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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扁长的竹木条子指在红线右手手面上的一条掌纹。

纹路从尺侧发出,缠绕成半截的锁链状,而后曲折向上延展,以极细极轻的一线留停在食指下方。

钱三一“啧啧”地叹了许久,一会儿挤着眼睛,一会儿皱着眉心,片刻后将竹木条子在纹路尽头岔开的两条凤尾样收回,吹了一口青烟,道:

“不思旧烟,求尔新君。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红线将右手收回,道:

“这是什么意思?”

钱三一磕了磕烟杆,将红绸布上的五个铜板揽进袖中,复而抬头,咧出一口大黄牙,道:

“姻缘万千,线绕线解,姑娘静候即可,失去的会回来。”

“失去的会回来……还会回来么?”红线眼中一片雾色,想起自己昨夜梦里的那匹老马,神情恍惚,茫然若迷。

“姑娘不信?”

钱三一两眼一瞪,从袖中抽出一枚铜板,不由分说地交到红线手里:

“小老儿在此地占卦已经三十年有余,没碰上一个说不准的,这一文钱你尽管拿回去,若我钱三一说错了半分,这文钱便当送给姑娘的赔罪礼,若是说对了,再请姑娘来这里找我,将这枚铜板带过来即可。”

红线点头,懵懵懂懂地将铜板握在手心,赶上了元一的步子,把钱三一说的话原原本本当作闲聊和他讲了。

元一由上到下扫了红线一眼,直摇头叹气:

“要说你这初来乍到的,还不清楚钱老头儿的把戏呢。半年前王二麻子也请他占过一卦,求的是自家要临盆的娘子生男生女,钱三一丢了三个铜板,一脸笃定的说女孩。”

“这可给王二麻子高兴坏了,连声问了五六遍是真是假,钱老头便将王二麻子占卦给出的六两银子退回去一两,摆手说着不准不要这一两。”

“结果——”

“结果怎么了?”红线问。

元一笑笑,答:

“结果两个月前王家嫂子生下一个六两二钱的的大胖小子!”

“王二麻子抱着王小麻找钱三一算账,钱三一烟杆子一举,有理有据道,‘早说了不准不要这一两’,便将那退回来的一两银子当成占卦误卜的赔礼钱,三两下把王二麻子打发回来,白白赚了五两银子。”

“只是今日倒是奇了怪了,与你看相,竟然只收五个铜板。”

“莫不是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红线朝身后一望,不远处的钱三一又拦下另一名路过的男子,唾沫星子直往人脸上喷去,吹了一通天花乱坠的。

晨风吹响马车上的金色铃铛,在一番叮叮当当的悦耳声中,小厮掀开丝绸装裹的车帘子,恭恭敬敬地放下马凳。

车内一阵清香,两面是檀木雕刻的花鸟鱼虫,一面是硕大一副犀鸟啄翅蛾图,两人沾了黄泥的靴子刚往绒毯上一踩,立时印出两双纹路不一的脚印。

车夫马鞭子在空中一挥,正要驱马向前,元一却掀起车帘子,喊了句“等等”,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片刻,有人送上来一个楠木金丝嵌边的小盒子。

红线掀起自己身后的车帘,眼神朝外挪去,才看见这辆马车后头还跟着另一辆枣红马前驱的马车,车上没有帘子,便使人一眼看清,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皆是一个接一个的酒坛子。

车帘放下,元一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从怀中掏出刚刚在钱三一摊子上买的玉镯,小心放入其中。

红线瞄了一眼,忍不住开口:

“你这盒子的价钱,恐怕够买十只这样的玉镯了。”

“是么?”

元一没抬头,理了理盒中红绒,道:

“有些盒子能再买十个百个,有些镯子却只有一只。”

“那你还将价钱压得这般狠?”

“你不知道,这样才好买,钱三一向来无利不图,在我手里更不知道捞了多少钱,我若一口应下他喊的价钱,他恐怕会疑心自己喊得不够高,将这镯子收了回去,再敲上我两笔。”

“而这东西我又要得急,非今日拿下不可。”

元一笑了笑,终于将手里的木盒子合上,两只肩膀往下一塌,如释重负般叹出一口气。

红线见他这样看重手里的东西,本要再问问买了回去送给谁,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何又收了回去,只将两唇无声的开合,复而紧闭,撩起车帘子,一路没再出声。

车角的铃铛响停在一线牵的门口,巷子口远远的一声鸡鸣,天边露出半点红日。

没等红线推开院门,里间噼噼啪啪几声清脆的利响,穿过不大的院子传进耳中。

红线两步并作一步,连忙将屋门推开,却在这时,一只青花瓷碟迎面飞来,风一般地擦着她的耳侧掠过,惊得红线半分不敢动弹。

屋里安静了。

“阿姐!”

红香一声锐叫,抛开手中还要往墙面砸去的白釉茶壶,跑到她的身边。

红线低头,地上满是像月牙儿一样破碎的瓷块,屋里椅子被砸得缺了一只腿,斜倒在角落。

“这是怎么了?”红线问。

“还不拿水来!”红香没回答红线的话,扭头朝角落里一声大喊,红线这才看到角落中站着一个沉默得没有半点气息的灰影。

一声沉沉的“是”,阿饱从幽暗中走出来,朝红线喊了一句“大小姐”,低头出门。

“到底怎么了?”红线拉住红香要解开她斗篷的两手。

红香一顿,半晌没有说话,待阿饱端来一盆清水和一条干净的白巾,才扶住红线往里面坐下,用白巾轻轻沾了水,擦在红线脸上。

殷红色的血迹在清水中漾开。

“阿姐,你有没有事?”

红线伸手摸到白巾擦过的脸上,方觉丝丝缕缕的疼痛像小蛇钻口子一样开绽,指尖皆是汩汩鲜血。

“我没事。”红线轻轻摇了摇头,还要再问红香这炸天的脾气到底是谁惹出来的,却见红香扭了头,吩咐阿饱一句:

“将地上收拾了。”

便端着水盆出去,躲开了红线的眼神。

污水倒在玉兰树的围挡中,浸润赤褐色的泥土,红香怒气未消,又不愿意再去屋内和红线相对而坐,便拿了手里的木盆,哐当朝角屋里一扔,拾起扫帚,扫刮着一片落叶也没有院子。

屋里阿饱将散乱的碎片拢在一起,刚要转身往屋外送去,抬头对上一双墨色的眼睛。

红线半个身子挡住了门帘,却一句话也没说。

半晌,阿饱才张口:

“天未亮时,上厢坊的李夫人带了两个人来,问二小姐替她女儿找的如意郎君如何了。”

“二小姐昨夜清点名册到子时,睡了三个时辰不到便起来点着油灯数账,是以李夫人问话时,二小姐才将账目合上,打了个哈欠,神思有些不振,摆摆手道:

‘早几日便替你家千金约了个善人,说好长月桥上见面,结果人家等了整整一日,都没等来你家千金的身影,还一通闹到我这里,嚷嚷着要我赔偿什么安神定魂的损失费。’

于是二小姐便对李夫人说,等李夫人能劝动李千金出门时,再谈姻缘不迟。”

“然后呢?”

“然后李夫人顿时发了怒,直说二小姐唯利是图,收了银子却不办事,一通谩骂。”

红线静候,没了下文,便问:

“事情到这里便结束了么?依着红香的性子,断不该这样就草草了事才对。”

阿饱想了想,又接话道:

“而后二小姐便指着李夫人的鼻子,骂了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气得李夫人命两个下人砸了屋里椅子的腿脚,说要二小姐小心点。”

“二小姐一番冷眼看着,等她们砸完了,便将椅子上卸下来的木腿脚扛到肩上,一通乱舞,指着两个下人的鼻子,让他们小心点。”

红线一愣,倒笑了起来:

“这才是她的作风。”

阿饱最后道:

“李夫人走后,二小姐忽地瞪了我一眼,便开始砸碗砸碟。”

“再也没有别的了?”红线蹙起眉心,掀开帘子瞧了眼红香的动静,见她依旧像个牵线木偶般,呆呆地将院子从东扫到西,又从西扫到东,丝毫没有往屋里来的打算,这才放心,朝阿饱道:

“你再好好想想。”

阿饱捡着一手的碎瓷,站在原地又想了半炷香,有些犹豫不决,道:

“李夫人还没有派人将这椅子砸坏时,曾和二小姐吵了一句,说,难怪二小姐撮合的姻缘没一个好结果的,自己都是一只毛丫头片子,想来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见我正往一旁站着,便问我,二小姐往日里有没有爱慕过谁家男子。”

“你怎么说的?”

“我摇了摇头。”

红线一声谓叹,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向阿饱道了一句:

“你呀你,真不知道这样实诚的一颗心是能给你多涨些工钱还是多赚两身衣裳。”

阿饱依然不解,有心要再问问,却又顾虑着两人的身份,不敢问得太深。

红线叹息,取下身后的斗篷替他裹住手里瓷片,道:

“去吧,先将这些理了再回来,让红香也进屋来,我在路上买了她爱吃的桃花酥。”

摇摇头,将布帘子掀开,一双眼睛正要再找找红香脸上的神色如何,院子左右两侧却都没瞧见她的身影。

蓦地一声大叫:

“老娘和你拼了!”

院子两扇薄木在风中摆开,红香正和另一女子混打在一起,两人各自扯着对方一手长发,利声尖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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