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第四训练室的门从外侧被推开。从走廊吹进一阵空调的冷气,他不得不将环在膝盖上的双臂又缩紧了一些。房间没有开灯,从自己的角度能够看到映在门口的一道身影。人影在门口短暂停留了一会儿,缓缓走了进来,顺便把门关上。那个人并没有开灯。他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懦弱的庆幸。
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他开口,声音虚弱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黑子?”
“是,黄濑君。”
同伴极具辨识度的嗓音轻轻流过来。一片漆黑的空间,既听不到脚步声,也没有感觉到气流经过,可他就是莫名意识到,那个人正在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真没办法,果然被小黑子发现啦。”
于是,等到那个人终于在他的身边并排坐下,他便泄气地苦笑了。
“如果要比捉迷藏的话,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同伴也配合着轻声回应。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发出声音。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也没有抱怨寻找他的劳力,甚至没有催促他站起来。他一方面对此感到安心,相反的方向又有罪恶感在萌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不要结束。
“不管是疼痛,还是战斗……全都好讨厌……”
想到这里,软弱的话语便一口气掀开了盖子。说完以后他就想哭,天晓得他多么想要表现出可靠的样子,就算是假装可靠也好,他会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间里的灯,挺着胸膛大声说,没问题,哪里都没问题!
“才不会没问题,那样才更让人担心。”
假想中的黄濑凉太迈出第一步,摔了个四仰八叉。他几乎有些怨恨了。
“唔~~~~就算是我,也想让小黑子看到帅气的一面啊。”
“黄濑君已经很帅气了哦,帅气得那么超过,反而让人火大。”
“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总是只有我在小黑子面前这么丢脸,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并不觉得丢脸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同伴的声音有些低落,“黄濑君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只是,我不清楚黄濑君成长的环境,所以没办法体谅你的心情,实在很对不起。”
他顿时感觉内心像被挖开一样疼痛,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最不需要道歉的就是你——
“啊!小黑子没必要道歉啦!是我太……”
“不,不是黄濑君的错,”他打断他——他很少做出这种失礼的行径,“虽然和黄濑君的出发点不一样,我也认为,违背自身意愿去行使魔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小黑子……”
黑暗与寂静之中,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交替响起,但即便看不到黑子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到,那双浅色的眉现在一定蹙了起来。
“所以,在黄濑君觉得难受的时候,希望你可以来找我。虽然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但这样或许能,稍微缓解一点……”
“……可以吗?这样真的……”
“不如说,请务必要这么做……如果一直是一个人的话,说不定会走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唯独这个,我绝对不要。”
“……”
说出这句话的黑子,语气变得相当孩子气。他莫名很想看到那张脸上的神情。但取而代之的是,他摸索着握住了那个人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交缠在一起,一直到指根也毫不松懈。他又安稳下来,那是一种罪恶的安心感。
“抱歉,小黑子……让我再这样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黑子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直到那微凉的指尖温暖起来,直到寒冷的孤独被温柔驱散——他们一直这样相互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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