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片小树组成的树林中，白年他们走到了一颗庞大的古树旁，枝丫繁茂树干粗壮，深陷树干上的纹路足以体现这颗树的年岁。
光是这树杈上的小分支，就远远比一个人还要宽大，之前的蜂窝和这颗古树比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相差极大。
小球的箭头到这里就消散，重新回到白年手腕，“就是这里吗？”
白年仰头才能勉强看见这棵树的一半，顶端被雾气遮住，有缕缕阳光透过，照射的颗粒在半空漂浮。
小球没有动作，或许得等到下一个指令到达，才会有反应。
不过看这场景，必定是这里大差不差了。
“咕咕。”
闻声白年抬起手臂，一只鸟拍打翅膀缓缓落下，圆圆的眼滴溜溜转着。
小鸟的脑袋一顿一顿，喉咙中还不停发出咕咕声音，那双眼中，好似有漩涡。
不对，就是有漩涡。
白年将脸凑近了些，漆黑的眼中果真有小型漩涡在流转，不像是动物的眼睛，倒像是一种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
神奇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想要分享，手里稳稳端着小鸟，边喊边回头，“寄屿。”
可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只有他们走过的路，白年心里一揪不由得一阵慌张。
沈寄屿呢？
“嗯——？咕咕——”小鸟转动着脑袋，扑闪翅膀飞离，白年弯腰捡起落下的纯白羽毛，端详片刻收入口袋中，指尖不安地滑动毛茸茸的触感，企图寻求一丝安慰。
在还没遇到沈寄屿之前，白年一直是一人在沼泽上生活，偶尔与路过的生物对话，但也是半懂半不懂，总归算是个消遣的方式，也并不觉得孤单。
到了夜晚一片漆黑，时不时会有诡异的叫声，但只能躲在龟壳里恐慌入眠。
所以昨夜那一觉，白年觉得十分温暖，是他变成人类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也是最不用担惊受怕的一晚，并且……
夜间醒来时，他是在沈寄屿怀里的。
这才几日，白年便习惯了沈寄屿的存在，以至于现在沈寄屿消失变得有些恐慌。
但他还是保持着镇定，一把抓出全部糖果放在手心数了数，还有二十一颗，于是剥开一颗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涌上舌根，他才安心许多。
还有二十颗。
白年镇定神色，学着沈寄屿的样子认真环顾四周，尽可能捕捉他能注意到的信息。
大树、草地、嗯……一切都没什么异样，对了，那只鸟呢？
他的视线全方位扫过，在掠过大树树干时，一抹白色的影子晃过，“咕咕。”
“你怎么只会叫两声？”白年走到树干旁，一片叶子落在身旁，他托起小鸟，“那叫你双白吧。”
他勾起唇角，对自己起的名字很满意，双白也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在表示喜爱。
双白转动头，尖尖的嘴指着大树树干，豆豆眼不停眨巴，好像在示意白年过去。
“叫我过去吗？”白年顺从来到大树旁，满脸疑惑看着壮硕的树干，双白让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
带着疑惑，他试探性敲敲树干，发出咚咚的声音来，经常呆在龟壳里的白年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将耳朵贴在树干上，又重新叩响。
他的眼睛对着双白一亮，看来刚刚听到的回声不假，这颗大树的树干里头是空的。
双白也骄傲仰起脑袋。
那……踹开？
白年犹豫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对自己的力量极度不自信，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脚踹在树干上。
“轰隆——”
树干表皮被踹开应声掉落进里头的坑洞中，许久才听到一声闷闷的回响，这底下是有多深？
双白欢呼地在白年肩头跳跃鼓舞，而白年却是愣愣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脚，又看看开了个正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半天没有动作。
他刚刚……
明明没有碰到树干啊？
他抬起胳膊，像哄小孩子一样，语气温柔询问，“是你吗？”
手腕上小球不知疲倦旋转，白年也没有多想，径直走向洞口旁向下看去。
底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唯一知道的就是——很深。
深不见底的洞，白年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去，摸着羽毛冥思苦想。
但小红球没让白年思考多久，自顾自浮起来一颗，形成一个气泡包裹住白年全身，缓缓飘起。
“哇……”白年先是因为失重而感到慌张，适应后又满眼好奇地打量不断上升的岩壁，很快最初下来的洞口只剩下一颗小光点。
快到地面时，气泡放缓速度，白年的脚尖轻轻落在地面上，脚底的水坑被气泡拱起向外流动，无法接近白年。
小球使命达到后，气泡便炸开但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重新凝聚成一颗发光的小球，并且贴心的转化为白光，没有红光看起来那样恐怖。
被拱起的水也迫不及待包裹住白年的鞋底，轻柔击打着。
白年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绕着岩壁全方位行走，最终站在正中央，自言自语，“什么也没有啊……”
四周岩壁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突出，地面也是一层薄薄的水，行走时踩在上面会溅起水花，其余什么异常都没有。
没有门，没有出口。
他侧头问双白，“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双白急得直接跳下肩膀，脚在水坑里蹦跶，弄得一身羽毛全被浸湿，白年笑着将它托起，擦擦它的脚重新放在肩膀上。
双白见白年并没有领会它的意思，脑袋恹恹耷拉在白年的颈窝，惹得白年有些痒，伸手隔开皮肤和羽毛，并安慰道：“没有不理你，我听不懂鸟类语言。”
说完还刻意观察小鸟的反应，只见双白依旧没有开心起来，依旧闷闷的。
“嗯……之后我会好好学习鸟语的……”言语匮乏的白年此刻能想到的说辞只有这么多了。
他伸手抚摸冰凉的墙壁，忽然按到了什么，咔哒一声陷下去，他扭头看去。
这是，开关吗？
远处水滴落下溅起好大一片水花，仿佛有人在上面行走般。
按下开关后，一般都会有什么惊喜出现，于是白年四处寻找这个惊喜，却无功而返。
没有惊喜，沈寄屿说的都是错的。
消失的沈寄屿：一字诗——冤
“咔哒。”
“嗯？”来到开关对面岩壁的白年正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没想到歪打正着，又按下了开关。
白年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手，忽略双白在肩膀蹦蹦跳跳闹出的动静。
原来寄屿没骗我，只是自己开关没找全而已。
这下该有惊喜了吧。
怀抱着期待，白年迅速转头。
什么都没有。
果然寄屿还是骗我了。
白年嘟着嘴，又回到第一个开关的位置，却发现这个开关又恢复了原样，于是又伸手按下。
仔细看了眼确保开关真的按下后，又来到第二个开关的地方，没想到这个开关也是原样。
白年：“……？”
他明明按了的。
经历两次教训后，白年学聪明了，按下开关后倒退着离开，直到后背靠在岩壁上，他都没看见开关恢复，放心扭头。
这次一定没问题！
闭着眼信心满满按下开关，再睁眼。
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信邪，又跑回对面，看到开关的样子后，心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气愤。
为什么又变回去了！
“咕咕。”
白年若有所思盯着双白，一个不现实的想法脱颖而出，“双白你可以按吗？”
“咕？”双白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小小的嘴抵在开关上——
戳戳戳戳戳戳戳！！
精疲力尽飞回白年的肩膀，趴在原位睡觉了。
白年失望至极，他大致能猜到这开关需要两个同时按下，可之间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办到？！
刚想放弃坐在地上，半蹲又立马起身。
地上全是水！怎么坐！
“最后一次。”
白年不抱任何希望地按下头顶按钮，心道果……
“轰隆隆。”
他猛地抬头，右侧的岩壁展开一个大门，门内是另一个房间。
打开了？！
没弄懂其中缘由，但依旧开心的白年摇醒双白，手指着敞开的大门。
对着双白满脸写着——快看快看。
被摇到晕眩的双白：看到了看到了……
但它不会说话，被迫承受着热情。
第二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布局，一模一样的岩壁，白年摸索片刻，发现这次开关的位置发生变化。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下开关，没曾想一次成功，门轰隆隆打开。
接下来每个房间，几乎都是找到开关按下便开门，畅通无阻直到第九个房间，白年没有找到开关，但头顶却是镂空的。
白年总觉得，自己有什么没能发现，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方向，不知道沈寄屿现在在哪里。
没有开关，那怎么出去？
思虑的片刻，站立的地方忽然一阵剧烈晃动，白年整个人险些歪倒，幸好迅速扶在最近的岩壁上，缓缓挪到角落，此刻的感受与那会气泡下落时是一样的失重感。
他一下便猜到这个房间正在移动，要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持续了很久，随着一阵比先前都要剧烈的晃动，房间好像撞在什么东西上，猛地停下，紧接着是岩石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归于平静后，白年有些惊魂未定，站在角落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又晃起来。
“最后一次——”
由于耳朵靠着岩壁，外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而刚刚的四个字吓得白年汗毛直立，差点变成乌龟。
他将耳朵移开岩壁，双眼直勾勾靠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瞳孔有些颤抖。
刚刚那是……
我的声音吗？
双白双白双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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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沈寄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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