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急如焚的等在客堂,过了许久太医才出来,贾母急忙站起身:“她怎么样了?”
太医摸了摸胡须,想起刚才在房里王熙凤悄悄塞给他的银票,便说道:“二奶奶受了刺激,情绪起伏太大,又像是被重物所撞影响到了胎儿,眼下必须得卧床静养,切不可再令其操劳忧心,否则只怕……”
只怕什么,太医没说下去,但在坐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贾母气的指着贾琏:“她若有什么事,看我饶不饶你!”
贾琏心里懊悔:“我才刚一时气急,竟不知会这样严重,请太医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保住这孩子。”
太医只叹道:“我尽力而为吧。”
贾母心里提起来:“很严重?”
太医摇头:“情况只怕不妙啊,这阵子千万不可再大动干戈了。”
贾母心里难过不已:“还请太医一定帮帮忙,她若顺利生下孩子,我定有重谢。”
太医只能点头,之后犹豫半晌,又悄悄把贾母叫过去,低声说道:“老太太也不必太过忧心,先前想是二奶奶月份浅我给诊错了,今日再一看胎像,二奶奶肚子里不像是个男孩,倒像是个女孩。”
贾母瞪大眼睛:“当真?”
太医摇头苦笑:“胎像也只是借鉴前人经验,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贾母说不出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更多,这一半天的情绪大起大落,此刻她才突然觉得头晕耳鸣,有些站不住脚。
还是鸳鸯见状赶忙扶住她,贾母硬撑着谢过太医,又出来吩咐下人一定照顾好王熙凤,一转身看到站在贾琏身边的尤二姐,贾母怔愣了许久。
她才刚还对尤二姐进门满心不情愿,贾母虽说性情开朗,也喜欢灵动跳脱的女子,但到底是世家贵族出身,规矩是半点不差的。
尤二姐没进门就先有孕,犯了贾母的忌讳,又闹的贾琏和王熙凤夫妻失和,如此一个会兴风作浪的妾室,于家宅不宁。
贾母才一见面就对她十分不喜,因此贾琏即便说她怀孕了,贾母对此也半点不看重,只是才刚太医才说了王熙凤这一胎很可能又是个姑娘,让贾母心里便有些沉重起来。
贾琏这都成亲好几年了,如果王熙凤生下嫡子倒也罢了,可贾琏至今膝下无子,想起刚才贾琏说尤二姐肚子里这个很可能是个男孩,那就值得看重了。
贾母叫住太医,指了指尤二姐:“烦请太医再给她瞧瞧。”
太医连忙颔首领命,叫尤二姐同他下去,到内室给她诊了诊脉。
贾母有些紧张的不断往里瞧着,好一会儿太医才出来,贾母连忙问:“如何?”
太医笑呵呵道:“恭喜老太太,这位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很好,看脉象的确是个男孩,只要好生伺候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家里就要添丁了。”
贾母顿时松了口气大喜,看着尤二姐的眼神便满意了不少,又亲自调派了几个下人过来,还语气严肃的敲打了她们一番,让她们务必伺候好尤二姐。
珍视的态度让贾府一群下人也重视起来,再不敢如刚才一样对尤二姐有半分轻视。
贾琏更是高兴不已,搂着娇羞的尤二姐心满意足。
唯独王夫人嘴上笑着,指甲都快掐进了手心,她今日不但没有让王熙凤掉了孩子,反倒叫尤二姐捡了大便宜,看贾母现在的态度,显然是对尤二姐肚子里这个上心了,如果这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又要给宝玉增加一个强敌!
只是王夫人有些怀疑,刚才贾母分明是不在意尤二姐的肚子,怎么太医说了几句话就变了?
看着王熙凤吃了药睡下,又安顿好尤二姐,贾母等人这才满身疲惫的离开。
王夫人给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借着送太医的功夫悄悄打探了几句,回来后就赶紧告诉了王夫人:“听说二奶奶肚子里这个不是男孩,应该是怀了个女孩,而且二奶奶的肚子重伤的厉害,这孩子怕是不好生下来。
只是二奶奶怕府里知道,如今尤二姐才刚进府,又正得贾琏欢心,尤二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如果这时候二奶奶的孩子保不住了,恐怕以后日子就难了,这才给了太医一些银子,求他帮忙保密。”
王夫人心里一动,轻轻笑起来,她就说以王熙凤的性子,刚才那样大动干戈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吩咐道:“再去打听打听。”
周瑞家的又出去打听了一圈,贾母她们才离开,王熙凤就赶紧催促着邢夫人把秋桐给要了过来,然后将院子里所有事全部撒手扔给她管,只说自己精力不济要专心安胎。
这还不算,就连贾琏事后后悔,想过去给王熙凤好生赔个罪,王熙凤都给他推了,把他推去了秋桐的屋里,说是秋桐才刚进来,贾琏不好冷落了。
这在以前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王熙凤性子跋扈,哪怕有了身孕都不许别的女人近贾琏的身,这次突然转性,王夫人总算是信了太医的话。
贾府里都在私下盛传王熙凤的笑话,以前王熙凤当家时可没少得罪人,如今她丢了大脸又失势,大家自然乐得看她出丑,只不过她到底还是琏二奶奶,又有贾母宠爱,其他人除了说一些风凉话,也不敢蹬鼻子上脸。
可王熙凤一心待在屋里养胎,连门都不怎么出,这些话她也听不见。
黛玉不放心,过去看了王熙凤一回,其他人来都被小红给拦了,唯独黛玉王熙凤让放了进来。
结果进去一看,她安安然然的一点事没有,反而还因为最近不用操持家世又好吃好喝的,整个人胖了一圈,更显得雍容华贵,姿态卓约。
黛玉放下心笑起来:“害我还好一阵担心,你倒是自在。”
王熙凤也笑着拉她坐下:“我不装能行吗,我那好姑妈一个接一个的圈套,如今她在府里只手遮天,又有女儿在宫里撑腰,我惹不起她只能躲着了。”
黛玉心思敏锐,当然看清楚王熙凤生辰那日,贾琏带尤二姐回来肯定是受了王夫人挑唆,见王熙凤已有应对之策,她便不再担心,只环顾了一圈:“怎么不见平儿?”
“平儿?”王熙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平儿对她忠心是不假,如果面对王夫人这些人,平儿指定是同她一条心的。
可现在她的对手还有贾琏和尤二姐,平儿不仅是王熙凤的得力帮手,如今更是贾琏的妾,而且平儿一向最好帮扶弱小,如果知道她的计划,知道她的目的是要借王夫人的手除掉尤二姐,只怕会因为同情而帮尤二姐,告诉贾琏真相。
“秋桐才进来,我就把院子里的事情都交给她处理,怕她手忙脚乱应付不来,所以打发平儿这阵子就跟着秋桐,也好帮一帮她。”
正说着话,秋桐就进来了,她如今也正春风得意,王熙凤把家事都交给她管,贾琏因为王熙凤和尤二姐都怀孕,也成天独宠着她,秋桐自然满面春风。
不过她对王熙凤倒也恭敬,毕竟从她来了这里,就是王熙凤处处提携帮扶她。
把才领来的补品放下,秋桐又开始习以为常的告状,眼角指了指尤二姐屋子的方向:“我看那个现在真是要飘天上去了,今儿一早老太太又打发人来给她送补药,太太也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那屋里东西堆的跟小山似的!
要我说老太太和太太也是糊涂,明明奶奶肚子里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却偏偏把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捧上天,就这还不够,刚才她屋里的下人又来找我,说是她家奶奶这几日胃口不好,又要吃什么燕窝,真当她是宫里的娘娘呢!”
王熙凤却不生气,反而还好声好气劝她看开些:“她现在怀着身子,这女人有了身子是辛苦,你多担待一些,等她生下来就好了。”
秋桐冷哼:“奶奶你就是太心善,才被那不要脸的东西踩在头上欺负,我可不惯着她,二爷也是糊涂,什么都依着那狐狸精,偏偏冷落了奶奶,我看她连给奶奶提鞋都不配!”
王熙凤连忙劝她:“你可不敢胡闹,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二爷的种,要真有个什么意外,二爷都饶不了你,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
越是这样,秋桐就越气:“我呸,什么二爷的种,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哪个!
奶奶恐怕还不知道,她在跟二爷之前,在东府里把几个主子都给陪遍了,这是人家玩腻了,剩下的破鞋被咱们二爷给捡了,亏得二爷还拿她当个宝!”
王熙凤一愣:“这事你怎么知道?”
秋桐得意:“奶奶成天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太太私下派人查她了呢,被我给撞着了,我也就私下查了查,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熙凤严肃了脸色,警告道:“这话你不准再往外说,是非曲直自有太太判定,你可不要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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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急流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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