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抽什么风!”
“仁兄，我实在受不了你一身的油烟味了，每次见到你都感觉像是一个炖了三个时辰的猪骨朝我走过来，有点泛恶心，你看这衣裳多好看啊，多合身啊!”说罢，宋悦衡在魏启空的屁股上拍了一掌。
“你个杀千刀的死胡癞，别碰我!”魏启空身着一袭汾红素衣，头挽明月簪，苦于这女装的衣服开叉太小，根本扯不开腿，踹不上宋悦衡，于是坐在太师椅上，紧紧护好后背，狠狠瞪着他。
宋悦衡有些惊异，他结识魏启空已有年余，除去他那绝美的脸庞和平日表现出来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样态，丝毫看不出他装作女性该有的温婉娇嫩的模样。
可他刚刚瞪的那眼，配上素淡的妆容，竟有些娇嗔埋怨的样子。
好像真的是个被流氓调戏了的良家少女。
“魏启空，你怎么不是个女的？真是浪费这一副好皮囊。”
“你什么意思，女子就只应该漂亮？”
这群古人死记男尊女卑，封建至极，魏启空不禁腹诽。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女子不漂亮也没关系，京城里好多有名的大酒楼大衣馆大妆园都是女子开的呢!”
“那……我真怀疑你有龙阳之好。”
“我还没说你呢，男人间勾肩搭背怎么了，你反应这么大，该被怀疑的是你才好吧？”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近我身，更不能接受别人碰我。”
“好吧，我以后尽量注意。不过，我也澄清一下——我最恨男色，太恶心了。”
“诶，那你有喜欢的女子没？”
“男人太脏，我不爱，女人太俗，我不爱。”
!你这不还是性别偏见!？
虽然对男的也偏见。
魏启空摸了摸太师椅光滑的扶手，说道:“你也要做那梅妻鹤子？”
“不，本王只想，吃——喝——等——死!”
……
“文王殿下还真是，志向高远啊”
魏启空有些无语，这个纨绔，得亏是生在皇家，不然怕是要饿死或是被人们diss死。
“没办法啊，我投胎投的好，家里有弟弟看着，边疆有将军守着，朝廷有百姓供着，天有人帮忙看，地有人帮忙管，在哪儿都是多余，吃喝不愁，生死无忧，若是你，也定会这样。”
不，我才没这个命，前世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混出了头活到成年能养活自己了，没想到又栽在那一杯水中，来了这个鬼地方。
宋悦衡见魏启空不搭话，以为他还烦着呢，于是试探地问道:“你那武试，怎么样了？”
魏启空抻了抻衣摆，翘了个二郎腿道：
“不怎么样。”
“那你……”
“那些人都太菜了，根本不够我打的。”
………………
您说话是要缴税吗半句半句的往外吐!
“那请问，您贵名排在哪儿呢？”宋悦衡咬着牙问他。
“好像是在谢谦头上吧，记不太清了。”
………………
宋悦衡清晰的记得今早听到府中有小厮聊到谢公子是第二名。
丹息每三年举办一次武试，范围涵括四海，凭胜者积分排榜。这官家举办的武试，虽不用来选拔武官，但实际上，所有考取武官的人在被选录之前，都是被讯查一遍以往的武试成绩。绩优的报名就录，绩劣的门槛就多多了。
谢谦站在君安城门下，等着放榜。身旁的飞岩已经叽喳大半个时辰了，不停地跟他复述比武那日他有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侠气。
谢谦不想打击他的好兴致，任他在身边磨着自己耳朵。
官人放榜，飞岩拥入人群中，谢谦站在较远处，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飞岩不要钱似的高呼声：
“公子!我找到公……子……了……”
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飞岩慢慢从人群里退出来。
“公子，您是一等组别的魁首。”
嗯，自然是我。
“名列榜位第二。”
什么!？
“第二，开什么玩笑？！”
谢谦也拥入人群中。
第一组别的魁首败给了第二组别的女娃娃。
“公子!”
谢谦晕了过去。
“衡兄，你别开玩笑了，她的分怎么可能比我还高！”谢谦指着站在宋悦衡身边的魏启空，愤愤开口，就怕一个不小心咬碎了一口好牙。
魏启空被他盯得不自在，微微垂头，顺便捅了一下自己的“主子”。
“额哈哈，谢督府啊，这比武现场我也没去，比分记录也不是我的职务，统计排榜也不是我发的。她比你分高，我能怎么办呢？”宋悦衡耸耸肩，讪讪地笑道，不知这小子怎么还来搞这么一出。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魏启空这排名，任谁听了都觉得是笑话。
“文王殿下，你英明神勇出口成章，就算你是个文王，但你肯定也略懂武技啊！她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呜——”
真不是他想哭，是鼻中酸涩太过于难忍。
魏启空:封建糟粕！女子女子，女子就只应绣花点茶？
宋悦衡:啧，没经过挫折的小孩。
两人同步白眼。
“谢督府，别哭了，咱们比一场吧。”
“呜——你——谁要和一个女子比——呜——啊!”
谢谦抹眼泪时蹭到了眉角未愈的新伤，更疼了。
“啧，空儿，送客吧。”
宋悦衡准备离开，却被小鼻涕虫一把抱住腿。
“我比!比还不行吗!”
“五局三胜，你若是输了，就要告诉所有人真相；若是赢了，改日我亲自登门致歉。愿赌服输!”
只比了两句，谢谦就彻底绝望了。
因为3:0。
等等，那个眼熟的招式——
是他!
“云山先生，是您吗？”
魏启空有些意外:
“你就是那个夜半三更在街头被追杀到无力抵抗被砍到快咽气的那个男子？”
宋悦衡闻言，眉头一皱，用一副喝了泔水的神情看向魏启空。
魏启空向他摆摆手道:“待会再跟你解释。”
“先生，请受徒儿一拜！”谢谦目光炯炯，对着魏启空抱拳行礼。
“哎哎哎，你干嘛，我不收徒，随便打几下玩玩，别那么认真，你就当没见过我，别往外乱说啊！”
云山先生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宅心仁厚，德艺双馨，还不记恨他刚才的无理之为。
这——当是万世师表啊!
“是!徒儿谨记!”
啧，这死孩子。
“什么东西这是？”
哥们你山东人啊，丹息原来在山东吗？魏启空腹诽，把火锅端上了黄梨花木桌。
“这叫火锅，没见过吧。之前外出游玩，一位江湖友人相赠。”魏启空提起铜壶，开始加汤。
“哎你慢点，都溅出来了，我这桌子可贵着呢！”
“十三岁，我爹家里家外的女人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也不知道又怎么回事，一个舞妓出身的姨娘往我屋里塞了张纸条子说我要弑父。”
虽然最终也间接地杀了他。
魏启空夹了块羊肉往嘴里送，“那姨娘刚给他生了个儿子，正宠着呢，于是他就把我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了。”
“那破庄子没人打扫没人做饭没人洗衣，除了两个只会天天膈应我、吃饭还贼多的老婆子外，他啥小厮也不让我带。所以带了五天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跑了。”
“那庄子还挺偏，我走了一天才找到一户老人家，本来我只是想要点吃的好继续赶路，他却说我命中有——嘶——烫!”
“他却说我命中有劫，要教我个保命招式。我问他为什么，他就只说我是有缘人。我就跟着这老头学了两三个月，等到魏家派人来找到我时，我已是炉火纯青之态。”
“后来机缘巧合我才知晓，那老人便是第一人武林宗师元真先生。”
“最后啊，我还是回了魏府，日子一天更比一天无聊。有一次我扮小厮偷摸出门，路上碰到一个男子被黑衣人袭击，眼看着快不行了，我便上手。也不知道那黑衣人哪里来的，还挺不好打。好在我最终险胜，最后快咽气那男的问我是谁，我脑子中闪过一句歌谣，边随口对他编了一句‘镜湖云山’。别给我夹了，够吃的。”
“多吃点，”宋悦衡又来了一筷子麻豆腐，“看你好像瘦了。”
“能不瘦吗，天天忙着比武。”
“今晚的风真舒服。”
魏启空听了这话，心生一计，说道:“你想说月亮很圆吗？”
“今晚的月色真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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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阴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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