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在屏风后听得心惊胆战,那颗心好似悬在半空中的丝线,随着林大人的每一句话轻轻颤抖,生怕林大人一个词不对,自己的追妻之路便又添几重坎坷,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讨好岳父大人。
林如海前脚刚出廊门,云铮后脚就从屏风后“飘”出来——活像只被晾在冷宫八百年的闺怨男鬼,偏生脸上还堆着十二分讨好的笑容。
黛玉懒懒地歪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白了他一眼,凉飕飕道:“殿下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莫不是要等我父亲回来,再听两句教诲?”
云铮喉结滚了滚头,忽然一撩衣摆坐到她榻边,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外头风冷,你身子未好,我陪你解闷。”他打定主意,这一回,不论刀山火海,都要赖在她身边。
云铮说着,也不等黛玉下逐客令,就跟在皇子所似的,冲雪雁吩咐道:“去把棋盘取来。”
哪知雪雁看着呆头呆脑的,却是一颗忠心全向着黛玉,当年林如海选中她陪黛玉上京,就是看中了她不起眼外表下的死忠。此刻她听见云铮指使自己,眉头只微皱一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勾勾望着黛玉,等黛玉示下。
黛玉没理这出,自顾自地端起黄花梨小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凉了吧?换杯新的。”云铮见状,忙狗腿地伸手去捞案上的茶壶:“凉了吧?换杯新的。”谁知指尖一抖,茶水“哗啦”拨了自己半袖子。
紫鹃忍着笑上前,忙上前拿了素白巾帕替他拭净污水。云铮看着巾帕出神,懊恼自己接连出糗,忽瞥见黛玉唇角那抹没来得及收回的浅笑,像春冰乍裂,一枝绿芽探出头。他心口狠狠一撞,两世了,她总算又为他笑了一回。
这点笑意给云铮续了命,他清了清嗓子,凑得更近了些:“玉儿,我给你讲个故事解闷,可好?”
不等黛玉拒绝,他就自顾自地开始胡诌:“从前个书生,对河边的小姐一见钟情。可那佳人起初对他冷淡得很,才子却不放弃,日日守在佳人窗前,为她写诗作画……”
雪雁在一旁听得直撇嘴,心里嘀咕,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嘛,脸皮可真厚。
云铮讲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偷瞄黛玉得神情,见她始终淡淡,便赶紧换了典故:“那换《汉武李夫人传》——话说武帝思念亡妻,夜不能寐,便命方士招魂……”
“停。”黛玉随手团了团手帕掷来。云铮瞬间僵成木雕,帕子边角扫过他的鼻尖,檀香细细,“李夫人不过‘夫人’,怎么就成了‘亡妻’?”她挑眉冷笑,“殿下篡改史书,问过太史令么?”
云铮一愣,懊恼地抬手拍了自己一下,好端端的怎么提起李夫人了?想黛玉前世和李夫人何其相似,都是产子后不久病死,虽是以皇后之礼安葬,终究不是正牌皇后。
云铮耳根腾地烧起来,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那换一个!”转而说起《长恨歌》,念到“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时,眼睛黏在黛玉脸上,恨不得把“我也是”刻在脸上。
云铮念得缠绵悱恻、哀婉动人,紫鹃、雪雁听得眼睛都红了,偏黛玉冷笑道:“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贵为天子四十八年又如何?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还不如普通百姓能与妻子莫愁白头偕老。
雪雁是黛玉的伴读,自然知道李商隐这句诗,偷偷对紫鹃挤眉弄眼:“殿下这书,是彻底拍到马蹄子上了。”
所幸,白芷、青霜端着午膳进来,救了他的场。食盒一打开,香气就漫了满室。云铮立马抢了紫鹃的活,捏着乌木公筷就往黛玉碟里夹:“这蟹粉狮子头最是滋补,你多吃点。”
黛玉并不领情,语气凉凉:“白芷说要少荤腥。”
“那、那吃春笋。”云铮筷子一转,讪讪道。
黛玉慢条斯理拨开他的筷子:“殿下,食不言。”
云铮委屈巴巴地住了口,只把每道菜都夹一筷子堆成小山,推到她面前,活像只叼了骨头给主人献宝的狼犬。
白芷看得直摇头:四皇子若是去敬事房上职,怕也能混个总管太监。
黛玉用筷子尖点了点碟沿,语气不善:”殿下再夹,我就要积食了。”
云铮立刻收筷,双手乖巧放在膝上,像极了被先生点名的小学子。
黛玉见他这样,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尤其那双眼睛太亮,像极了灵河里为护她遍体鳞伤的小泥鳅,心一软,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午后消食,黛玉要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云铮抢先一步跑到案侧,袖子一挽就要研磨。他前世当了十八年的皇帝,哪干过这活?一时手劲没控制好,墨锭在砚心里猛地一旋,溅得两人月白袖口全是墨点子。
“……”黛玉看着袖口黑渍,眯起眼。
云铮手忙脚乱掏广袖里的帕子,结果带出一堆零碎——糖渍梅子、蜜饯金橘、还有个尚未完工的木雕小像,哗啦啦滚了一地。两色蜜饯是黛玉吃完药常吃的,他见她爱吃,便天天揣着。
木雕滚到雪雁脚边,她捡起来医看,惊呼道:“这个小木人,好像姑娘!”
黛玉一怔,忽然伸手:“给我。”
云铮抢了小像笼进袖里,支支吾吾:“不…没什么好看的……”
黛玉执着地伸着手,指尖因用力泛白:“给我。”
云铮只好从命。木雕入手,眉眼宛然,连眉心一丝微蹙都刻得细致。
黛玉扬手,小像划出一道弧线,落进炭盆,火星“噼啪”溅起,云铮忙探身去抢,手背烫红了一片。小木人是上好的紫檀木,虽未烧着,却已熏黑了半边。
“你丢它做什么?”云铮吹着木雕上的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殿下问我?”黛玉的眼泪“啪嗒”滴在砚台上,晕开一片墨渍,“殿下又置我的闺誉于何地?”
云铮这才觉出不妥,底气顿时泄了大半,像只裂了缝的酒觞:“我……我藏得很好,不会让外人看到的……”
“不会让外人看到?就像殿下来我闺房?”黛玉听了,越发气起来,声咽气堵,泪如雨下,“殿下身份尊贵,而我不过丧母长女,殿下有没有想过,传出去我该如何自处?”
“哗——”
窗外忽落大雨,一帘碎玉,砸得芭蕉点点坑。
燕·吃瓜·二:这是什么舔狗模式?林姑娘训得一手好狗。
云·妻奴·铮:你懂什么,能服侍媳妇是我的荣幸。
抉择时刻到啦!故事走向由你掌控:
A:云铮诚恳道歉,黛玉放下心结共庆生辰?
B:云铮选择放手,默默守护;各自安好?
C: 。
你的选择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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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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