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0日晚,近盈凸月。
体育学院的篮球场大灯长亮,校篮球队正在比赛,欢呼声口哨声此消彼长,篮球接触地面弹起的声音和夜晚凉风夹着的汗味,一起被阻挡在了篮球场旁男寝的窗外。
13栋安静昏暗的长走廊,一扇木门上用白色颜料涂着319。
四个上床下桌的位置,有两个位置都堆着杂物,门的那面墙上贴了一张《Dead by daylight》的游戏海报,下面还写着它的官方中文翻译:《黎明杀机》。
时胤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认真看着屏幕,双手操控着键盘鼠标,嘴里还轻轻叼着他的项链,屏幕的光倒映在他脸上,整个人显得异常冷静和冷血。
“人类节奏已经炸了,到现在一台电机都没有修好,你们Cain四杀没跑了。”延凉就坐在时胤旁边,一边看他打游戏,一边在台灯下看着毕业调查问卷,手边还放着一瓶罐装无糖型可口可乐,他很少喝碳酸饮料,可惜夏天如果没有一瓶冰可乐,好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嗯,终于有人亮电机了,不错,”延凉抬头瞟了一眼屏幕继续说,不经意看到直播间的弹幕,他笑了笑,“亮电机速度太慢?红段人类也不过如此?行行好,他们的对手是Cain,是屠皇,修好五台电机,拉了大门开溜,一局游戏就结束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们当Cain的屠皇称号是假的吗?”说完,他转头看了一下正叼着项链认真打游戏的时胤的侧脸,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又埋头继续完成他的调查问卷,写完了一张又拿过另一张一模一样的。
“啧,宝贝儿啊。”延凉抬头叫到,顺便在这张纸的最顶端轻轻写上了时胤的名字。
“说。”时胤极其短促地回答一声。一直被他咬在唇齿间的项链终于在他开口时坠落回了胸口处,那是一条带着圆环的银质项链,中央是一个倒五角星的标志——撒旦教。他的视线死盯着屏幕,在回答完延凉之后他就后悔了,心里想着:我为什么又回答了他这个称呼?
延凉伸了个懒腰,完全不知道时胤的心理活动,他嘀咕了一句:“毕业为什么还要填调查报告呢?宝贝儿,我问你,你回答,我帮你写。”
时胤毫无情绪起伏地回复了同样的字:“说,”麻木地停顿了一下,很不爽地接着说,“你别乱叫了成吗?”
延凉完完全全忽视了时胤的意见,自顾自念了第一个问题,也是唯一的一个问题:“问题是:你打算如何度过这一生?”
时胤的左手顿了一下,屠夫卡了模型,一刀挥空,逃生者跑了。
时胤很平静地回答:“这一生,到此为止最好。”
“你……哎算了。”延凉本来想讲点大道理,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然后无奈地帮他写下:《属灵的普遍冷漠》。
匆匆收好了问卷,时胤也没问延凉是否按他说的写,他并不在乎这些。
“在你们Cain、胤神面前,人类是打不出节奏的。嗯?有错吗?你们居然不服他屠皇的称号?”唯恐天下不乱,看着看着延凉就开始自己带自己直播间的节奏了,没办法,他身为一介人皇,这个直播间的主人,居然人气输给了这个喜欢玩屠夫的小崽子,粉丝要求他让位给屠皇打几把屠夫?
他伸手拿过可乐喝了一口,品尝着可乐独有的刺激味道,假装自己是一名游戏解说:“人类卡着视野跑的,但你们胤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去了小白房……不是,你们胤神不爱自己解说,我代他解说一下怎么了?啧,这个小黑妹,当着屠夫的面救人,太不把胤神放眼里了,来,接下来我们教育一下她。”
……
《黎明杀机》是一个不对称式恐怖类逃生游戏,四个逃生者,一个屠夫,五个角色都由玩家操控。游戏唯一的规则就是一:进入游戏、二:四个逃生者一共修好五台发电机,为了让逃生大门通电、三:拉开逃生大门逃生。屠夫玩家则只需要赶在人类玩家逃出去之前杀掉他们。
一局游戏结束,沉浸在杀戮中的时胤终于抬起头,把思绪从那个充满血腥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摘下耳机,活动了一下脖子,接着他突然冷冰冰地说:“刚刚谁不服我屠皇的称号?”
直播间本来刷屏式欢乐的弹幕瞬间被定格,如果这是一间坐满人的教室,那它一定是突然鸦雀无声了。
片刻,时胤继续冷漠地说:“加我Steam好友,你找你三个朋友组一个车队,我们打一局,打到你满意为止。”
弹幕一直显示谁谁谁进入了直播间,当前观看人数也一直在飙升,但此时此刻完全没人发弹幕。
延凉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揽过了时胤的肩,立刻打圆场道:“哪有谁不服你屠皇的称号?行了,别虐菜了也让别人虐虐你,我们来玩逃生者,双排。”
大部分时候时胤的话都不多,加上长得不那么友善,不会有太多人一开始就想跟他相处,特别是当人们看到时胤左侧颈上那道接近十公分的刀疤,明显缝针的痕迹时,都会更下意识远离他。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后来时胤用纹身挡住了那块伤疤。
游戏成功匹配进去,时胤无所谓地乱组合着自己人物的技能,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玩人类时需要带什么技能,就算什么技能都不带,延凉也会护着他穿过逃生大门。
与时胤屠皇身份相反的,人皇:延凉。
延凉此时一言不发地为自己配备好最顺手的道具和技能,确认这些技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万一又不小心被屠夫砍倒的Cain。随后点下“确认准备”。
时胤像是个天生的杀戮者,与他交手过的人类玩家叫苦不迭,当有人录屏上传了这名叫Cain的屠夫虐杀逃生者的视频后,Cain在黎明杀机圈里就火了,从五年前游戏刚出不久,一火到现在。
他喜欢那种追着逃生者跑的感觉,品尝游戏人物背后、他们的操纵者的慌张与恐惧,最后想尽办法却也甩不掉围绕着他们的梦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重力劈下一刀,苟延残喘踉跄几步,沾染鲜红的尖锐还是再一次落下,让血喷溅出来,好像真的能洒在脸上,绝望的味道无异于饕餮盛宴,令人饱腹而餍足。
最大程度的折磨和压迫,被虐杀到想退坑的人类玩家在游戏结束后如果看到屠夫的名字是Cain,也就只能祈求别再遇到他了。游戏匹配机制是相同段位的人类和屠夫才能匹配成一局,有的人类玩家为了避免遇到Cain,甚至消极游戏,就是为了从红段降到紫段,这样也许就不会匹配到Cain了。
这是屠皇Cain的故事,但逃生者Cain并不然,这个游戏圈子里最著名的语录之一:讲个笑话,Cain玩逃生者。
“宝贝儿,你改姓吧,宋怎么样?”延凉看着游戏里时胤那令人窒息的逃生者操作,心底凉凉一片。
别问,问就是宋。全名:宋人头。
时胤抿着唇,没有说话,内心有点烦躁。
一局结束,正在等待新的一局,突然延凉的手机响了,他顺手接过来,也懒得关直播间话筒:“喂?妈?嗯,明天毕业典礼。看情况,我跟时胤一起。嗯,知道了。打游戏。挂了。”
延凉等着对方挂断,对着时胤说:“你妈让我们早点搬回去,路上小心。”
“哦。”时胤看上去毫不在乎,没有什么时刻比此时此刻更让他冷漠了。
延凉微微颔首,突然对着摄像头正色道:“对了,提前通知一下,明天停播一天。毕业了,下午拍完毕业照晚上有个Party,班里组织了个什么毕业狂欢夜活动,纪念大学生涯结束,直播时长我回头补上。”
弹幕刷得很快,但延凉没再看。
游戏开局。
宿舍墙上的钟一丝不苟地走着,秒针的步子在空气里听不见声音,时间越来越晚,直到窗外早前还热闹着为自己喜爱的篮球队加油助威的声音好像在某个注意到的时刻突然也消失了。
319的灯不动声色地熄灭,两个刚刚关了电脑的人各自躺回各自的床上,沉默持续了很久,这段沉默就如同过去几年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平静却让人惊心动魄。
五分钟后,宿舍里响起时胤淡漠的询问声:“喂,老延,睡了没?”声音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回声,干净利落的结束。
“还没,怎么?”延凉回答得很快,他一直都没有闭眼,放空望着天花板,好像就知道时胤还会跟他说话一样。
时胤说:“明天狂欢夜你们去吧,我不想去,正好就在寝室帮你直播凑时长。”
闻言,延凉表示不赞同:“为什么?这是我们大学最后一次聚会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时胤吐字清晰地回答,一方面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另一方面是他一想到要去参加party,心里竟然又升起了一股熟悉的不祥预感,俗称“第六感”,而时胤是完全排斥这种感觉的,并且他不想告诉延凉。
预知,这种事太扯了不是吗?
延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像自嘲般说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我呢。以前在家住吵着要住校,要聚会,要自由,现在没人管了,结果天天呆宿舍,哪儿都不去。”
“嗯,”时胤闭上眼,本来不想解释太多的,但想了想还是投降,“那是以前,我反悔了,我现在认为自由糟透了,特别是社交自由。还有,自由从来都不是可以让人畅游的海洋,而是需要跨越的鸿沟。”
但延凉依然试图说服他:“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还是可以去坐会儿,打个招呼,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呆一会儿我们就一起……”
“不。”时胤轻轻软软的一声打断他,带着完全毋庸置疑的坚定。
延凉:“……”
呼吸声在委顿中明显了几个小节,再次出现的延凉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干涩和微不足道:“但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万籁俱寂——越安静,自己的耳鸣声便越大。
此刻的时胤平躺着,慢慢睁开眼,也望着天花板,这一块两个人同时注视着的地方,即使并看不到什么,但他也盯着那里出神,片刻,他沉声道:“你……还喜欢我呢?”
延凉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释怀般答道:“喜欢。”
时胤:“不要再喜欢了。”
延凉:“不。”甚至比刚刚时胤的那声拒绝更坚定。
对于从小就很容易招引莫名其妙的恶意的时胤来说,有这么一个人喜欢自己护着自己,是他人生里收到过最大的惊喜。他张了张嘴,最后决定不回答他,结果下一秒延凉就做出了时胤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延凉直接翻身下床,几个极短的呼吸间,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时胤的床。
“操,你做什么?”时胤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抱在怀里,两个人的体温快速纠缠在一起,他没动,怕把延凉挤下去,但是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命令,“下去!”
“不。”
“下去!”
“不。”
时胤的牙齿都咬紧了:“床很小!”
“足够了,你侧一下。”
“延凉!”
“在呢。”
“滚下去!”
“不,我今天比较想跟自己的脑子睡一块。”
脑子你个……时胤已经构想了一百种让延凉死的办法,结果一种没有实行,半晌,他没好气地说:“随便你!”于是翻了个身,成功让延凉的手环过了自己的腰,从后面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搂着。
没人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传出来的,说时胤是延凉的身体,延凉就是时胤的脑子,颇有一丝智者与莽夫的意味。
大概是从进校那会儿开始,有女生追延凉,可那女生有男朋友,男孩气不过便来找延凉麻烦,延凉笑眯眯的从来不还手,接着时胤就冲上去一战成名。
那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延凉把头埋到时胤颈间,轻声说:“宝贝儿,你改名吧。”
时胤不耐烦道:“你有病是不是?”
延凉:“真的,我觉得你可以叫文丑。”
时胤顿时开始狂爆粗口:“我**你妈的,滚!”
去他妈的颜良文丑,去他妈的宋人头!盯着眼前的墙,时胤肺都要气炸了。
而延凉始终笑眯眯的,他对时胤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做了一个点评:“你真是,毫无艺术家气质呢。”
时胤:“滚!”
时胤是一个绝对奇怪的人,至少在延凉看来是的。他拒绝、推开了延凉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狠下心用“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这一类的句式,事实上延凉以前也几乎不会缠着他,他们的距离保持得非常好,走得最近,却始终隔着一定距离,不如北方的风干燥,也不像南方的雨黏腻。
延凉第一次向时胤表白时,他们都还在高中,当时胤独自从卢浮宫欣赏完画作出来,踏出地下通往地面的自动扶梯,他的脚步却突然顿在那里,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那个人,而他也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本来应该在国内养伤的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比养伤重要。”
“哈?!”
到底是恐惧,还是狂喜?
时胤感觉到浑身的震颤,千言万语但最后都变成了一句中气不足的“你那么远来,别说这个了,我带你玩吧”敷衍了事。
原来无论多糟糕的人,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爱着他。
那是那一年所剩为数不多的最后几个夏日之一了,时胤指了指中间最大的水晶金字塔,微笑着说:“看,法国的耻辱,巴黎的伤痕。”
延凉:“嗯。”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顺着时胤指示的方向移到这个世界闻名的建筑上去,而是一直紧盯着时胤。
时胤尽可能忽视掉了那道炽热的目光,还傻乎乎又紧张地解释:“贝聿铭是华裔,”随后他去握住了延凉的手腕,顺便自然又尴尬地换了话题,“我最喜欢夏天,可今年的夏天又要过了。”
延凉默默地看着他,眼神纯粹天真,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如果夏季的光阴已经流逝,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说完,眸子迅速暗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说完这句话后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几乎包含了延凉全部情感的一句话,却成了延凉最后也没能抓住的光。
时胤的手几乎是抖了一下,但这微弱的动作并没有如实传达到两个人肌肤相接的地方,更没有令时胤意识到那一瞬间延凉风起云涌般的内心世界,他只咧开嘴笑说:“啧,老延啊,原来你喜欢狄更生?”
“不,我只喜欢你。”
我也不爱世界的鸟语花香,只是爱着你。
那句话里并没有怦然心动,只有如他名字般的凉意——如今的时胤再回想起来那句话,觉得它是冰凉的,但当时他不这么认为。
那天时胤以带着延凉逛了一整天告终。
那时的那双眼睛,时胤是一直记得的。像正在向耶和华起誓一般,彼时虔诚坚定的眼睛此时此刻却正无声地盯着时胤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延凉也闭上眼,收紧双臂,在他耳边轻吟低喃了一句:“晚安,梦里有我。”
桌面上那两张辅导员发的毕业调查问卷静静躺着,慢慢落着灰,好像已经放在那儿很久很久了。
时胤:属灵的普遍冷漠。
延凉:爱时胤。
你打算如何度过这一生?
凌晨十二点,寂静的校园,没有蝉鸣,宿舍楼外昏黄的墙面,倒映的枯枝,微弱的呼吸。
翌日,晚上六点。
“电脑回来再关,再吃个饭过去可能会迟到了。”延凉急匆匆打开门,催赶着时胤快收拾自己,因为刚刚玩游戏玩得过火,导致两个人都忘记看时间。
时胤不紧不慢地蹬上运动鞋,听了延凉的没管电脑,只出来顺手按了灯。
所以到最后,时胤还是没能拗过延凉,被千呼万唤拉了去,不仅如此,时胤还很容易原谅了延凉昨晚的冒犯,除了警告他以后不许半夜爬上自己的床以外,也没有多余的态度了——在面对延凉这件事上,时胤的标准总会放得格外宽。
“玩到几点?”时胤确认自己带着钥匙,转过头问延凉。
“你想回随时就回。”
“行,走吧。”门被时胤用力关上,将空气隔离成两个世界,一边是匆忙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一边是寂静无声的宿舍,电脑屏幕还亮着。
夜幕降临。
混杂着潮湿的烟酒味,摇头晃脑的射灯,震耳欲聋的音乐,张牙舞爪的人群,真挚而夸张的笑脸,没有一样东西是让人愉悦的。
“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各奔前程了!希望大家在往后的日子里,找到想要的工作,遇到对的人,身体健康,平安幸福!”连祝福词都是千篇一律的索然无味,包下一整个酒吧,就是为了让这个班的同学心无旁骛的狂欢。
二三十多个同学围成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涨的情绪,随着像是吼出来的“干杯”声中,玻璃杯碰在一起,破碎而清脆。
“体院20级,永垂不朽!”
“四年同学,永远朋友!”
“我们的青春永不散场!”
甚至连稍微华丽一点点的词藻也堆砌不出来,依然是网上那些被用烂的毕业宣言。
“哎哎,我都加入国家队了,要是哪一年你们在奥运会上看到我,记得欢呼啊!”
“得了吧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奥运会呢!”
“老年运动会了解一下哈哈!”
“辅导员!这四年辛苦啦!我们没一个省心的!我们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我们知道,哈哈!”
“哈哈哈哈!”
几乎所有同学都在一块狂欢了。
延凉手里拿了两条饰带,端着酒杯,远远地就看见坐在角落一边玩手机,一边静静坐着自顾自喝酒的时胤,辅导员一通感人肺腑的离别箴言结束后,他似乎就一个人去了那个角落。
大学四年,也没交几个真心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或者只跟他两个人呆着。他还真的是一个……很不合群,也很不讨喜的人呢。延凉无声地笑了一下。倘若不是有二十年的友谊作为基础,估计时胤也不会对自己格外宽容。
“延凉,那个,你和时胤很熟对吗?”班里唯一的女生端着酒杯,怀揣着不安走到延凉面前。
延凉略微有些惊讶,也有点在意,几乎从来没人主动问过他时胤这个人,因为时胤本人就极其讨厌无用的社交,更不会有人有事没事到去讨脸色看,更何况,时胤并不是很招人喜欢。
于是延凉转身,认真回答到:“嗯,很熟,有什么事找他吗?”
女生突然间脸就红了,她眼神徘徊了一下,鼓起勇气小声说:“我喜欢他,知道没结果,只是这毕业了,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想告诉他,也算是完成一个愿望吧,只是想让他知道,或许呢……”
哦,还真有别的人喜欢时胤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延凉笑得很绅士,他轻轻点头,主动跟女生碰了下杯,友好地说:“希望你成功。”
“谢谢。”
几乎是在延凉背对过女生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希望你成功,可你绝对不会成功。想到这里,延凉那点笑意又慢慢浮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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