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意外的是,除了几声近似运功时的干咳,道人并未选择出拳或是踢腿,甚至,他连一丝一毫的进攻架势,都没有展露。他只是浅浅摆好了自己武学的起势,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与白鉴对望了差不多30秒。期间,再无其他什么多余的动作。
而白鉴这边则是早已汗流浃背,没错,即使顶着这样的气温,在这番高体力消耗的活动之后,就连身体素质绝对在同期训练生当中绝对排得上号的白鉴,也觉得自己视线周遭的颜色,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一路除了挨揍,就是在不断不断的极速奔逃。毕竟,面前这个玩意儿要是真跟他动起手来,除了逃跑,现在的白鉴,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真他吗,一点解法没有啊。。。”白鉴心说。
面前这个站在平地上比自己稍矮一寸的家伙,从他看似苗条的躯壳内,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发力冲程,才能做到每次,每次!都有这么邪门的劲道了?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从第一次在吴量家见面之前开始到现在不只是拳打,出自教主这东西的踢击,扫腿,甚至掌刀,指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这家伙每一次无论是从哪个部位发出的哪一次打击技,都能裹挟着一股根本就和他的体格不相符的破坏力?
想想,白鉴,想想!
白鉴也不由得不知是第多少次开动脑筋,再一次检索起面前对手隐藏起来的部分。
“嗯……”白鉴望着依旧纹丝不动的教主,不由得沉吟起来,他喉头一滚,便轻轻吐出了一阵代表思考的白噪音。
自己到底挨过多少次这家伙的打了?先是见面的时候,自己在他的“道月”所带来的幻惑破除之后,亲眼所见在街上躺着的几名无辜路人,他们身上堪称可怖的,被什么钝器硬生生挤穿一个窟窿的伤势……
接着,就是自己挨过的差不多两拳一脚吧。面门一脚,嘴角还被撕掉,小腹和右侧胸骨两次,来自炎黄最强者的,最基本的马步冲拳……
等等。
等等!!!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三次打击的力量感,根本就是天差地别!虽然按照他嘴里说的,自己只用了五成力道,但是如果按照他全部的攻击都是只使用他按极限为十成来换算的五成力道,等等,十成,全力,也就是他接下来要出的,名为“天武”的拳法,那么这就可以看做是一半威力的“天武”!
那,共同点,共同点是什么?!第一次明明是脸上,最脆弱的面部挨了一记人体最强的蹴踢,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脑袋没有飞出去???或者脖子没有被踢断?
但是,同样的威力,这家伙的一次正拳,虽说自己下意识地绷紧了全部的腹肌,呼~还是得感谢吴量建议自己多去练练抗击打,但是那一拳……他吗的几乎是要把自己的魂打的顺着后脊梁骨飞出了!
区别!绝对存在区别!但是会是……?
不对!吴量教过!他吗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从这一刻起!他的攻击!能接!有办法接下来了!
想到这里,白鉴双眼一怔,旋即,浑身像是过了电似的打了个哆嗦。趁着教主没有动作,白鉴却,灵巧的像是一只大猫一般,啪地一个扭身,照着身边,街边马路上的石墩子就跳了上去。
“哎?咋给你装上石狮子了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好奇心本就旺盛的和小孩儿有一拼的教主大为不解。就连身形架势也不由得跟着一散,本来举起的手,现在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一边问一边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通天。”
白鉴开口了,却恢复了当初的那股处变不惊。恍惚间,那份稀松平常,泰然自若的神情,竟和当初吴量的那副不卑不亢的架子,有几分神似。他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教主的称号,一脚悬空,另一只脚却稳稳踏在圆溜溜的石墩上。
而他的双手,正摆出了一副一上一下,一掌向前,一掌向后的架势。分明,就是吴量给他的那份,独属于他的领悟。
“无我无量道?怎么?这会儿给你悟出来了啥新玩法啦?”教主歪了歪头。
“今天,你想打赢我,你就通不了天。”白鉴以一股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开口道。
“……”教主没有想好他的回答,也许,是一时间没听懂。
“换句话说,你想通着天,你就打不死,也可以说打不赢我。”
“不是,为啥?老子不叫通天叫啥?我能叫贼你吗(长安方言,贼,一声,指“操”)教教主不?”
当然了,这家伙嘴里就没说过人话。
“去你吗的,通天,你想打出“力道”足够杀死我的打击,你就不能处于滞空状态,你,不能通天,你必须接住踏地,才能完美的把发力冲程整个做完。也就是说,你只要脚不沾地,你就,打不死我。”
是啊,吴量说过,破坏力和劲,都是来自发力的技巧。从脚后跟蹬地发力开始,再到膝关节,扭腰送胯,沉肩夹肘,胸肌都得相互配合的一前一后的拉扯,再到大臂,小臂,手腕,拳峰。
“喂,阿鉴,这次忘记出左手的时候顺便抽回一把右手了哦~”是吴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阿鉴啊,你看看,腰力是不是没用上呢~?”是吴量,笑眯眯地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后腰。
“阿鉴,武学,是一门既简单又深奥的东西啊。”是吴量,一边摸着小我的猫头,一般徐徐而谈。
“咳咳,阿鉴,接下来,就靠你了……”吴量他,再也不会停止他的咳嗽了...
还是吴量,但是他……永远都回不来了,他永远,只能被桎梏在这幅注定进入倒计时的身体里了。他的武术,他的路,他的感触,他的东西,注定……
除了传给自己,再也,再也没机会传下去了。
吴量啊,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唯一的师傅。
定了定神,白鉴终究是把自己从回忆里撕拽了出来。毕竟现在,还有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在等着他,同样,造就这一切的人,还等着他去杀。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明了这家伙的一切招式,无论是哪版变化,何种技巧,什么动作,除去他这一身不知哪路的“神通”之外,现在的他,教主他。
在自己的眼中,心中,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有任何可能还手一次的神明了。现在的他,就像自己,就像吴量教会自己的一样。只是一个,强撑着用不属于生而为人所应得应有的“法”,维系着自己那个疯癫错乱的执念的,一节凡夫俗子罢了。
凡人,意味着对等,对等,就意味着,能杀!
机会一定会存在,接下来的举动就是对今天一切行为进行充分总结之后的试错,只要想办法利用自己最容易被忽略的优势,是啊,那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优势,那一次,白鉴第一次的全力将自己的拳轰在这家伙面门上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早点注意到呢?
人,在身体不畸形这一大前提条件下,甚至哪怕有些先天身高不足的人,他们的臂展,双臂平伸时的臂展,都一定,绝对的会和自己的身高保持几乎一模一样的数据。自己比教主高上差不多一寸,自己的臂展,当自己的手臂全力伸直时,就一定会比教主那接了断断了再接的胳膊微妙地略微长出一头。那一拳裹挟的劲道,绝对是这家伙冲着能不能一拳直截了当打掉自己脑袋这一出发点产生的,但是,就是由于自己这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距离差距,加上自己下意识地仰头,这一拳,就是能让自己不痛不痒的活着。
接下来,自己还需要干几件事,在他发觉自己已经看破这家伙所使用的武术,它其中之根本时,绝对要抓住这一次的信息差不对等,尽可能的验证自己的“第二和第三个想法”,毕竟,自己的杀招,目前依旧处于准备状态。
1:从现在开始,必须想办法诱导这家伙尽可能处于“跳起来”这一状态对着自己发动攻击,但是除非真的避无可避,才能选择在这个前提下接触他的攻击。
2:选择让他尽可能减少双脚与地面接触面积更大的落脚点,或者松散地,不够稳定的地形。毕竟这家伙的力量来源于整体与支撑。
3:尤为重要的第三点,是只要这家伙处于和自己发生肢x体x接触的条件下,必须想办法把打击技的交锋转化为地面技,或者绞技的交锋!
因为这家伙,按照吴量教过自己的格斗知识里,他的身高,体重,压根和自己就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必须赌一把,就赌他本身的肌肉力量,其实很小!
教主的身材,根本就不是那副劲大没地使的架势,他的外形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个姓祁的大个相比,简直就是孱弱。就哪怕拿白鉴自己的身材和教主相比,都可以说是壮的绰绰有余。再加上之前,踢腿,明明是打击当中蕴含重量与爆发力最强的招式,为什么自己还是能好端端的站着?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家伙,他其实很轻!甚至比看上去还得再轻点。不然,自己真的没道理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站着。因为这家伙肌肉力量根本就不够,所以他才会选择剑术这种着重锻炼速度,反应,爆发的另一条变强的路。
不只是不够,教主绝对在体质这件事上不会强于自己!他有太多的攻击全是依靠反应,出手速度,以及自己对武术的理解所打出的各种近似具有穿透,扩散,渗入效果的劲,才能让自己觉得挨一下疼的不行。而且这家伙的爪子还真他吗不是一般的硬...他的太多攻击,全是重量不重质。毕竟所有的反馈带来的痛觉都不会长久,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是刨去这些要素,他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弱一个量级的普通人,去掉他的恢复能力之后,他不可能赢得了自己的!
眼见面前的教主依旧是歪着头不明所以,白鉴知道自己宝贵的思考时间应该还有些许剩余。毕竟,老天爷不会长久的眷顾一个人,自己还是得打起精神,不能继续沉湎于思考,吴量说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
“呜~!!!!”
“躬行。”
“咣!!!!!!”
后背上那股抓心挠肝的闷痛,粗暴地将少年的思绪彻底扽回了现实。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那句话的念头,那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尚且在心头萦绕,甚至就连偏旁部首一撇一捺还没来得及从心中写出,画完来着....
这?怎么回事?我是怎么来这儿的?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咋?我刚刚不是还站在那边那个石墩子上来着???
等一下,那边?
甩了甩头,少年顿顿地驱散了一部分盘桓在视网膜上的虚像。怎么这会儿看东西都朦朦胧胧的,怎么搞得。对了,教主呢?刚刚还看这家伙歪着头,想着还能稍微再分析几秒钟来着,怎么一转眼,我怎么离他这么远了?不对啊...
这会儿,白鉴的身体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温润春雨的洗涤,在那股子朦胧的暖意渐渐消退时,名为疼痛的小花小草,悄无声息地,在这片二十来岁的土壤上,肆意地破土而出,含苞待放。
几秒钟之后,后背上,好像长满了嫩绿的,名为刺痛的小嫩草,他刚想咬牙,深呼吸两口,唤来一阵秋风扼杀掉这些新生的烦人东西,他才惊奇地,发现了两件自己这几秒钟压根没留意到的事情。
第一,自己居然是坐着的?是的,自己好像背靠着什么东西席地而坐,这东西好像有点硬邦,给自己后背上种满这片“草原”的,应该就是接触到它所带来的反作用力。意识到这一点,白鉴有点开始不太喜欢物理学了。
第二,就是自己的整个腹部,为什么,在自己试图深吸一口气的时候,怎会?怎会?
怎么他吗的会这么他吗的疼了!!!
这股尖锐之中掺杂着钝劲儿的疼痛,一时间憋闷的自己的胸腔,几乎忘却了维持活性的舒张。
“呜!呜啊~”少年不由得蜷缩起自己自以为久经锻炼的肚皮,一点点向着身侧卧倒,但刚刚躺下没两秒,立马又得因为背后那片草原被一阵微风吹拂的沙沙作响,不受控制地挺起胸膛。一会儿,又因为胸前那朵巨大的苞蕾即将怒放,再一次地蜷做一团...
就这样,拧呲了几个来回,仿佛破茧成蝶之前的毛虫一般丑陋的蛄蛹一阵后。随着一声足以震的周围能积灰的玩意儿稍微哆嗦一下,抖落点灰的惨嚎。
“哦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朵花,该绽放了。
“唉...老子说了认真了,给你开一下天武模式,一下就受不了了,叫你想那么多,看来,你不止听不懂认真俩字...”
就在刚刚白鉴还站在上面的石墩前,面前的地面上,多了两道清晰地,仿佛是硬生生剐蹭着地面高速飞来的,鞋印。两条撕开水泥地表上积累的尘埃与浮土的轨迹,在石墩前,汇合成了一双鞋底边缘都被磨出花来的,练功百纳千层底,“踢死野狗”牌棉布鞋。其上,就是那双依旧保持马步稳扎的武者的双腿。
此刻的教主,就像是一瞬间闪现,跃迁到白鉴刚刚的立足点面前,而他的上身,则是左手抱住右拳合于胸前,身形侧立,而那只黑漆漆的右肘,便直勾勾地指着白鉴刚刚,和他小腹平齐的站立位置...
“你还听不懂什么叫他吗的天武。”
用不高但是依旧惹人烦的语调说完这句话,双手一散,白脸道人便卸了刚刚尚未缓过来的架势。
细看之下,他的周身,好像?莫名其妙地涨了一圈?!不止是大臂,斜方,就好像他的胸腔都跟着鼓了一倍!就连手套之下,一根根手筋,都在某一个瞬间尽数绷起,跃动,隔着布料,都能清晰可见他身上的每一股筋络,每一缕肌纤维,甚至,就连袍袖下的双臂,那一根根血管。就像在某个瞬间,他的全身上下,所有的零件,都,跳了起来。
仿佛一把弹弓,从松弛到绷紧,抽x射而出的劲道,那就大的恐怖了。
“嘶~~~~”伴随着一阵仿佛高压锅气阀泄压般的丝丝吐气声,他的胸膛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身上一瞬全数紧绷的部件,也一点点消去,重新隐匿。
“十天修复时间,天武断川道,肘死你B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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