个年纪小些的还是一边哭一边拉人的。
容歆后头的小丫鬟也探出脑袋跟着道:“对啊对啊,这丢的可是姑娘们的脸,连着姑娘们也会被府里人轻看的!”她本意是想激的珠玉出去拉架。
这话说完,珠玉那张圆润小脸立即皱做一团,双手紧紧握着往外头看,自家姑娘没多话她也不敢动作。
有小厮上前劝架,反倒被推搡着跌倒在地,珠玉似乎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焦急道:“可了不得了,这怎么办啊!”
容歆在听了两个丫鬟的话后,原本看好戏的神色立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思索了一瞬,便就抬脚出了院门。
姜旒则在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歆,毕竟她方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怎么这就上前帮忙了?!
“哎呀呀,两位妹妹有话好说别再打了!”容歆说着就上前劝架。
可把她的那小丫鬟急坏了,原是想让姜旒出头,哪知自家姑娘先坐不住了,便连忙上前护着。
只是不知怎么的,容歆一手拉一位姑娘,便就那么水灵灵的给两人分开了。
这一通鸡飞狗跳下来,小厮丫鬟急得团团转,见两人分开连忙上前将二人隔开来。
倒是姜旒,一眼就看出了这容歆的不对,下手这么重还是冲着对方穴位去的,这两人若再分不开,那才是见了鬼了!
“闹什么呢?怎么回事?!”众人只觉后院门口一声怒喝,这才发现,是将前院的燕副将。
那俩扯头花的姑娘顿时都白了脸,哪里知道这一顿争闹竟把燕副将都给惊动了。
“你说,怎么回事?”燕副将身边的侍卫看向容歆神色严肃。
容歆低眉顺眼敛去了眸底的冷色。
朝那侍卫道:“禀副将,奴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院外吵闹,出来便瞧见这两位妹妹……便就来劝了两句。”
她也不必明说,瞧那俩姑娘被扯乱的衣裳发髻就知道两人是动过手的了。
那侍卫瞥了那俩姑娘一眼,眸底黑的发沉:“真是胡闹,这里可是镇远侯府,各位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了镇远侯府的脸面。”
继而他转向燕山月道:“燕副将您看……”
燕山月摆摆手,目光锐利如刀,就那么看着旁侧的容歆,那冷锐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的心底的秘密洞穿,容歆只觉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两息后他才开了口:“今日能闹到本副将面前,明日岂不是就要闹到侯爷面前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只带着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感到窒息。
连容歆都都被唬的紧抿着唇,旁侧的丫鬟小厮都惊惧踌躇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站的远远的那些人了,此刻早就没了影儿了。
姜旒在北方时向来是和这些兵将打交道。见得多了,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儿,这些当将军副将的都带着这么一股子盛气凌人。
“将此二人送回大皇子府上,镇远侯府的规矩不容侵犯。”燕山月冷冷开口,地上两个姑娘已经被吓白了脸。
不多时,两个姑娘已经被哭哭啼啼送出了芙蓉院,看的珠玉一阵唏嘘。
先前她还催促自家姑娘去侯爷那边露露脸,经过今日这一遭,她却是再不敢同云渺姑娘说此事了。
“姑娘,我们回吧。”珠玉有些颤抖的手搀上姜旒的小臂,将她往回拉。
姜旒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便也就着她牵着自己回了院中。
这才进了门,珠玉便长叹一口气道:“好在这院里就只有姑娘你们,若还有其他女眷,叫其他姑娘以后怎么在府里抬头。”
珠玉这句话一出,姜旒终于知道大皇子送这些舞姬来侯府的意义了。
多半就是为了恶心恶心镇远侯,再弄得他的后院鸡犬不宁,虽算不得是个好计策,却道是狠狠恶心了萧斛一次。
燕山月回禀萧斛时,萧斛坐在桌案前,头疼的揉按着太阳穴。
今日他穿了一身银色暗纹锦袍,比起素日的暗色,倒是难得的令人眼前一亮。
今日这一局说来是他们赢了。
将那两个聒噪的打回大皇子府上,也说明大皇子胡臻送来的这些舞姬无甚教养,倒算是在暗里讽了大皇子一道,他不仅吃力不讨好,还多吃了个闷憋。
一来没有将那些个舞姬全数退回,侯府也算是没有拂了大皇子的面子,二来近日萧斛被这些舞姬烦的实在头疼,也算是解决了最聒噪的那两个。
“还有几个?”萧斛开口问,暗哑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轻微的烦躁。
燕山月端着茶浅品了一口,嘴角溢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回道:“算上望春院的两个,还有六人!”
萧斛的眉头蹙的愈发的深,继续问道:“那两人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暂时还没有,但若大皇子真派了细作进府,那必在这二人之中了。”燕山月说完将茶盅放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今日就是那个叫容歆的劝的和,瞧那两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有些惧她。”
萧斛漫不经心端起茶水,唇边牵起一抹弧,却无半分温度:“春宴在即以防夜长梦多,胡臻那细作必须揪出。”
“咚咚咚”他话才歇下,房门就被敲响,外头传来吴管家的声音:“少主,是我。”
萧斛说了一声进,吴管家这才从外头进来见了燕山月和萧斛便上前见了礼:“少主,燕将军该用晚膳了。”
萧斛还在想方才的事,思索了两息朝吴管家问道:“望春院内除了容歆,另外那位,叫什么?”
“好似,叫云渺。”旁侧的吴管家捏着袖口,思虑着道。
萧斛微微点头,开了口:“今晚就让她来侍候本侯。”他倒要看看,这大皇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吴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接上自家侯爷的话:“这……呃,老奴这就去交代。”他说完这才见礼告退,随后一脸古怪出了书房。
这才掩上门便抬手虚虚抹了两把额际的汗。
“怪哉,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吴管家双手拢在袖中横竖琢磨。
右手握拳一下下敲击着左手掌心是越想越喜,那么多年少主总也没有成家的想法,今日他们少主这是终于开窍了!
想到这他便快步出了萧斛的院子,喜气洋洋回去安排萧斛交代的事儿。
吴管家原是萧老,也就是萧斛外祖萧旸的书童,从小便侍候在萧老身边,萧斛被晋帝派往南下收复失地萧老不放心萧斛起居,他身侧又无女眷,便就派了吴二宝来处理萧斛府中内务。
这边的姜旒方才用了晚膳正在小院中瞧着玉珠种下的花草,珠玉掩了掩额际的薄汗,这才抬头瞧了瞧天边红霞,便想收拾东西回屋了。
“姑娘,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珠玉这才将葫芦瓢放回木桶,便见院门口进来几个人影,一时间停了手上的事儿。
姜旒迎着她的目光看去进院的是一个女管事,后头跟了四个丫鬟,此人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匀称,面上没什么笑意,看起来就是个比较刻板的人,在此之前,姜旒并未见过这个女管事。
旁侧的珠玉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衫,低眉顺眼的站到了姜旒后头,小声道:“姑娘,这是府里的苏嬷嬷,是当年宣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也是当年王府里就留下来的人,专管后院人事儿的。”
姜旒微微点了点头,知道珠玉多次暗示,就是想告诉她这位嬷嬷身份不低不能得罪的意思。
一时到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便迎了上去,这苏嬷嬷看似严肃板正,倒是极其懂礼的,上来便见礼道:“云渺姑娘,奴婢是侯爷派来给姑娘梳妆的。”
姜旒面不露色,心中却微微诧异,这再不过一个时辰就要歇下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梳妆。
后头的珠玉却微微一愣,随即面上浮现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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