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也进了门，氛围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许衍生似乎不在意他把他揍了一顿这件事情。
许衍生带着他来到浴室：“穿我的，你介意不？”
江凛也摇了摇头，他此刻的确想洗澡，非常想，昨晚海水渗透了他的裤脚，白色短袖也不知道哪儿蹭的很脏。
又在外面待了一夜，感觉很不舒服。
许衍生抱着衣服走过来：“内裤是新的，洗发水沐浴露在那边你自己用。”
江凛也点了点头道谢：“谢谢。”
许衍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看了他一会儿，江凛也见许衍生不走也不直接关门洗澡。
江凛也：“怎么了？”
许衍生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江凛也笑了笑，回答道：“江凛也。”
许衍生顿了顿，回应道：“许衍生。”
说实在的有点奇葩，在浴室门口互问名字。
不过许衍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么让他进来了，或许是他见不得别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吧。
江凛也洗澡速度还行，许衍生倒是已经把面包啃完了，还在琢磨要不要去学校，江凛也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吹风机在哪儿？”
许衍生放下准备开吃的包子，起身到洗漱台前，在下面柜子里找到吹风机扔给了江凛也。
江凛也接的很稳，冲他笑了笑。
许衍生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江凛也这个表现看起来也不像是容易轻生的人啊。
两三分钟后，江凛也来到许衍生身旁。
“谢了。”
他的语气轻松自如，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这里有一种让人放松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许衍生之前从未出现过他的世界，这里没有那帮人的气息，所以他觉得许衍生有种安全感。
“客气了。”
许衍生回应道，将包子递给他，又去厨房摸索了会儿，结果只找到两瓶啤酒。
许衍生有点尴尬的问道：“家里面好像只有啤酒了，喝不喝？”
虽然大清早喝酒有点奇怪，但江凛也似乎不在意细节，应了一声。
“喝。”
于是，两个人大清早的在客厅喝起了啤酒，吃了些小零食。
江凛也：“你家没有水吗？”
许衍生愣了会。
“不知道哪儿有水站，我一般都是去便利店买几瓶回来囤着。今天刚好没了。”
江凛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是你，也太磕碜了吧哈哈哈。”
江凛也笑的很爽朗，跟昨天抑郁寡欢的暴力少年大相径庭。
许衍生都要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过了一夜跟换了个人似的。
江凛也习惯性摸了摸裤兜，发现自己穿的是许衍生的衣服，随后他起身到那堆脏衣服里面翻找自己的手机，但是一无所获。
“我手机好像没带，你把你手机给我吧。”
“我把这一片送水叔叔的电话给你，他家一桶水六块钱，发个微信转账十分钟就可以给你送来了。”
许衍生顿了顿，应了声好把手机递过去。
江凛也按了按发现打不开。
“是不是没电了。”
许衍生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给关机了立马从江凛也手中夺回来。
磕磕巴巴的说道：“呃，刚刚睡觉手机一直在吵就关机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紧张，好像不太希望被江凛也发现自己的事儿一样。
开了机，他把老妈发来的批判微信全部清空后，才递给江凛也。
江凛也看着他奇怪的行为，没好意思多问，把水站的电话打好后还给了他。
结束后两个人又继续吃，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讲话。
其实许衍生很想问问昨天的事儿，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
“我们算是朋友吗？”
江凛也倏然发出声音，字字句句在唇齿之间蹦哒而出，带着期待和兴奋，但也有点不安。
许衍生愣了一会儿，这儿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他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不会带一个刚见面就打架的人回家洗澡。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会的。
许衍生犹豫了一下，望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带着很强烈的期待，他不由得觉得这个江凛也是不是被校园霸凌才会想轻生啊。
“你是不是被学校的人欺负啊？”
“所以才那个轻生。”
许衍生没有回答江凛也的问题，而是先提出自己的推测。
如果是，那他愿意和江凛也交朋友，并且保护江凛也。
许衍生是个很好的人。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都很善良。
校园霸凌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在他读的贵族学校就有很多，更何况这座小镇上。
江凛也愣了一下，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
“我没有被欺负，也没有被孤立。”
“要说孤立，是我孤立别人吧。”
“我不喜欢跟别人交朋友。”
“我昨天意识不清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反正我真没有想去死，你就当我梦游吧。”
江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不过只能实话实说，虽然说出来的解释看起来很蹩脚。
但是许衍生倒是挺信的。
江凛也再次开口。
“你那个脸拿冰敷一下，不然会肿。”
许衍生一听，有些气。
“你梦游的时候下手还真狠。”
“不过，你腹部那里最好擦掉药，是不是已经青了？”
许衍生挑了挑眉，有些挑衅。
江凛也唇角勾了勾。
“嗯，洗澡的时候已经青紫了，你也挺狠。”
许衍生也跟着笑。
“我学过跆拳道，我当时那个力度有点重。”
江凛也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儿，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
“能不能借一下你手机，我打个电话。”
许衍生把手机扔过去，扬了扬眉，示意可以。
江凛也输了电话号码，没过一会对面的人接通了。
“喂，妈，是我。”
“阿也！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打不通！”
“手机忘带了。”
“哦这样啊，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朋友家。”
“行，你快回家吧，江铃我已经带走了，这次没吓着你吧？”
江凛也顿了顿，神色暗了暗，情绪明显有点低落，但他还是强忍着，声线抬高了些。
“没事儿，我出来在朋友家借宿了一晚。”
“昨晚我姐她也没有拿刀什么的，她现在还好吧？”
“嗯，我现在带她去你婆婆家。”
“你回家自己弄点吃的哈，我安顿好你姐后回来给你做饭。”
江凛也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还给了许衍生。
许衍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冲许衍生笑了笑。
“谢了，我回家了。”
“衣服我明天洗干净还给你。”
许衍生摆摆手，想说不用。
但是江凛也的眼神很真诚，让他有点受不住，便点了点头。
许衍生看着他的黑眼圈
“你回去好好睡个觉吧，怕你猝死。”
江凛也瞪了他一眼。
“会不会说话，大白天的说点吉利的。”
许衍生想了想。
“看你有点憔悴好好休息。”
江凛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去。
没走多远江凛也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
我们算是朋友吗？
还没有得到许衍生的回答。
他有点失望。
他确实没有朋友，不过不是别人孤立他，而是他孤立别人。
这里的人的气息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黑白感，没有任何一点色调。
所有人接近他的目的不是因为江凛也这个人，而是因为江凛也是镇长儿子身份这个目的。
从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断的封闭自己，但他也渴望外面的世界。
而今天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感觉。
鲜艳靓丽夺目。
从许衍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都是这些。
尽管他穿的很随意，吃相也很随意，但他有一种气质，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也有，但他肯定许衍生身上这股温柔的气质。
非常的温暖。
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那句话，是因为内心被冰山覆盖后遇到的第一抹阳光，才说出口的。
他平常不怎么爱说话。
但是，因为许衍生拉了他一把。
如果昨晚上没有许衍生，他可能已经如江铃的愿死去了。
可怕的梦魇缠绕着他，摸索着他身上的点点滴滴，蛛丝马迹。
一点一点的吞噬他，差一点就要掉进去了。
江凛也回到家中，家里面一片狼藉，他现在有点累不想收拾。
昨晚上，他真的没了理智，也真的再次回忆起那个晚上。
江铃差一点把他杀了的画面。
差一点。
每一次，都差一点。
昨晚，也差一点随了江铃的愿。
他甩了甩脑子，不打算想了。
把许衍生的衣服换下来丢进洗衣机，他趴在床上倒头就睡，真的累了。
许衍生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周末，也就是说明天是星期一，是上学的日子。
说实在的他至今都没有班主任的电话，所以他一个月没去学校，班主任也找不着他。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也只能联系蒋心繁，然后蒋心繁来批判他。
真是恶行循环。
他思索了会儿，还是选择抽根烟再说。
星火点燃烟蒂，他叼在嘴里懒散的吸了一口随后缓缓从鼻子里吐出一阵烟雾。
他拿起手机给蒋心繁发了个消息。
──明天就去学校。
蒋心繁没有回应，应该是妥协了。
许衍生很是无聊的在手机上刷着数学题，他这个人真的懒不愿意动笔。
也懒得去翻书，明天打算空手去学校。
去学校和学不学习是两回事儿。
刷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饿了，带着手机就出门了。
想吃点熟食。
今天他不想吃便利店的东西了，便多走了几步路来到美食街。
这里平常就挺热闹的，旅游旺季更是人山人海，他来这儿已经两点，饭店过去了，所以现在人还算少。
他随便找了家炒饭店坐下，要了一个蛋炒饭和一些烧烤还有一瓶啤酒。
正犹豫着要不要坐趟车去市中心剪头发，菜就已经上来了。
大叔很热情的说道：“小伙子趁热吃。”
许衍生礼貌的点了点头。
许衍生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具体喜欢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也不会嫌弃这东西太便宜，不是山珍海味配不上他的少爷身份。
这是许乐山白手起家的教育理念，成功了不能忘本儿，不能只知满汉全席，要体会白馒头的艰辛。
所以来到这儿对于吃的，他很快就习惯了，不习惯的是房子。
还有身边的人。
以前的朋友他一个都没联系，出事了以后他干脆直接把微信号注销重新换手机号弄了另一个微信号。
相当于把他和过去的自己隔绝了。
许衍生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蒋心繁很喜欢多才多艺的小孩，特别是许衍生长得就很帅，很适合走文艺风儿。
要不是许衍生数学好的太突出，蒋心繁差点把他送去出道。
蒋心繁没弄成明星梦，只好让许衍生多锻炼锻炼才艺，钢琴吉他小提琴口琴他都会一些，最拿手的还是钢琴。
许衍生就是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可能太过完美了，老天总想给他的生活来点打击。
所以，就成这样了。
许衍生的状态还是蛮稳定的，刚来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很多了。
就是应对蒋心繁的电话有点烦而已。
许衍生吃着吃着就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很迷茫有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因为以后就是一个人了，什么都得靠自己了。
许衍生吃的很撑，把账结了后他打算去学校看看。
来这儿这么久还没看过一眼学校。
小镇上有三所高中，分别是一中，二十五中以及三十四中。
这里的孩子成绩好的基本都在这三所学校，不过也有去隔壁县读书的。
一中比较大，离许衍生家也比较远，是重点高中，有住宿条件。
许衍生在想自己要不要住宿，但他又不想弄人际关系，不过早起贪黑骑车去学校也挺麻烦的。
许衍生想着想着就已经到一中门口了。
还挺大，这个季节叶子慢慢变红，秋意的感觉渐渐深入人心。
许衍生想看看周末能不能进去，不过大门紧闭，保安室也没有人，他就放弃了。
他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发现一家卖馅饼儿的店特别香。
没有任何犹豫，许衍生买了个馅饼儿，拿在手里还是烫手的。
他吹了一下，咬了一口，温热的饼夹杂着肉馅，酥嫩而又鲜美，吃到后面舌头会有点麻，好像加了花椒所以吃完一整个饼，许衍生都没有感觉到腻。
酥嫩可口，麻而不腻。
逛了学校附近一圈儿，也没啥好玩的，就是游戏厅多，还有烧烤摊也多。
许衍生无聊的回到家，吃了馅饼儿就不打算管晚饭了，太累了。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门这么久了，他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学校，他还是有点苦恼的。
不想去。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以学，但不想去学校学。
许衍生就是玩这种奇怪的叛逆，来逃避内心的问题。
其实，他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说出来。
他没有那么优秀，他会贪玩。
他很爱爸爸，但最后没能说出我爱你。
他想跟妈妈一起生活，但是却不行。
一点也不行。
许衍生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
他的社交没有那么深，他挺怕的，嘴是别人的怎么嚼舌根他没办法控制。
但害怕知道。
听到一些话。
“你妈妈不要你了啊，你爸还死了。”
“这么优秀的少年，怎么陨落了呢。”
“我看他挺装的，自以为学习好，现在谁也不要他了。”
许衍生醒了。
他做噩梦了，来这儿做了不少噩梦。
但这次的梦格外的清晰，话都听得特别清楚。
心脏一阵疼痛，压抑的情绪蔓延心底。
许衍生看了一眼时间，五点。
早上五点。
他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了，床下还有烟灰和没有抽完但是烟草已经燃尽的烟嘴。
许衍生蹙了蹙眉，把地上的烟收拾了一下。
去洗了个澡，这次洗的特别慢。
褪去衣裳，白皙的**站在滚烫的花洒下，水珠缓缓低落在他结实的胸膛往下蔓延至腹肌出。
腹肌的轮廓线勾勒的完美，弧度恰到好处，水珠沿着边缘扩散，身体被热水包裹住。
冲了好一会儿，雾气弥漫四周，感觉脑子都热了。
许衍生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捣腾了好一会儿，已经六点了。
他也不知道该吃点啥，决定去一中门口那个馅饼店再吃个馅饼。
今天天气还行，有太阳，许衍生穿了件白T，宽松牛仔裤，裹了件轻薄的棒球服便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风有点清冷，早上还没那么多热量袭来。
不过，街边的叶子许多都侵染了红色，秋的气息真是越来越近了。
许衍生是走路去的，因为太早了，他想着慢慢散步过去吧。
到的时候一中的走读生已经陆陆续续聚集在校门口吃早点了。
许衍生混在一群穿着笼统校服的学生中，一身帅气的便服格外吸引眼球。
当然许衍生自己不知道自己很帅，随便穿穿都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天呐，那是谁啊。”
“好帅啊。”
“真的好帅，这个脸可以当明星了耶？”
“在这里除了江凛也这个帅哥，我还真第二次见这么帅的人了。”
“诶，彤彤，你说他会不会是老李说的那个一直不来读书的学生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感觉是，毕竟谁会大早上来学校门口吃早点，除了我们这些苦逼的学生。”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许衍生听得到，但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不知道。
就是这里目光有点过于炽热了，许衍生感觉好多人都在盯着自己。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不自在的扣了扣自己的脸颊，卖馅饼儿的阿姨瞅见了开始调侃道。
“小伙子，长得真帅，这么受欢迎。”
阿姨暗戳戳的提示他明白了。
许衍生的脸蛋不由的晕染了几分粉红，他有点不好意思，以前虽然也被很多人注视过。
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他不喜欢这样。
许衍生低了低头接过馅饼儿准备走远点吃完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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