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队伍最终宿在了驿馆,一切都在妙言和易则然的计划之内。沙漠的夜晚来得总是格外的快,今夜的西漠城却如同沙漠里的一颗夜明珠,彻夜长明。一身黑衣的妙言站在驿馆的楼顶俯视整个西漠城,吹着自由的风,享受万家灯火。她的手里还攥着一张字条,是易则然悄悄塞给她的。
“珩珩,子时会有一队人在北城门起事,届时我会带着全部兵力支援,阿多会将你从南城门带走。珩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妙言最后看了一眼,转头就将它撕得粉碎,随风飘散。看着北方乍起的火光,她深吸一口气,毅然的转过身子朝南城门方向望去。一个灵活的黑影在房顶跳跃,逐渐向她靠近,直至落到她面前。
“公主,时间紧迫,多有得罪,还望恕罪。”黑衣人吐出几个词后便一个手劈将妙言敲晕。阿多扛起她便朝着南城门逃去。
不知过了多久,妙言再睁眼,看见的是一层又一层用铃铛缀着的金纱帷幔,耳边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王上,那人已经处理好了,奴把他们扔进流沙里,保证死不见尸。”
“嗯,下去吧。”一个慵懒的男声说。
是西蕃口音!王上……妙言反应过来后连忙坐了起来,透过金纱,一个披着墨狐大擎的男人正慵懒的靠在凭几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好像在把玩着什么。
察觉到帷幔后的动静,男人的目光也移了过来。他挥挥手让那个奴仆离开,随后起身朝她这走来。金纱被一只大手拨开,妙言才看清男人的面目。墨发微卷,剑眉下一双如绿宝石的眼睛在烛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黝黑的皮肤是高原上的太阳为他染上的颜色,大氅下高大健硕的身姿让人望而生畏。虽不同于中原人的长相,但也绝对称得上丰神俊朗。
男人看着妙言惊恐的表情,嘲讽似的轻笑一声道:“公主现在知道害怕了?逃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你是…西蕃王?!”妙言撑着身子向后退了几分,直到退到床角处。一阵晃动,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
“正是本王。”男人微笑着将身子探进来,坐到铺着狐皮的床榻上,“公主躲什么,妄图劫走你的贼人已被本王处死,你现在安全了。”
“你,你把阿多杀了?!”妙言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阴冷,看人脸色是她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练出来的。
班达赞布轻叹一声:“哦,原来那贼人有名字。难道公主与他相识?”
“阿多现在在哪?”
“公主没听到吗?他现在就在流沙堆里躺着,不过公主见不到他了。”
“混蛋!“妙言怒吼着伸出脚想要踹他,却被他一把握住脚踝不得动弹。
“难道公主逃跑之前就没想到这个后果吗?”班达赞布顺着她的脚踝探上她的小腿,“他动了本王的人,就怨不得本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妙言嫌恶的抽回自己的腿,她双臂环抱缩在床角,满眼恨意的死瞪着他。
班达赞布无趣的收回了手,冷漠地说:“公主,今晚的事本王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你乖乖回去穿上你的婚服,等着明早启程。但你若还是想逃跑,就别怪我让这西漠城的人还有你的那个情人为你陪葬。”他说着将手里把玩的白玉坠子扔给妙言。
妙言连忙拾起白玉坠子,这是她亲手打磨的玉坠,送给易则然的生辰礼,易则然也是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手,怎么会落到西蕃王的手里……
子昇……妙言眼圈泛红,她紧紧攥着坠子,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质问道:“这怎么会在你手里?子昇呢?”
“公主不用担心,你那情人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易小阎王,我与他交手也只是将他的左臂打伤了而已,他现在应该正在疗伤。”班达赞布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妙言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满是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易则然的。
班达赞布再次开口,威胁似说:“公主你说,他是以意图劫走和亲公主的罪名被我杀了好呢?还是以保护公主不力的罪名被皇帝杀了好呢?”
“不可能!逃婚全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公主当真?那你们那些来往的书信……”
“什么书信?我们从没有过书信来往。”妙言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班达赞布冷哼一声,随即从袖口里取出一打信纸递给妙言:“这些要是拿到皇帝面前,足够他死千百回了。他的生死,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珩珩。”
如果说之前妙言一直在怀疑班达赞布是在诈她,那“珩珩”两个字足以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小字除了逝去的娘亲,就只有易则然一人知道了。而如今从西蕃王的嘴里出现,结果不言而喻。
妙言如同垂死挣扎般说道:“没想到西蕃王如此卑劣,竟然监视别人,让人笑话。”
“相比如此,叫人抢了自己的妻子才更让人笑话。”班达赞布起身整理自己的墨狐大氅,如鹰般犀利的眼睛瞟了她一眼后接着缓缓开口道,“公主,选好了记得告诉本王,本王等你。”说完他便回到矮桌前重新靠到凭几上。
妙言看着手里掺着血迹的玉坠,抬头试探性的对他说:“西蕃王您为什么非要娶我?你我不曾相识,想必也不愿娶一个异域女子为王后。如此我们倒不如互相成全,您找一位您心仪的女子扮作弼朝公主和亲,放我走。有何不可呢?”
班达赞布微微一笑,道:“本王娶谁可是皇帝和皇后的决定,他们既然选择你来和亲,为了两国安定本王就必须履行约定娶你为后。之前本王确实不愿娶一个异域女子,不过现在看来娶一位像公主这么漂亮善良聪明又有勇气的异域女子倒也不错。”
“所以西蕃王是不肯放过我了?”
“公主果然聪明。”班达赞布依旧摆出一副笑颜,“本王说过,公主可以不嫁,但是公主欠本王的就要由弼朝的百姓和易将军来还了。公主深明大义,应当知道孰轻孰重。”
妙言知道西蕃是极为难缠的,弼朝用了近五年时间才将西蕃的军队从边关击退。易则然之前同她讲过,西蕃有一批“鬼军”,打起仗来势不可挡,无论是白天黑夜,连战多久,都像是有无限的精力般,势如破竹。
马车不知停在何处,似乎是在城里,妙言听到有人的惊呼声,犬吠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王上,卓卡大人求见。”马车外奴仆声响起。
班达赞布挑衅似的看了妙言一眼,扬声说道:“本王不便,国师有事在外面说吧。”
“王上,奴已查明刚刚在城外起事的是无名阁的死士,目的是劫取和亲队伍,不过他们誓死都不说雇主是谁。尸体奴已处置好,只是易将军那……”
妙言听出这是在中正宫前送她镯子的男人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是西蕃国师。
“易将军那啊……国师就说是因为天黑本王没分清敌我,不小心误伤罢了。待本王成婚后定和王后一同向他致歉。”说王后两个字时,班达赞布刻意放大了音量,含笑的目光也停留在妙言身上。
卓卡似是犹豫了一番,最终应道:“奴知道了。不过无名阁要劫取和亲队伍定不会只有这一队人,奴怕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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