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镇是远离京都的一个小城镇,群山环抱,虽没有繁华盛景、富贵满城,但镇子里的居民安居乐业,日子过得还算轻快美满。
而云笙家是镇子里经商茶叶的人家,云笙的爹爹也算得上镇子里小有名气的茶叶老板,经常为各家各户准备新季好茶。
在云笙家中,小小的四合院中,有三间屋子,一间柴房,算得上是整个归云镇里较富的人家了。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是她弟弟云鑫的卧房。
而如今在这间屋子里,血气氤氲,散发出阴森的气息。原本的白色帐幕,染成了血色,地上躺着的,正是云笙的弟弟云鑫,面色惨白,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看起来死得非常痛苦。
鲜血流了一地,定睛一看,他的心脏被人生生掏出,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褚泠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熟悉的惨状,屋内阴风阵阵,窗子和门随之轻轻晃动,鲜血状似发黑,仿佛要将人拽入到无间地狱中去。
脑海里一些画面闪过,书房里的、盛源街上的,还有京都河边的染血的尸体突然又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红色的长线在漆黑的祭坛前突然异常地泛起黑色的光芒,连接着的是几个已经变成黑色的心脏……
这不会是?
她心中一惊,马上抬眼看向屋顶,如她所想,果然有一道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血色"冥"字画符,血色在房梁上铺展而开,带有着几分寒凉,非常瘆人。
褚泠皱了皱眉,暗道一声不好。
以血色铺满赤地,以人心供奉冥神。
这是金银楼,五杀阵!
而随着他们一起进到屋里来的几个镇民看到这一幕,猛地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竟开口大声惊呼道:“是渊祭,大家看看,这是不是渊祭?”
“是不是深渊之主真的又出来杀人祭渊了?”
“听说那深渊之主喜食凡人心脏,莫不是真的是他又出来人间作乱了?”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到那人的惊呼,褚泠不免想起午时在茶铺说书时听到的那些话,她盯着人群中的那个最先发声的人,神情莫名有些冷。
“你们胡说什么呢,这分明只是杀人案,深渊之主被封印了几千年了,它是传说还是真的存在都不一定呢。”身后的人中有人不信,开口反驳道。
“儿啊,我的儿。究竟是谁在害你啊?!"妇人李芳跪倒在云鑫的身旁,手里不断抹着眼泪,云笙的父亲云志勇站在一旁,也是泣不成声。
屋里屋外,周围来围观的镇民也是心有戚戚,不敢再作声,生怕惊扰了什么鬼神,厄运降临到他们身上。
“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遇上这事……”
“这周围都是看着鑫儿长大的邻里,又有谁会害他呢?”镇民们纷纷低声说道。
这时,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维持了一下房间里的秩序,其中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身形高大,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身上有轻微的灵力波动,十分微弱,可能只有一两阶的灵力修为。
但也可能是这个镇子里的强者了,毕竟这个镇子里的其他人看起来都是资质一般的普通凡人。
褚泠眼睛微咪,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县衙捕快,心里暗暗计量。
那个青年蹲在尸体前面,开始观察着眼前这具奇怪的尸体,而他的几个小弟,也开始清场了。
他们将云鑫房内泣不成声的亲人朋友,和来看热闹的其他镇民,通通请了出去。
褚泠抬头再看了一眼那个画符,就跟在人群中准备退出去。
她想找到一开始惊呼“渊祭”的那个老人家。
这明明是金银楼的五杀阵,是谁开始误导这一切的呢?
倒地哭泣的妇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向站在一旁的其中一个捕头:“官爷,官爷啊,你一定要找出凶手,找到害鑫儿的人啊。”
她沉吟了一下,边哭边说,“对,对对,最近云姻观的祈福大典准备开始了,镇子里来了许多外人……鑫儿,鑫儿这两天也去过观里,还不止一次。他平时都不去的。一定、一定是那些外人害了他……”
想到云姻观,和观里那些远道而来的达官贵人,那个捕快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云鑫他娘,这观里是不归我们管的,毕竟它直属于京都,是皇家寺庙,我们只能管观外里的事……”
这时那个蹲着查看尸体的青年发声了,“不,我们得去看看。”他转头,看着妇人悲惨的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会去查探清楚的,您请放心,我们争取在明日祈福大典前给你们一个交代。”
妇人胡乱地点了头,被人扶着带离了房间。
褚泠看着房内各位捕快在妇人提到云姻观时为难的样子,抬头又看了看屋顶上的画符,皱了皱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五杀阵,金银楼,渊祭,云姻观,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原来,当年的事,金银楼也出力了啊,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做了多少事?
屋顶的“冥”字符像当年一样依旧红得发暗,像是带有着太多恶意和诅咒,褚泠暗暗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既然活了过来,有些事,还是要清算的,有些人,也还是要再见的。
无论如何,你们的死,也应该要有个交代……
褚泠心想,既如此,那便从金银楼开始吧。
屋前,那个身穿官服的青年靠在门口的树旁,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手里快速地翻着一本卷轴,眉头紧锁。
好不容易翻完了,他不禁开口骂道:“渊祭你个头,记载渊祭传说的这本书里完全没有那个屋顶的鬼画符的相关记录。”
“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个案子和深渊之主有关的啊?!疯了吧,还害我找这么久。”
“可是老大,他们,就是镇民们都这么说啊,外面传疯了,大家都怕死了,觉得这事不像人为的。我们官府的人只能查人为案啊,这非人为的案子我们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吧。”
卓迩望了望周围,看见没人,于是轻声说道。
果然下一秒就迎接了他老大的一个暴栗:“带脑子啊,他们传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倒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卓毅将书卷丢回给了卓迩,“我觉得今晚还是得去云姻观走一趟,回去准备准备。”
卓迩接过了书卷,答应了一声,接着轻声反驳道:“说不定是这书记载不全也有可能吧……”
看到他老大一阵眼风扫过,他立马闭嘴跑了。
卓毅回头望了一眼云家,来看热闹的镇民早已散去,只剩下一个冷冷清清的院子。
究竟是什么手法,什么阴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案子,没有仇家,不知心脏去向,不知道为何镇子里突然涌现了渊祭的传言……
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深渊之主出来吃人心脏了吗?
他不觉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开。
既然死者生前曾莫名去过几次云姻观,那么看来云姻观是现在唯一的一个突破口了。
必须得去看看了。
县衙里,内堂。
一个身穿官服的小衙役靠在放置卷宗的书架上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一册还未翻阅完的卷宗,头不断向下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倒在地上了。
卓迩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这幅懒散的模样,也不禁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拍醒了眼前迷糊的同僚,喊道:“小五,快醒了,让你查卷宗,让你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案子,你怎么还敢睡过去了?”
小五被吓了一跳,立马惊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马上哀求道:“二哥,我这就继续加油干,你可别告诉老大……”
他连忙又翻起了手中的卷宗。
“也不知道老大这次抽了什么风,以往跟云姻观相关的事我们都是不碰的,而且这个案子诶,到现在我们完全没头绪。”卓迩一边抱怨着,一边从书架上找着有关云姻观的记载簿册。
“别说了,从下午老大刚一回来吩咐我查卷宗到现在,我查了都快几十份了,也没看到有相似的案子……”小五也附和道,“真是倒霉了。”
“话说,二哥,这事真的没可能是渊祭吗?我听外面传的可真了,说什么深渊之主隐忍多年终于可以重临世间,说什么人族,还有如今式微的妖族都会成为深渊的祭品啥的。”
他挠了挠头,将今天在镇民中听到的一些传言说了出来。
“老大不信啊,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这些暂时都是大家的猜想罢了,”卓迩摇了摇头,低声补充道,“其实说实话,我也觉得有可能……”
他从书架里抽出了有关云姻观的记载书册后,转身对小五说,“我找到了云姻观的相关记载了,就先走一步了,今晚还得出去查案,你记得可不许偷懒啊!”
“知道啦,哥你放心吧。”目送卓迩走了出去,小五又继续低头看起了卷宗。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诶,那个奇怪的图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在哪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凭着记忆走向这间屋子里摆放着奇书异闻的书架边。
小五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平时也就对这些奇书感兴趣,他工作偷闲时也曾将这里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突然觉得,那个图符,自己应该是在哪本书册里见过的。
小五顺从着自己的记忆,将书架上一本名为《江湖异闻录》的书取了下来,翻了几页,果然,一个鲜红的图案印记映入眼底,小五的瞳孔猛地一缩。
“血色冥字图符,是金银楼中的禁术——五杀阵的重要标志,在现场留下这个标志,目的是以此为引,吸收冥神残留在世间之力。”
他轻声读起了书上记载的内容:“五杀阵,顾名思义,是以一定范围内五个曾作过恶之人的心脏为引作杀阵,而杀阵的目标却是另一个人。”
“想要起阵,就必须杀够五人,只要起阵成功,那么他们的目标之人必死无疑。”
“一旦下阵,如果五天内目标之人未能阻止杀手们杀够五人,便会被献阵而死,不仅灵力会被杀人者吸食,而且永世不得超生。但如果他们的目标者意识到,并在五天内成功阻止,这阵法便会失效。”
“但此阵法的副作用也极大,历年来并未有详细记载,且早已被禁用……”
还没等他看完,一股莫名的冲力朝他袭来。小五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书册。
回头一望,明明还是白天,但眼前却莫名漆黑得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当小五想要出声喊人时,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摔晕在了地上。
闭眼前,他只模模糊糊看到了,好像是一个身穿着官服的人,抽走了他手中的书。
他究竟是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