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栖其实没怎么看懂,里面一行行数字和条款看得他头晕,啪地一声合上文件,“还不错。”
“但我不参与。”
孙宏扬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参与。”谢栖斩钉截铁道:“而且不止这个,无论是什么,只要跟你们有关系,我都不会参与。”
孙宏扬拧起眉头,他不理解,也很难相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送上门来的馅饼。
更何况谢栖还这么小,他就能抵挡得了这样天大的诱惑?
这不可能。
“怎么?”孙宏扬翻到分成的那一面,“你觉得分红还不够高?”
“小兄弟,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只在眼前,以后公司发展起来了,分红也就水涨船高,比现在能翻上好几倍。”
谢栖一手撑着额角,淡定地来回摇摇头。
“那就是你觉得出资太多,暂时拿不出这些钱?”孙宏扬思忖道:“那你可以借钱,就当是跟公司借的。”
谢栖继续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
孙宏扬有些急了,“那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公司前景不好?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可以打包票。”
谢栖还是摇头,唇角还扬了起来,轻蔑地笑。
孙宏扬气急,一掌拍在实木的桌上,“那到底为什么?”
谢栖站起来,两手撑着桌面俯视他:“因为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人有一丝半缕的瓜葛。”
“就算是你们眼巴巴的给我送钱,我也不要。”
“我清楚这些钱有多脏,跟你们一样,像下水道里面的虫子,臭不可闻。”
谢栖脸上的嫌恶溢于言表,“你们觉得钱是最重要的,以为钱能让任何人做任何事。”
“呸!”
“那只是你们这群蛆虫,我最讨厌脏东西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是一巴掌,响亮的扇在孙宏扬脸上,他竟被那目光瞪得体无完肤,遍体火辣辣的。
不等孙宏扬反应,谢栖抬脚就走,带上门前他扔下最后一句话:“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小心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死在自己手上。”
他狠狠摔上门,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这条冰冷而华丽的长廊上。
在电梯里,谢栖又不自觉地扣着手心,但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进来了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手里还抱着文件。
谢栖看着满是掐痕的手,只能把手塞进口袋里,他指尖抵上一个冰凉的物件,触感十分熟悉。
他一愣,即使不掏出来,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玉观音。
谢栖低下头,鼻尖涌上来阵阵酸意,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电梯狭小而且沉闷,谢栖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忍得艰难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一场对峙不比他想得容易,他不知道拒绝过后会遭到什么报复,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他唯一明白的是坚决不能妥协。
单薄的脊背想要撑起一切,他浑身发颤也要拼尽全力站起来,即使被恐惧和后怕侵入。
幸好此刻他想起,他还有褚青。
褚青说,这样的日子一定会结束的。
他说,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
他还说,他会快快长大,直到能保护自己的。
这些从前没当回事的话如今全都灌进了谢栖脑海,又一次唤醒他。
关安守在楼梯口,一看到谢栖就拽住他的小臂一把拉过来,“怎么样?”
“他们为难你了吗?”
谢栖抬起头看着他,瞳孔一点点重新聚焦:“没有。”
他声音很低,还很虚,“回家吧。”
“我想回家。”
关安握住他肩头的手攥紧了,“好,我们回家。”
路上没拦到计程车车,又太晒,还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关安忧心谢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进门就对褚青使眼色。
褚青立即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握住谢栖的手,牵着他往卧室走。
低头一看谢栖的手心,褚青心脏猛地一缩,青红交加的掐痕,几乎遍布两张手。
“哥,今天起得太早,你陪我睡会午觉吧。”
“好。”谢栖像是一具精致无暇的人偶,被他脱掉鞋子,走到床边躺下。
褚青关好门,点了蚊香也上床后,他才有了动作,侧过身,面朝着褚青,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足足三十六度的高温,燥热的室内,风扇呼呼吹着。
但谢栖好像又回到了数月前的那场海难中,他被狂风暴雨浸透了,阴湿地被从头浇到脚底,冷得他浑身发抖。
褚青似乎能接通他的所有感官,跟着打了个颤。不过很快,他就顺着谢栖的后背从上往下轻轻拍起来。
“哥,已经到家了。”褚青的声音也很低,就贴在谢栖耳边,“现在只有你和我。”
“很安全。”
传递的体温让谢栖的脸终于从惨白中透出点红,他长舒了一口气,沉沉地嗯了一声。
“以后就好了······”褚青一下下拍着他,“很快就好了。”
他又把脸贴过去,跟谢栖蹭了蹭,“哥,我跟你保证。”
谢栖被捂得脑门都出了层汗,嘴角也慢慢扬了起来,他捏捏褚青脸上没剩多少的肉,“我等着。”
“好。”褚青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我会做给你看的。”
“嗯······”谢栖打了个哈欠,倒是真有点困了,靠着褚青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日的午后总是喧闹的,窗外聒噪的蝉鸣,还有一圈圈转个不停的风扇,以及时不时钻进来的几只嗡嗡叫的蚊子。
这间侧卧宛如世外桃源,褚青只静静地盯着谢栖看,他的手一点也没松,紧紧的圈着谢栖。
对于褚青来说,此刻他拥着的,就是他的全部,他的天地。
这一觉谢栖睡得绵长,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褚青一听到他下床的动静就跑过来,身上还套着围裙,他只能把脸凑过去,抵在谢栖额头:“最后一道菜就要出锅了,哥你去洗手吧。”
“好。”
睡得太久,嗓子发干,谢栖还没咳出来第二声手里就被塞了杯水,褚青从床头拿起来递给他。
谢栖笑了,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但这一觉睡得太久也有弊端,夜里谢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看着沉睡的褚青,把自己的枕头塞进他怀里,悄悄起身了。
凌晨十二点的阳台很凉快,他靠在栏杆上仰起头吹风,月亮被遮了大半,只能看到露出来的银边。
谢栖看着看着就察觉到还有处更亮的光源,他扭过头一看,发现是温枫的窗户。
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门,谢栖蹑手蹑脚的上了楼,他没敢敲门,而是扣了下玻璃窗,对着道缝隙喊:“温、枫、哥……”
“哥……”
温枫跟他差不多,养病的日子总是乏味,时常睡得颠倒,夜里睡不着,他在客厅倒水喝,被吓了一跳。
“谢栖?”
他拉开门,“你怎么没睡觉?”
谢栖嘿嘿一笑,“下午睡太久了。”
“我也是,这会就睡不着了。”
温枫带着他回了卧室,这还是谢栖第一回进来待着,不由得好奇的环视了一圈。
虽然隔壁还有间书房,但这间卧室里最多的还是书。窗台上摆着几盆神采奕奕的绿植和小花,紧挨着的桌子上有盏台灯,上面放个笔架,还有笔山,挂着搭着五六支毛笔。
“来床上坐,我得靠着床头才行。”温枫拍拍身侧的空位,对谢栖道。
位于腰腹上的伤被压着了疼,被绷着了也疼。他其实是最怕疼的,以前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小时候就算手被划破道口子母亲都会心疼得不行,还会斥责看护他的人不小心。
“好。”谢栖有些拘谨,掌心贴着靛蓝色的床单摸了摸,很柔软,还飘散出淡淡的香气。
温枫摸摸他的头,“两个人能干什么,你会下棋吗?”
谢栖摇摇头,“我爸说要教我的,但还没来得及。”
温枫一怔,手顿住了,爱怜的抵住他额角道:“抱歉。”
“没事。”谢栖贴着他,忽然想起从前的一个晚上,他和褚青一左一右的靠着李秀,跟她一起看故事书,那时候的李秀也像温枫这样,浑身上下都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忍不住在温枫身上蹭了蹭,于是听见头顶响起一声闷笑。
谢栖抬头看去,吊顶的灯把他的双眸照的亮亮的,温枫又摸摸他的头道:“宝贝,你好像一只小猫。”
“哪有。”谢栖很没底气的反驳,不动弹了。
温枫很配合的摇摇头,“一点都没有,一点都不像。”
在深夜的寂静中,温枫徐徐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没跟你们提起过,我有个弟弟。”
“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他。”
“不过他性子更闷。”
谢栖惊讶,“跟我一样大吗?”
“比你大一点,今年上高二了。”温枫的神情有些落寞,“只是我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榜样,任性的非要学医,非要来连港……”
“怎么会?”谢栖很不赞同,“温枫哥是最好的!”
“而且坚持想做的难道不是最厉害的事吗?”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榜样的!”
温枫扬起唇角,垂下眼:“但我这样做,意味着家里安排的事,就要由他去承担。”
“父母的意志,长辈的期盼,数不清的条条框框。”
这对于谢栖来说有些费解,但他想起关安说过的“大少爷”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可你怎么知道那些不是他想要的呢?”
“而且作为骨肉血亲,如果能支持你做想做的事,就算要接下责任也心甘情愿。”
“换做是我和褚青,一定会愿意成全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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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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