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砚和温玫住在一个小区,但通常没有公事,温玫不会主动找她,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的深夜十二点。
“这是怎么了?”原本还想调侃几句,但见对方通红的眼睛,明显就是哭过,方清砚靠在门边,难得温声细语。
温玫原本不想来找方清砚的,可哭到这个时候,心情郁卒,她不能把早就休息了的楼挽喊出来。
“被甩了,喝酒去吗?”温玫说。
声音故作平稳,仿佛被甩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方清砚一看她用力支撑的表情就知道,谁再多问一句,她立马就能哭出来。
就像一个小时后,在楼下酒吧喝了两瓶酒的样子。
“呜呜为什么啊,我都想好了要陪她去北京,为什么她理由都不给,直接说分手啊!不是说大家好好想一想吗,我一点都想不通,认真思考了一个星期就是这种结果!”
酒桌上,温玫趴在桌子上,脸颊又红又烫,两只眼睛也迷蒙一片,只有稍稍高扬的声音显示她还没彻底喝成一滩烂泥。
其实喝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挺费解的,方清砚拎着空瓶子看了眼,这是度数偏低又偏甜的百利甜酒,倒进杯子里又有冰块稀释,堪堪两瓶,只能说,这人酒量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差。
“继续,还有呢?”听她哭诉半天,方清已经基本摸清了故事的前因后果,说实话,她可不难过,相反,挺高兴的,但当着对方的面儿,到底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一脸关切地追问。
温玫也不过是想有个发泄的地方,她委屈道:“她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我闹这出,刚好给她台阶下了。所以就算我把同意去北京的想法告诉她,她也不会回头的。”
温玫真的想过给封樱打电话,尽量挽回这段感情,可临到拨通,她又想,凭什么离开是对方,分手是对方,低三下四却是自己。
她温玫又不是除了封樱没有别的人喜欢,被甩了就被甩了,有什么了不起。
方清砚知道对方此刻不算非常清醒,所以坏心思地顺着对方的话就说:“那肯定是啊,你看看你,生气一定要哄,约会不能迟到,各种大小节日都要准备惊喜,忙起来的时候,真难将就,这种大小姐脾气,人小封怎么受得了。估计有那么一两次,就觉得还是分手最好,省得在一起供个祖宗。”
“还有,在你手底下干活,除了要完成,还要像孔雀开屏一样各方面表现完美,我天这谁受得了,人小封忍到这时不错了,说不定当初还后悔过从我的团队离开呢。”
温玫是醉了,好赖话还是听得懂,方清砚说的这些,就是在说她的不是。
原来她有这么多不是,本来就难过的心情此时更加悲痛。
方清砚趁热打铁,严肃道:“其实也不都是你的错。”
趴在桌上的温玫抬起双眼,哼哼了两声。
方清砚便凑近道:“封樱借着你给的资源才得到别人青睐,现下舍你而去,说好听点,这叫野心勃勃,说不好听这就叫白眼狼,是不是?”
“那是因为……”温玫闻言,下意识想替封樱辩解,但舌头发麻,还没捋清,方清砚就接话道,“我知道,那是因为封樱从小的成长经历,她太想证明自己了,以表明她的独立,可这同时,不就说明你抵不上这个地位?”
“成年人为自己没有错,追求更好也没有错,尤其是女性,但在爱情里,尤其你这样要求纯粹和唯一的爱情里,她明明知道,还这么做,是不是就是不在乎?”
“她不在乎你,永远有其他东西比你重要,你想想,这种对象,就算你低三下四挽留回来,下次遇见类似情况,是不是还可能抛弃你?”
方清砚和楼挽都是对同一件事做出评价。楼挽说这次你妥协,下次她妥协,爱情就是需要这样互相经营才能长久;方清砚截然不同,她说这次放弃你,下次还可能放弃你,你永远不是唯一。
这是爱情观念的问题,全靠自身怎么抉择。
人们做出的选择通常和自身的成长经历相关,温玫和楼挽曾一道求学,所以听得进几分她的话,但更长久影响温玫的,是和方清砚相同的经济基础。
她不缺钱,没在钱相关的事情上妥协过,她就想要爱,纯粹的唯一的爱。
目光瞬间像淋湿的小猫般可怜下来,一转不转地盯着眼前人。
温玫说:“那我和她就这样了吗?”
方清砚没有回答。
温玫便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玻璃杯,一口饮尽剩下的半杯。
冰酒入喉,温玫皱眉咳了两声,侧眸再看方清砚时,脸颊已经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
“想回去了?”方清砚还算了解她。
温玫呆呆点头。
方清砚挑起眉梢:“喝这么醉跟我回去,不怕我干点什么?”
温玫拉长声音哼了一声。
方清砚便笑了,扶着人慢慢起来,拉进怀里。
窗外夜色深透。
第二日。
宿醉醒来的温玫在方清砚的厕所吐得昏天黑地,方清砚穿着睡衣嫌弃地站在一边:“讲真的,你昨天比现在还糟糕,我根本提不起丝毫性趣。”
“不说话你会死,醒酒汤呢?”温玫回头瞪她,其实除了头发凌乱了些,脸蛋还是可观的。
方清砚撇了撇嘴,去厨房端煮好的醒酒汤,又补道:“洗漱用品都在老地方,衣服,你随便看着穿吧。”
“当然,不穿我也不介意。”说罢无所谓地关上门,留温玫石化在原地,恨不得把手中的瓷碗砸过去。
认真洗漱一番,脑子清醒了许多。
出来时,方清砚正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
平常见到的方清砚总是精心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妆容,恰到好处的穿搭,谁看了都会惊艳,但家里的方清砚,却像她的名字一样,粉黛未施,只一头墨色长发垂在胸前,穿一身浅色睡衣,宁静淡雅如水墨画。
温玫多看了几眼,直到方清砚转头看她,她才走到对面坐下,端起手边的蜂蜜水道:“昨天,谢谢你。”
如果昨天那样的小事都要道谢,那温玫可欠她不少感激。方清砚不理会,径直自己的问题:“现在清醒了,昨天的决定还坚持吗?”
昨天的决定,大概就是不去挽回。
温玫抿唇不语。半晌,点头。
“就这样吧。”
或许曾经是一段美好的感情,但有了伤疤后,每一次想起都会难受。
方清砚见她肯定回答,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就该这样,果断、利索一点,虽然短期内会比较难受,但时间久了就忘了。你看,你当初那么喜欢乔鹤,现在不也没提她了。”
“……”好好的说乔鹤干什么。温玫移开视线,不想回忆这人。
方清砚却突然被戳中八卦开关似的:“对了,你们这些年真没见过吗?不应该啊,我记得之前不是有高中同学聚会吗,她没来?”
同学聚会是两年前,乔鹤确实没来,她其实也没去,但她们却并非一直没见过。
“我之前答应和封樱谈恋爱,就是因为她。”温玫当时并没有告诉方清砚两人在一起的原因,现在结束了,终于讲出来。
方清砚一一听得认真。
听完,露出惊诧:“竟然也不问为什么失约,就那样赌气?”
是了。赌气。她当时就是赌气。
可是赌都赌了,谈都谈了,乔鹤那样的人,大概再也不会因她回头。
况且,不是还有个叫“姜彤”的女孩吗?
“算了,别提了。”温玫一想到这人就头疼,感觉比喝醉酒还麻烦。
方清砚难得识趣闭嘴。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各自吃完早餐,收拾杯盏时,方清砚问她:“这周末有空吗,一块儿吃个饭。”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温玫眨了眨眼,啊一声,听方清砚重复,她才道:“又是鸿门宴?”
“上一次你可没来。”方清砚说。
温玫当即失笑:“这次来,这次一定来,不过,你干什么呢,总请我吃饭?我最近可没工作,心情不好,也不想给你帮忙。”
方清砚学着温玫哼哼笑两声:“你来了就知道,到时候大场面,希望你不会半路溜走。”
吃个饭有什么大场面,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温玫懒得听她卖弄,拧开水龙头挨个儿冲刷杯子,又擦净,放回原处。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温玫站在明媚处,忽然心头一动:奇怪,这明明是方清砚的家,为什么她熟悉得跟自己家似的。
她回头去看方清砚。
方清砚倚在门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时也在看她。
温玫一愣,忽地想起来了。
在很多年前,她还不是小温律师的时候,就已经来过许多次这人的家。
只不过,那时这人的家还一派冰冷凄清,那时这人也不好相处。
她天天和楼挽抱怨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实习师傅,可结束时,却和对方说:“等我回来,我们还一起工作,好不好?”
那真的是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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