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八月初二,莫然永远记得那天,傍晚的宛城红霞似火鲜艳欲滴。他趴在驿馆的窗前看着漫天的晚霞看得有些痴了,丝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回来并站在了他的身后,只待父亲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然儿。”
他疑惑地看着父亲,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父亲的身后。
莫斯拉住小女孩的小手带到莫然的身旁,半蹲下温声对着她说:“这是莫然哥哥,他比你大三岁,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玩儿。”
“莫然哥哥。”
软软稚嫩的声音响在莫然的耳中,他看见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小心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映照着窗外妖艳的红霞,美得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听见父亲轻咳了两声他才发现面前的小女孩被自己看得脸色绯红,小手紧紧抓着他父亲的衣袖几乎快要哭出来。
莫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问莫斯:“爹,这位小妹妹是?”
莫斯看着小女孩有些心疼:“这是爹朋友的女儿,她爹刚刚去世,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妹妹,可不准欺负她。”
他有些惊讶,内心却不由升起一股欢喜。他是独子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父亲说他以后有个妹妹可以一起玩,当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原来如此,爹放心,我不会欺负妹妹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如此甚好。”莫斯点点头。
“爹,妹妹叫什么名字?”
“莫乐凝。”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阿凝吗?”他笑意盈盈期待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可以的,莫然哥哥。”
“阿凝。”
******
“阿凝!”
一阵颠抖让莫然突然惊醒,没想到短短的路程他竟然在马车里睡着了,一定是昨晚喝了太多的酒。
他挑开车帘,原来已经到了丞相府。
满腔的疑惑不解不知道在父亲这里能否寻得一个解答。
莫斯看到折返而回的莫然明显有些讶异:“然儿,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爹可以告诉我阿凝及笄时的那只步摇是何来历吗?”
夜色渐浓,清辉宫内已点上了烛灯。
太医为玉阙把完脉后看了眼玉阙的神色才对着皇帝道:“毒性日渐加深,公主的身体也会一日比一日虚弱,毒入骨髓,积重难返,即便是找到了解药也是无用了。”
亲耳听到太医这话,玉阙感到自己相当于被宣告了死期。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玉阙其实并没有多么恐惧死亡,生于皇家她已经拥有了很多,唯一的执念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莫然的爱。
莫然,莫然,她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想到出神。
皇帝挥退太医,看着玉阙出神的样子很是担心:“是不是很害怕,就说让你别听的。”
“是有点害怕,可是我知道害怕也没用,对我来说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很珍贵,我会坦然接受。皇兄也不要为我担忧,好么?”
皇帝负手走至窗前,不忍再看玉阙一眼,心中所有的悲痛化为一阵深深的叹息:“是皇兄无能!”
皇后在玉阙一旁默默看着也是内心酸楚,她深知皇帝是一个重情之人。他从小看尽宫闱争斗,有多少人为着名利私欲不尽构陷,他亦亲见过自己的母妃死于宫斗毒杀,这恢宏冰冷的宫廷值得他信任和慰藉的人数来不过寥寥,玉阙于他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亦是他心中的一处温暖所在。
星辰寥落,皓月凝霜。一时间室内静谧无言,各怀所思。
不想他们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皇后随即转移话题:“玉儿昨日方才大婚,今日又要去给莫丞相请安,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如何匆匆回宫了呢?”
还未等玉阙回应,皇帝便急急转过身来,不悦道:“一定是驸马惹你不高兴了吧,莫然这厮朕一直就不喜欢他,顽固不化倔得像个石头。”
玉阙有点无奈:“皇兄,驸马没有惹我不高兴,缘何对驸马有那么大的偏见呢,他现在是我的夫君,皇兄这样说他,岂不是觉得我毫无眼光。”她又指了指发上的步摇:“喏,驸马今日还给我买了件首饰呢,不许皇兄再这样说他。”
“朕是看在眼里的,你对那人一番真情,处处念着他的好,可他却总是对你冷冰冰的,玉儿如今处处为他说话,可有想过你是朕最心疼的皇妹,看着旁人对你如此朕如何能不怨怪!”
玉阙眼睫微颤,静默半晌,方才苦涩道:“皇兄,是我执意要喜欢他的......亦是,我执意要他娶我......”
皇帝坐在桌旁扶了扶额角,略觉疲惫,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一只纤柔素手抚顺玉阙的鬓间碎发,皇后幽幽叹道:“玉儿又是何苦呢?”
她轻声一笑,声音缥缈在空中几不可闻:“情之一字,如何说得清楚明白,这或许是我的执念......”
恍忽可见那一日春游夜宴,玉笛清音,一双清润眼眸无意一瞥,从此便是念之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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