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迷夜酒吧的那一夜后,南昼总觉得温轻言对她的态度变了。
温轻言的甜言蜜语和暗示撩拨变得多了起来。
比如现在,午餐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温轻言给南昼发消息道:
【亲爱的,别光顾着品尝我,要记得吃午饭哦】
南昼笑了笑,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南昼本人对生活的态度也变了。
南昼羞怯地要求怀月柔在红牌上写下誓言,牌子背后却是她玩味的讽刺。
南昼花掉积蓄去订做的戒指,送到怀月柔手上,没多久便遭冷漠丢弃。
或许温轻言那些嘴毒的话语是对的,沉迷的始终只有她,付诸真心的也只有她,怀月柔不过是拿她寻乐子,亦或是临时缺个床伴。
细想起来,怀月柔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她,一直都是南昼单方面地宣称她们是一对。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怀月柔生得那是惊心动魄的漂亮,又是个极有钱的上流人士,这样的女人凭什么看上刚够温饱的绘本画家?
南昼想,恐怕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所以她放下了。
怀月柔的死亡于她而言不再是抽空灵魂般的痛苦,仅为对某个亲密友人的遗憾。
从没被爱过,自然也不存在失去爱的问题。
南昼开始好好吃饭,认真绘画,按时上床休息。心态一变,她失眠的问题也明显好转,她不再反复咀嚼和怀月柔的回忆,只是放平思绪,往往在十二点前就能顺利入睡。
午饭后,南昼稍作休息便开始梳妆打扮,挑选外出要穿的衣服。
她没想到在荼花镇竟有她绘本的忠实粉丝,而在迷夜酒吧的那一夜又让她暴露了身份。这位忠实粉丝立马坐不住了,费尽心思联系上了她,诚惶诚恐地想约她见面,讨要个签名。
南昼受宠若惊,立刻便答应了见面。她不喜拒绝人,尤其难以拒绝自己的读者。
见面时间约在今日下午两点,地点在纸鸢咖啡馆。
南昼欣喜地跟温轻言说起这件事,温轻言却十分担忧。
温轻言:【亲爱的,我查了地图,纸鸢咖啡馆在小巷子里】
南昼不解:【那又如何?】
温轻言:【你之前不是说荼花镇近来有人贩子,很不安全?】
南昼明白了,温轻言这是担心她独身走偏巷,会遭遇不测。
两人讨论了半晌,结论是南昼还是得去赴约,但过了半小时务必要给温轻言回个消息,确认安全。
南昼浅施淡妆,穿上蕾丝花边的白色丝绸裙,踏上许久没穿过的细高跟鞋,整个人看着优雅又乖巧,像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南昼无忧无虑地跟着导航,在两点时找到了纸鸢咖啡馆。
到地点了,她才发现咖啡馆拉着卷帘门,细听里面也全无动静,根本没有在营业的迹象。
南昼烦闷,拿出手机来给那位书粉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换个地方约。
可久久没有回应。
南昼又在原地等了半天,时间走到了两点二十分。
莫非是午觉睡过头了?南昼起了改日再约的心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南昼循声侧头望去,一眼便看到巷子拐角处走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白短袖和松垮的棕色工装裤,衣裤光看着就劣质得很,还脏兮兮的。他正在低声和谁打电话,语调低沉,面相凶狠。
南昼并不以貌取人,但她实在没法把这个男人的形象和她心中美好的小书粉联系在一起。
南昼和男人目光相撞的一刹那,男人嘴角微扬,笑了。
这一笑得意又阴暗,吓得南昼往后缩了缩。
男人迅速挂了电话,加快步伐就冲她跑来。
南昼心底警铃大作,脑子里飞速冒出肖落说的话。
——“最近荼花镇出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还是尽早回家,减少外出时间吧。”
——“落单的女孩最容易被……奇怪的团伙盯上。”
千万种思虑,化作了一个字:
跑!
南昼转身飞奔。
而男人的脚步显然也加快了。
南昼现在百分百确信,这男人绝不是什么她的忠实书粉,而是极可能会害她的人。
狭窄的小巷里七拐八弯,南昼左钻右躲,可她穿着高跟鞋,不仅跑起来慢而且声响还大,根本没法甩掉穷追不舍的男人。
得想想办法!
南昼把墙边的手推车踹到道路中间,设置了路障,随即解开高跟鞋的拉扣,把鞋脱掉,光脚狂奔起来。
这样速度倒是变快了,可这条小巷布满尘土碎石,偶尔还有细小的玻璃渣,南昼没跑多远脚掌便被扎破。
她体力逐渐不支,气喘吁吁,脚底又疼得像针刺。
南昼往后瞥了眼,身后空无一人……应该已经甩掉那男人了吧?
南昼不是勤于锻炼的人,她只是个喜欢宅在家里画画的作者,跑了这么一会儿,她便感觉嗓子有血腥味儿,眼前也花白了一片。
南昼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缓了片刻才意识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拿出手机来一看,是温轻言在邀她私密连线。
对了,自己跟温轻言保证过,过半小时要发条信息给她的。
可现在有点不方便……接还是不接呢?
脚步声又逼近了。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拐弯处,他走过来的时候低着头,似乎在认真观察地上的什么东西。
南昼扫了一眼地面,才发现她每跑几步就会留下一抹淡淡血迹,男人正是循着这血迹来的,就像闻着血味儿来的猛兽一般。
男人抬头,南昼再次和他目光相接。
南昼已经没有体力再和他周旋了。她绝望地低下了头。
掌中的手机仍在疯狂震动,南昼不再犹豫,她颤抖着手指,按下了绿色的“接通”键。
“亲爱的,遇到麻烦了?”温轻言快速问。
南昼用尽最后的力气奔跑,然后断断续续、喘着气跟温轻言讲明了她现在危险的情况。
温轻言沉默了一秒。
不知怎地,南昼从这沉默的一秒中,品尝到了某种异常恐怖的威慑感。
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这一秒后,温轻言轻柔地、郑重地道:“亲爱的,你跑到下一个拐角,然后就会没事了。”
“不过,千万别往后面看,无论你听到了什么。”
南昼想追问,可她没那气力,精神也濒临极限。
她照温轻言说的,跑到了下一个拐角,然后再一直前进、前进,始终没有回头看。
深金色卷发的女人站在高楼顶。她神色肃杀,满脸冷意,目光如刀片般剐在一条小巷里,然后死死锁定在奔跑着的男人身上。
此刻,从她曼妙的身体里,正涌现出缕缕漆黑如墨的雾气。
她的眼眸微微发亮,其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她被抽干情绪,丧失了所有人性。
如同生为杀戮的机器。
在小巷中追捕女孩儿的男人太过欣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正迅速萦绕起诡异的黑雾。
而自然,他也不会注意到,刚刚有个站在高楼顶部的卷发女人,只一瞬便凭空消失。
男人越跑越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十秒前他才刚路过这个花盆,现在怎么又跑回这里来了?
这巷子的道路好像改变了。至少和记忆中大不相同。
男人刚想后退,却是一个趔趄,狠狠摔倒在地。他想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被无数根细小的触手缠绕束缚,动弹不得。
男人惊恐万状,想要尖叫,可他发出的却是尖细渗人的笑声。
欣喜,狂喜,好快乐,好想发笑……
他止不住地狂笑着,笑到唾沫从嘴边流出,笑到因窒息而痉挛抽搐。
黑雾汇聚而起,渐渐凝成一个女人的躯体。
女人随心拨弄着秀美的卷发,冷漠地看着男人被触手群撕扯、吞噬、化为血水,最后连根头发都不剩。
女人冷若冰霜的脸颊上终于泛起些许满意。她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来,在和南昼的私聊窗口发了句:“亲爱的,你还好吗?”
温轻言:【亲爱的,你还好吗?】
南昼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躺在某小诊所的病号床上,等待护士帮她处理脚部的伤口。
她喝了一口电解质饮料,回复:【我还好,不过轻言老师怎么知道跑到下一个拐角就会没事了?】
南昼是真心诚意地困惑。
她不明白温轻言最后对她说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轻言:【嗯……因为你只要跑过那个拐角,就会看到大路了,大路上有人,可以求助】
确实如此,但……
南昼还是不明白:【可是轻言老师怎么知道我当时具体在哪个位置?】
温轻言:【唉,其实亲爱的……】
【我的电台工作室就在荼花镇,我当时就在你附近的高楼上,我看到你了】
南昼猛然坐起:【轻言老师在荼花镇?天呐!】
南昼激动地乱敲键盘,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半晌终于凑出一句正常的回复来,刚想发送却被哥哥打来的电话阻止了。
南昼赖着性子接听:“哥,什么事?要钱的话没有。”
南杉那边安静如鸡。静的时间太长,南昼都想干脆挂断电话得了。
挂断前,南昼听到南杉以极为讶异的低声自语:“你……居然没事?!”
南昼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啊,《荼蘼的她》的作者就在荼花镇,这个消息从迷夜酒吧的那一夜之后就传开了,她这个时时刻刻都“关心”她动向的哥哥,又怎会不知?
南昼觉得南杉不会善罢甘休,这荼花镇不能再久待了。
回湖宁市比待在这儿好,至少那里是大城市,治安不错,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南杉的人再敢上门来烦她,她就立刻报警。
再说了,南杉也不住湖宁市,他住在更繁华的香海市。南昼回了湖宁市,赌狗哥哥也不会知道。
只是她这脚伤,虽然不重,但走起路来还是生疼,使她无法立刻拎包就走。
再养一天伤吧,一天后,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荼花镇。
毕竟她来这儿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在温轻言的帮助下,放下了深爱的前女友,从对怀月柔的思念中解脱了出来。
想到这里,南昼看向那句还没发送出去的消息:【轻言老师,今晚可否见个面?】
既然要离开,那便不留遗憾。
南昼按下发送键。
约会地点就在南昼的租房附近,大路边。不必走太远,位置也安全,时间就在晚六点。
南昼回租房后又补了点妆,还在楼下花店买了束红玫瑰。
南昼想,自己就送一束红玫瑰,不说引人多想的话,如果温轻言有意,她接到红玫瑰后自然会表露出来。
到时候再根据温轻言的表现来随机应变。
南昼是喜欢温轻言的。温轻言温柔细腻,善解人意,还保护了她,她没法不心动。
但是呢,又没有心动到一定要发生点什么的地步。
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了,南昼穿着白裙,手捧红花,羞怯又兴奋,满脑子在想温轻言是个怎样的人。
她会是长发还是短发?丰腴成熟还是高挑纤瘦?想来想去,反正肯定是个美人。
南昼看到有个穿着深蓝色裙子、留着深金色长发的高挑女人向她走来。
南昼皱眉,这个形象很容易让她回忆起前女友。
女人走得近了,南昼看着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杏眼陡然睁大,呼吸愈加急促,冷汗直冒。南昼想跑,却因震惊和惶恐浑身僵直,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本该死透了的怀月柔俯身,温柔地吻上她的唇:“亲爱的,我好想你。”
尸体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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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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