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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王保长去世六天后,路过他家门前的人才见其院门上挂了白,偶有官差在门中出入行走,村中人见此情形皆是唏嘘不已,此时正值晌午,王家村村口的茶肆中便坐满了人。

一位正从家中赶去田地里干活的人见茶肆中有些热闹,便向小二要了一碗茶。王家茶肆是王家村人自己做的生意,回头客皆是村中人。那人与小二十分熟悉,便笑道:“这里都坐满了人,俺只能站着喝茶。茶水钱应当减去一半吧?”

那小二见今日客人多,故而高兴非常,只道:“这碗茶水送你了。”便走进了店中后房。那人喝了一口茶水,他望向几张挤满人的桌子,看到最后靠墙的那张桌子时他不免有些疑惑——怎的这些人如此面生?但在另外几张桌子上坐着的那些人却没什么顾及,依旧是谈天说地,碗里的茶洒了也不管。

其中一人道:“王保长一生风光,却不料生死无常......可惜了。”

另一人点头附和:“可不就是如此?”

“下一任保长又该是谁?”

“谁知道呢。”

那人站着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新奇之事。倒是有人每逢村中死人都会讲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把原本热闹的气氛搞得阴气沉沉。另一张桌子上——

“我以前听老人说,村中每逢子时野猫嚎叫必会死人。有跟王保长家挨得近的人说,他听得——”

此话一出,气氛仿佛死寂了一般。其中一人不耐烦道:“你快说呀。”

“那人听得就在子时王保长家院外野猫成群地嚎叫,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你们说这事儿奇不奇?后来就有消息说王保长死了。”

在座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全然没有注意到离他们此桌不远处的另一张桌上,一人带着帽子遮住了脸靠墙而坐,帽檐下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仿佛在等他们把话说完。

“大热天的说这样的事,闲得慌是吧?”一人抹了抹脸上的汗,他决心要为自己刚才所受的惊吓辩解一番,不然实在是丢脸:“你刚说的那个听到野猫叫声的人是谁?王保长院子旁边的人家那么多,怎么偏偏就他听到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王春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连站在一旁喝茶的那人都笑了起来。王春材在王家村可是出了名的人。

“王春材那人说的话你也能信?”

“那个蠢货,怕是连裤子上有几个洞都分不清,他能分得清猫和狗?”

提及王春材的那人被众人取笑觉得尴尬,便也干笑几声低头喝茶不语了。

此时,靠墙而坐的人压低帽檐,他起身向柜台前的人结了账便带着一桌子的人走出了茶肆。那柜台前的人看着眼前的铜板傻了眼——这铜板怎么还沾着血?那人连忙拿起桌上的麻布将铜板擦拭干净才将其收进了抽屉里。

茶肆中依旧是笑声不断。

柳顺庆在家中焦急地踱步,他家的老婆子被他走来走去的身形晃了眼,便将手里缝了一半的衣服丢在了桌上:“你总是这样走作甚?晃得人眼睛花。”

柳顺庆没理,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想他自从知道王保长去世的消息之后便忙得不可开交,先是劝柳元碰了一鼻子灰,后被柳元吓唬了一番后又去了别人家——村中有些威望的人家都被他跑遍了,但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他又听说了何保玉病了的消息,心里的不痛快这才缓解了一些。只是何保玉病了又能解决什么呢?何家村难道就没人了么?当然有,而且还是文武双全的那种——何保玉的堂侄从小就被人夸作是文曲星,秦向祖虽然是外姓之人,但他与何家村的人必定是一条心,十年前的那场剿匪风头都被他给占尽了。他俩任何一个人来当这个保长都可以服众。但反观柳家村,除了一个举人和几个秀才能拿的出手之外便再无其他,更何况——

柳顺庆气得头疼,一想到柳元他的心情就糟糕透顶:“柳元这人......他的举人之位莫不是捡来的?”

不光是柳顺庆如此认为,村中早已有这样的传言。只是柳顺庆作为村长当然不能轻信,而现在,柳顺庆倒是有些怀疑柳元举人之位的真实性了。

柳顺庆的内人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位粗鄙的村中妇人罢了。她见柳顺庆心中烦躁便道:“昨日我还跟王大嫂子聊天,她与柳元的嫂嫂交好,见她家可怜便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家送一份,谁知那柳燕的儿子竟是个不识好歹的,王大嫂子昨儿送去了十两蔗糖竟被柳燕的儿子丢了出来,还是当着王大嫂子的面丢出来的,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柳顺庆只冷笑道:“那小子连他自己的亲叔叔都不认,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柳顺庆的内人这才笑道:“你也知道这样的道理?我还当你是个傻的只知道天天往别人家跑,村中又有几户人家是识好歹的?只可惜你白跑了这几趟什么用也没有,就算有用也只是给别人送好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保长之位你如何做不得?”

柳顺庆一听这话,连忙道:“我来做该如何服众?且我已是一村之长......”

“我就听不得这些放屁的话,你这么些年当村长可曾出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要说服众,谁能比你服众?一村之长又怎么样?气也受了,事也做了。等你当了保长,自会有人顶替你的村长之位,井底的癞蛤蟆也要见光,你说是不是?”

柳顺庆竟还真的觉得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自家内人将自己比作癞蛤蟆。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叹气道:“我老了,就算能当......也就几年时间了。”

“先当上再说吧。”柳顺庆的内人这才又把衣裳拿起,细细缝制着:“还没当上就想些有的没的。”

柳顺庆心里不由得抱怨起来——村里人太不争气,竟还得靠我亲自出马。

秦随愈从私塾下学回家时,发现自己也不是被人十分关注了,前几日村中人还在为他被官差带走之事而议论纷纷,后来他入学之事被传出后又引发了不小的舆论,但现在关注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也许是王保长死得太突然让众人关注的焦点都转移了。

何保玉病得也很突然,秦随愈刚到家时,秦向祖正从何保玉家中回来。何保玉这一病,村中人免不了要去看望一番。

秦随愈坐回了自己房间,不知为何,秦随愈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秦随愈觉得他被带往官府之事仿佛是发生在昨日一般。还有何毅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

何毅从小就讨厌秦随愈,光是秦随愈因不入学而劳烦何保玉经常奔波这件事就能让何毅对他产生厌恶,秦随愈自然是心知肚明。何毅说的“见到你就没好事”这句话秦随愈只当笑话听了,但何保玉突然抱恙让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这句话是否为真了。

况且,抛开这事不谈,秦随愈这几日在私塾上课虽说总能学到些东西,但距离黄应恒说的“我能保证你这三年能认识不少字”还差得远,而且除了黄应恒的课他能听懂之外,其他两位学究上课他能勉强保持清醒就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秦随愈叹了气。这便是他没能早早入学的下场吗?

与此同时,同样的叹气声从堂中传来,秦随愈听得一清二楚。秦向祖与柳春香说着什么,秦随愈知道这些话八成是关于村长的,故而他打起精神,想把这些话听个明白。

“严重吗?”

秦向祖语气不是很轻松,但也不至于太紧张:“还行,说是修养几天就好了。”

柳春香听了,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不少,只道:“那就好。”

秦随愈能感觉得出秦向祖说话的语气带着担忧,想必秦向祖十分在意村长生病这件事。以前村长与秦向祖的关系如何秦随愈并不知晓,但自秦随愈懂事以来,村长确实对他们家很是关照。想到这里,秦随愈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堂中安静了好一阵,秦向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听别人说,村长是在他侄儿那里受了气才会病倒。”

此话一出,柳春香有些着急,连忙劝阻道:“别人这样说是别人的事,咱们可不能说这样没有根据的话。”此话终了,堂中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秦随愈也无心再听,但秦向祖口中的那个“村长的侄儿”倒令他有些好奇。

他以前总听人说,村长的侄儿是个怪人,且喜欢住在深山之中,村中人也不敢轻易打搅他。

上次何卢青对秦随愈提起何国器之时,除了把何国器从头夸到尾之外又谈起了何国器的一些小传闻,起先秦随愈听得并不走心,他觉得何卢青对何国器的夸赞有些名不副实——何国器他知道,就是一个下课也在看书然后做什么都独来独往的人。但在何卢青眼中,何国器简直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秦随愈不是很赞同何卢青的说法。

而现在,秦向祖的话让秦随愈不由得把何国器与那个传言中的“村长侄儿”联系在一起,秦随愈又细细想起何卢青那时说的话——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住在深山,偏偏还喜欢安静。”

但想到这里,秦随愈的思绪就断开了,何卢青说的话太过笼统,让秦随愈一时间不好判断。所以秦随愈一低头就又陷入自己该如何识字的苦恼之中。

夜色如旧,秦随愈一家围坐在桌旁用饭。

当秦随愈看到眼前盘子里的清蒸鲫鱼时,不由得好奇起来,便问道:“这鱼是从那里来的?”

家里难得有鱼吃,而在秦随愈记忆里秦向祖是不会捕鱼的,莫不是买来的?两条鲫鱼的价格可不低。

“下午去看望村长,回来路上正好碰见了大壮,他硬塞给我的。我原本不想要,咱家跟他也没什么牵扯,但他说......”说到这里,秦向祖脸上隐隐浮现出骄傲之色,他看了秦随愈一眼:“他听说你进了私塾,学习辛苦,这两条鱼就当是拿给你补补身体。”

秦随愈听得云里雾里,就在他愣神之际,柳春香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秦随愈碗中:“鱼肉补身,多吃点儿。”

秦随愈看着碗中的鱼肉好一会儿,才缓缓拿起筷子将其夹起,一点点的甜味便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何大壮会送鱼来。是因为何卢青的事么?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算了,当下还是吃饱饭最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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