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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酥手(四)

十二顿住,继而回眸瞧了眼孟昭懿。昭懿突然对上了他的视线,她不明所以,疑惑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赵梓菁也回眸看了过来,片刻后问:“是谁?”

十二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说:“是孟相公。”

孟昭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遍:“十二弟弟,你再说一遍,是……谁?”

“……是你的爹爹孟殷罗,孟相公。”

孟昭懿并不知道,爹爹曾去过西南任职。她仔细回想从前的点滴,就是想不起来这件事。

上一世,她只清楚自己入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爹爹,那时她只能从张太妃口中得知些许爹爹的近况,但从未有人告诉过她,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

可爹爹前几日不还在京都吗?为何会去的如此匆忙?难道爹爹在这时候就已经中计了?

孟昭懿拉开赵梓菁,问赵瑞生:“十二弟弟可知我爹爹此番去的是何地?任的何职?”

“姚州,任镇南军节度使兼知姚州事。”

孟昭懿闻言,垂眸仔细盘点自己已经得到的线索。“落实回”的原料来自南夷,姚州便是离南夷最近的地方。

上一世,孟昭懿在集市遇到的老人说,他曾在姚州见过几回“落实回”。

那便明了了。

爹爹定是去西南任职之后,遭奸人陷害入狱的。那人拿到原料制成“落实回”,随即毒害那里的百姓,借此伪造爹爹叛国害民的罪证,以压垮爹爹的势力。

孟昭懿脸色凝滞,她安静了许久,突然冲出了学堂。赵梓菁觉得她今日好生奇怪,见她跑远,便也拔腿跟了上去。只留剩下的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

孟昭懿去找太妃娘娘了。

彼时张太妃正在誊抄经文,孟昭懿慌慌张张地跑来,在清仁宫门口停下,她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走进太妃的寝宫。昭懿向她行礼:“见过太妃娘娘。”

张太妃闻言,让她起身,到自己身边坐下:“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跑过来的吗?”

“我想跟太妃娘娘确认一件事,便急匆匆地跑来了。”

她牵起昭懿的手,暖了暖她的掌心,问:“何事?”

“我爹爹……是不是要去姚州了?”

太妃神色紧张,她答应过孟殷罗不会将此事告诉昭懿的,却没想,如今竟让她先听到了。

孟昭懿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太妃从前便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情绪,常常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上一世,昭懿便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当她欲言又止时,昭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爹爹……何时出发?”

她想知道,这回她能不能去送送爹爹,至少要让他知道此番前去的地方并不安全。

“昭懿,好孩子。你听我说,你爹爹的事,你便不要操心了。他是自愿过去的。如今宫里人心复杂,你爹爹身在局中,又整日劳心政事,难免会觉得心力交瘁,他此番是去散心的。”

昭懿心中一紧,正是因为散心,才会放松紧惕。

“你放心,他日若是有了你爹爹的消息,吾会让彩蝶知会你一声的。”太妃娘娘拿起手帕,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汗水,“咱们昭懿真懂事,你阿娘要是知道,定会为你骄傲的。”

“……”

“今日吾让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梅花糕,晚些时候,你和九哥到吾这吃饭吧。”

昭懿心中还在想着爹爹。如今她已得官家口谕入了宫,定是不能随便出去的。太妃娘娘也明显不想告诉她,爹爹什么时候启程去姚州。

她没有办法,便也只能在这寂寥的宫中,熬到有适当的理由可以出宫去的那日。

-

孟昭懿一来几日都闷闷不乐的。

以至于赵梓菁同十二打打闹闹地走进学堂时,她都未曾察觉。赵瑞生也觉得他这位异姓阿姊近来有些奇怪。他侧眸瞥了眼此刻脚步已经顿住的九哥,识相地溜回了座位。

赵梓菁那日偷听到了孟昭懿同孃孃的对话,自然也明白她如今低落的情绪是因何而来。

但他自小便不善表达,总是心口不一。如今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地陪着她。

她的伴读走进教室,未落下一个眼神,便从她身边路过了。赵梓菁正纳闷,又见她折返回来:“这就交给我吧,我来安慰孟妹妹,请九殿下放心。”

赵梓菁还在考虑该不该信她时,就听见她说:“孟妹妹从小便与她爹爹分开了,这事,九殿下不知吧。孟妹妹阿娘前个月刚走,这事,九殿下也不知吧?”

赵梓菁这才发现,她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方才的警觉。而她此刻说的这些,仿佛是在笑他喧宾夺主那般,告知他,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孟昭懿的那个人。

“孟妹妹身体不适时最想做的事,九殿下也不知吧?她每次伤心难过时最喜欢吃的东西,九殿下也不晓得吧?”她顿了顿,继续说着,“但这些我都知道。我们从小就相识,我对孟妹妹的了解程度不比九殿下少,所以请九殿下放心将妹妹交给我。”

他都看清楚了,陈黔婳方才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无比。

“你为什么……”赵梓菁愣了愣,问她,“我怎么感觉你心里很恨我?”

她好像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九殿下多心了。”

赵梓菁抓住她的手腕,连连逼问:“不对,你明明就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们素不相识,我也未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人真奇怪。

孟昭懿心情本就不佳,如今又听到九哥和陈黔婳的争吵声,她心里愈发烦躁。孟昭懿抬起脑袋,眼眶有些红,她蹙起眉心,拍开了赵梓菁的手,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九哥,别忘了你前几日答应过我什么!”

不能欺负陈黔婳,要好好待她。

可他也没欺负她呀。反倒是这个陈黔婳,让他觉得很莫名其妙。

赵梓菁被孟昭懿无端数落了一通,心里委屈,他只能起身离开。但他并不是真的就不关注这边了,他走到薛琮知的座位旁坐下,继而便抻着脑袋有意无意地往孟昭懿的方向去看。

片刻后,他越想越不明白,到底是谁给这陈黔婳的胆子,让她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的。

他推了推薛琮知:“你说,这陈黔婳到底什么来头,她为什么要对我摆出那样的表情?”

薛琮知没理他,赵梓菁这才偏头看他,又撞了撞他的胳膊:“我问你话呢!”

“恕我无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赵梓菁捶了他一拳,又抻起脑袋看向别处:“无趣的家伙,你明明上个月还不是这样的。”

“……”薛琮知沉默了半晌,没回他。

良久后,赵梓菁又抻起脑袋说:“这么小年纪就离开爹娘生活,到底是何种感觉?”

薛琮知:“不知。”

“会不会很难过?”

薛琮知:“不知。”

“我看十妹这几日都蔫蔫的,怕是真伤心了。”

薛琮知顿了顿,这次倒是认真回他了:“……应该是的。”

“那我该……怎么安慰她?”

薛琮知:“不知。”

赵梓菁无语地看他,问道:“你除了不知,还会说什么?”

薛琮知抬眸瞧他一眼,说:“应该是的。”

“……”

赵梓菁气他是个木头,起身又坐到了十二的旁边。

他看着孟昭懿的方向,只见她依旧趴在书桌上,任谁来安慰都没用。他在心里吐槽,这陈黔婳也没多大能耐嘛,了解有个鬼用,还不是照样哄不好孟昭懿。

赵梓菁问十二:“十二,你告诉九哥。你有没有觉得你十姐这几日整个人都怪怪的?”

“十姐怪不怪,我不知道,你倒是挺闲的。先生昨日留下的作业,九哥都写好了没?”

“当然写了。你九哥我从未拖延过作业!”

十二挺敬佩他九哥的,九哥在他心中,就是能文能武的典范:“可否诵读一下你的诗?”

“有何不可?”赵梓菁瞥他一眼,正准备起身回座位拿书册,突然,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十二,“诗?什么诗?先生昨日不是只让我们早晚习射吗?”

十二有些失语:“……”

赵梓菁灰头土脸的,又问他:“是何主题?我现做一首!”

十二咂咂嘴,指了指窗外:“外面的美景。”

赵梓菁文采不错,只是不爱显露。他从笈囊中拿出书册,抻起脑袋看向窗外。

如今已到了春季,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窗外新绿满枝,嫩叶舒展,仿佛天地间的生机都被唤醒。桃花灼灼,花开满园,万紫千红,竞相争艳。一片春光旖旎,恍若仙境。

他提笔写了几字。

……

“窗外春光旖旎开,微风拂面柳丝裁。碧波荡漾鱼儿戏,粉蝶翩跹花影来。山色青葱云雾绕,天光潋滟雁徘徊。怎道此景天上有?人间何处不瑶台!”有人站他身侧,念了他的诗,那人回味了许久,出声赞扬道,“好!这诗不错!就是这字……”

这字不好吗?赵梓菁抬眸望了过去,下瞬便被吓得脸色惨白。先生站他身旁,眼神淡漠。

“这字跟九殿下抄《道德经》时的字……相差甚远呐。”

“……”

坐他身旁的孟昭懿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侧过头,冲他直摇头,似是在说,别看我,我可没有告密,这都是你自找的。从前,先生没有布置过此等课后作业,所以赵梓菁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穿帮。他抬起指尖捂住眼睛,开始装瞎。

“先生,你再仔细瞧瞧,我这字有何不同?”

与掩耳盗铃如出一辙的损招。

孟昭懿没忍住,扬起唇角,轻笑出声。先生气得须发竖起,手中的戒尺落在他的桌上:“听闻太妃娘娘近日在抄经静心,吾便罚你也抄十遍经书!明日一早便交于我。若是发现你找人代抄,吾定要将这事告诉太妃娘娘,让她亲自处置你!”

“……”

赵梓菁最近经常去陪孃孃,自然知道她如今在抄的经书,正是《道德经》。

他两眼一黑,泄气地趴到桌上。

且不说他今日能不能抄完,纵使能完成,明日他的手也该是废的。

-

孟昭懿今日同陈黔婳换了位置。

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侧眸看向窗外。

她不清楚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看过春日的风景了。她只知道自爹爹去世后,她的日子就过得清贫。根本没人在意她,后来也只有张太后看在阿娘的面子上,将她寻了回来。

那时,养父母已经去了,那处旧宅子里只剩她和养父母的孩子秋桐。孟昭懿被太后接到京都,安置在宫外的偏郊小宅,日子过得也没比在旧宅好多少。

秋桐愿意陪她,但她唯恐负了秋桐。于是便背着秋桐开始给她在京都中物色像样的夫家,好不容易她家秋桐看上了一个穷书生,两人情谊绵长,结果秋桐自己又不乐意嫁过去。

这桩婚事也就黄了。

既来之,则安之。

孟昭懿便秘密开始调查爹爹的案子。

这起案件牵扯太多,权势、贪腐、毒药、诬陷……甚至还有最令人心痛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孟昭懿根本无从下手。却不想,比爹爹的清白来得更早的,是太后的懿旨。

她要封昭懿为永宁长公主。

昭懿并不想当这长公主,遂携秋桐回了老家。从那以后,闲暇时间她便坐在条案前写诗作赋,日子过得不算忧心。只是偶尔触景生情,伤心落泪。她心中总是念着阿娘和爹爹的。

……

如今,她的身边连信得过的人都没了。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不然,她来到这里,又能是为了什么。

孟昭懿稍抬眼眸,视线便落在了眼前那人的身上。

薛琮知。

上一世,孟昭懿还未来得及从阙临那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她不知道他身上到底都藏了什么秘密。孟昭懿趴在桌面上,木木地看着他的背影。

脑海里总是会闪过他被凌迟时的惨状。

那样锋利的刀……就这般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不曾有过一声屈服的呐喊,只是默默受着。纵使被折磨得骨肉分离,他都还在惦记着,天下百姓莫要被奸佞之人伤害。

她就是不明白,为何洁净之人便要遭到羞辱,而肮脏**之人却可以长存于世。若是这世间皆出这档事,那还怎么让人与人之间拥有信任。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丑陋所在。

若利欲为独驱,则诸恶莫不极显。人为私欲,不恤背友、伤亲,乃至蹴踏道德之底线。于权势之诱下,或人为求高位,遂弄权术、摧异己,终犹立道德之巅,伪言曰:“汝宜顺之,汝宜容之。”唯如此,人乃得存。然,又从何时起,人竟以存世为奢愿乎?

……

“你竟在课上看兵书?”

先生的声音砸在耳畔,孟昭懿立即清醒过来,她揉着朦胧的眼,望向声源处。

先生冷脸立在薛琮知的身旁,拿起他手中的兵书翻了两页,又垂眸看他:“薛郎君,你别跟九殿下学坏了。以后课上不许三心二意,这次且看你是初犯,我便先放过你。”

孟昭懿瞧着他将兵书放回笈囊里。

但她心里不明白,他为何会看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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