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谢栖猛地从床上起来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
“严重吗？去医院看看吧······”
褚青一愣，在他出房门前拽住了他的手腕，“没事，吃过药了。头疼，是以前的老毛病，睡一觉就好了。”
“哦······”谢栖还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真不用去医院？这个点爸也快回来了。”
“不用。”褚青认真道：“而且她说困了，想好好睡一觉。”
“这样，那等李姨睡醒再看，要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才好。”谢栖在书桌前坐下，抬手捏捏褚青的脸，“你也是，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好。”
没一会儿就又响起了敲门声，谢栖头也不抬的写着卷子，褚青自觉去开门。
谢准见是他，笑了，往侧卧瞥了一眼，低声道：“跟叔说，你哥是不是天天使唤你？”
褚青摇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我可都看见了，他早上刷牙都是你给他挤的牙膏，开门也回回都是你来。”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教训他。”
“哥哥真的没有，这都是我要做的。”褚青看着越说越严肃的谢准，解释道：“谢叔，你们都对我和妈妈很好，我愿意做这些，而且都是小事。”
“哥哥最近学习很累的，每天都睡不够，还要写那么多作业······”
谢准本来听得挺感动的，但看他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起了谢栖多辛苦就忍不住扶住了额。
“真不知道他怎么哄你的。”
谢准捏捏他的脸，站了起来：“你都快给他惯成大少爷了。”
他话音刚落谢栖就伸了个懒腰走出来了，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不说我一半零花钱都给他买零食了！”
“就知道说我使唤他！”
“而且我也没说什么，都是他自己要干的！”
谢准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要完，他眼睁睁看着谢栖一招手褚青就小跑着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
“好好好，当我没说。”谢准笑得无奈，拉出身后的椅子：“褚青快别搂着你哥了，来看看你的新椅子怎么样，合不合适，喜不喜欢？”
谢准原本给他买的是成套的桌椅，但椅子不合适，就又去给他按照身高换了一个。
谢栖跟褚青把椅子搬到卧室书桌前，褚青坐上去试了试，“刚刚好。”
“行，那就这个了。”
李秀躺了这么一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她一听到谢准回来的动静就起来了，眼下正站在侧卧门口站着。
她眼眶发酸，看着褚青眼里的笑意下了决心，她不走了。
起码到现在为止，谢准和谢栖都是真心待他们母子俩好，至于谢准查的事，说不定就像跟褚青说的，是局里的公事，跟她没有关系。
看到她谢栖就喊了声，“李姨，你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谢准闻言立刻转过了身，走到她面前，扶住她问：“头疼？怎么回事？”
“没什么，已经不疼了，老毛病又犯了而已······”看着谢准眼里明晃晃的关心，李秀心里有些发虚，低下了头。
“不疼了就好，等会吃过饭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哪不舒服还是慎重点好。”
“是啊，李姨。”谢栖也帮腔道。
“好，那我先去做饭······”
“哪能还让你做······”谢准往上捋了捋袖子，朝谢栖扬了扬下巴道：“去，给你李姨扶回去歇着，然后来厨房给我打下手。”
“我来吧。”褚青站出来，跟着谢准就要往厨房去，“哥哥学习很累了，而且我经常给妈妈打下手。”
谢准啧了一声，看着谢栖道：“你也跟你弟学学，谢大少爷。”
谢栖扶着李秀回卧室，扭过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谢准被他气笑了，跟褚青道：“你看你哥，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李秀半靠在床头，谢栖站在她旁边，搓了搓手道：“李姨，你怎么会头疼啊？最近休息得不好吗？”
“没有，之前在老家那边我也经常这样，时不时就犯了。”
“要我给你按按吗？之前我爸有时候也头痛，因为天天两班倒太累了，我就去跟那个中医院的老师傅学了学，说是可以缓解疲劳的。”
李秀对上他笑得弯弯的眉眼，怔了怔才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洗洗手！”
他路过厨房，发现谢准正在打鸡蛋，案板上整齐地摆着切成片了的黄瓜。
谢栖对褚青使了个眼色，褚青就立刻捏了好几块过来。
谢栖弯着腰，张大了嘴，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谢准回头一看，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褚青！”
“就知道听你哥的！”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谁都无法自控地深深陷了进去。名为温馨和幸福的家庭环境是世间最珍贵难得的，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娇贵又美丽，人人向往。
但这朵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被彻底摧毁也只是一眨眼间的事。
褚青经历过更多灾难，从他出生开始，遭受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比他更甚的是李秀，但不同的是她都快要麻木了。
这是他隐隐中的预感，无法诉诸于口。他每天睡醒看到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都会松口气。
还能再多一天，都是赚来的。
至于他预感的源头，来自一个意外。
那天他回到家以为没人在，但经过主卧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动静，他以为是有贼闯进来了。
褚青正想去厨房拿刀，主卧的门就开了，竟然是谢准，手里拿着个黑色布包出来了。
“谢叔······”
“哎，褚青······”谢准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你放学了。”
“我让你哥带着你妈去中医馆按摩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只不过有些僵硬，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把黑布包往身后藏。
褚青心底几乎是瞬间就响起了警铃，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侧卧：“那我先去写作业了。”
谢准紧紧攥着手里的布包，看着褚青带上了门才松了口气，他没敢多留，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
而褚青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又出来了，他径直走向主卧，乍一看没有任何异常。
褚青站了一会，慢慢蹲了下来，他看到衣柜下压着一张纸，只露出来了个角。
他抽出来那一整张纸，上面什么都没写，但顶端印着一行字，他知道，这是连港本地的一家化工厂。
李秀刚来的时候也去找过工作，但是刚要入职的时候遇到了谢准，他给李秀重新介绍了一个，工资更高，还包吃住。
褚青又把这张纸塞回去，关上主卧的门，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了，只有心里越来越强的预感警示着他。
但他又实在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睡前，褚青头一回背对着谢栖。
谢栖很奇怪，把他转过来，问他怎么了。
“哥哥，没怎么。”
“没怎么才怪，你还想骗过我？”谢栖摸摸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你该不会是被班里同学欺负了吧？快说。”
“没有······”褚青犹豫着开口道：“有个同学说他上周六去照相馆拍了艺术照，明天就可以洗出来放在相框里了，他还说可以摆在屋里，电视旁边或者床头柜上。”
“我还没见过。哥哥，你知道是什么是艺术照吗？”
“这个啊······”谢栖想了想，翻身下了床，蹲在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
好一会他才扒拉出一张照片，递给褚青：“就是这样的。”
褚青也坐了起来，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谢准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他正笑着，孩子也笑着，手里还拿了个橘子，眉心点了个红色的圆点。
“爸爸说我当时很害怕，一直不配合照相，手里的那个橘子是为了哄我的，拍完一看都被我扣烂了。”
褚青也坐了起来，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谢准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他正笑着，孩子也笑着，手里还拿了个橘子，眉心点了个红色的圆点。
“爸爸说我当时很害怕，一直不配合照相，手里的那个橘子是为了哄我的，拍完一看都被我扣烂了。”
“哥哥······”褚青指尖在照片上摩挲着，“好可爱。”
他说着扭过头来看着谢栖，又道：“哥哥，你真可爱。”
谢栖被他盯得不自在，把照片拿回来，又扔回抽屉里，“哪有，这么大一点的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可爱什么。”
褚青看着谢栖的耳尖，竟然红了起来，他皮肤白，特别明显。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哥哥，你真的很可爱。”
“喂！”谢栖慢半拍的躲开了，咳了两声道：“可爱什么可爱！”
“睡觉！不准再说话了！”
哦。”褚青忍着笑意，钻进了被子里，看着谢栖的脸也渐渐红了。
他差点忘了自己问这个的初衷是想了解谢栖的妈妈的情况，客厅的电视机旁空落落的，他很早就注意到了。
后来才想起来，许多人家里会在那里摆放相框，全家福或者艺术照。
褚青本以为从这里是问不到什么了，却没想到他习惯性的把胳膊搭在谢栖腰上的时候，听他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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