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渝故意笑他道:“家丑不可外扬,谁会自报家门丑啊。”
许昇面有不豫,但没说什么,被窝里的手却狠狠掐了一把杨渝的腰,杨渝被他掐的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他宽厚的胸膛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许昇语气严肃地道:“那如果我没有在断桥遇到你,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吗?”
杨渝捂着额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委屈道:“最起码先让我把眼睛治好,再去见你……我不想让你见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而且十年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还记得我。”
“你是我刻在心尖上的人,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我怎么会忘了你。”许昇拿下他捂着额头的手,凑上前,又一次含住了他的唇。
他吻的温柔又缠绵,热烈又虔诚,深情又缱绻。
良久,许昇才放开杨渝,他看着杨渝朦胧的轮廓,忽然一顿,有些慌张地道:“我,我还是回房睡吧。”
杨渝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说道:“怎么,你怕了?”
许昇心虚地有点结巴,竭力向后仰,想离他远点,支支吾吾道:“我,我怕什么。”
杨渝不为所动地淡淡道:“我明日就要泡药浴了,这几日都会住在飞花阁,你会有几日见不到我。”
许昇微微一怔,一念之间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皱着眉道:“你是说,今晚我若不来寻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吗?”
杨渝十分无辜道:“我本想晚归时告知于你的,但你今晚没等我。”
许昇一噎:“……我,我跟人打架去了。”
杨渝一副了然的神情:“知道了。”
许昇扭了扭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心失控似的不停撞击着胸膛,他口干舌燥地问:“小,小渝,你是认真的吗?”
杨渝笑道:“你大可试试,试试不就知道真不真了。”
许昇的双眸中似有火,就要喷薄而出,他猛然反客为主地抓住杨渝的双腕,一把将人推倒,压在了身下。
杨渝被这反转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挣开,明知故问道:“许,许风烬,你要干嘛?你弄疼我了。”
许昇将他的双手压过头顶,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凉薄的唇顺着他脸上的伤疤从鼻梁处滑至耳根,贴着他的耳畔道:“我甘愿做你的囚徒。”
“小渝,我爱你。”
杨渝听着许昇沉重的呼吸,只觉心力交瘁,可他又不忍拂他的意,于是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道:“真是输给你了。”
“我也是。”
……
他们把这一夜化在了春风里,檐下的风灯旖旎地打着转,浮散的灯火温柔地铺了一地,把那破碎的梦一一织进了岁月里,封入了滚滚红尘。
他们得了仿佛天地怜悯施舍而来的一晌贪欢,企图以那凡人之躯争一争往后余生,妄想在俗世凡尘里求一隅安稳,他们欲壑难填。
他们终是到了饮鸩止渴的地步,把那二十余年的绵绵情丝混着厚重的烟尘一起嚼碎了咽到肚子里,即便被毒得肠穿肚烂也在所不惜。
他们成了彼此的囚徒,一步一步坠入了早已设好的陷阱,挣不脱也逃不掉,他们自己戴上了枷锁,冒天下之大不韪,赴一场风雪凋零的殊途,只求问心无愧。
夜渐渐倦了,天光乍泄遣散了撩人的瞑昏,催着晨风抚慰那零落一地的残红,卷着兜兜转转的夜色溜出小院,归向苍穹。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小院里响起。
“小渝,你起了吗?”
屋内一片昏暗,屏风后的竹床上,两个人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唔……”杨渝含糊地哼了一声,咕哝道,“好像是叶铭……”
几个字在许昇耳边盘桓了好一会才进到脑子里,他猛地惊醒过来,睁开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昨晚那荒唐的记忆全部涌进了脑中,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脸看向一脸莫名的杨渝,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杨渝扶着额头也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又问了一声的叶铭回了句:“就来。”
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许昇怔怔地盯着杨渝看,试探着叫了声:“小渝?”
杨渝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阵,拿过床头的黑色布条,哑声对许昇道:“你去开门。”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昇莫名慌张地环顾了整个厢房,目光锁定到了透着晨光的窗户,小声道:“小渝,我看我还是躲一下吧。”
杨渝一边把黑色布条蒙在眼睛上,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怕什么?”
许昇似乎是被戳中了心思,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在胸腔里一通乱跳,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啊,只,只是他一向和我不、不对付,我怕一会再吵起来就不好了。”
杨渝像是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温柔地笑道:“不妨事,我在呢,他不会找你麻烦的,莫怕,我护着你就是。”
许昇看着杨渝手指灵巧地将中衣系扣一一扣好,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晚和这双手十指相扣的画面,脸蓦地一热,无所适从地咽了咽口水。
“好了,你若是怕,我去就是。”杨渝的语气像是在宠溺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许昇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把抓住杨渝的手,按住他低声道:“等等,你的脖子上都是……”
杨渝面色平静地摸了摸脖子,随即了然,叹了口气,佯作无奈道:“那也都是你干的,怎么办呢?”
他这模样,像极了一个薄情的负心汉。
许昇看着他纤细的脖颈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想把自己杀了的心都有了,他是属狗的吗?怎么能啃成这样?!会不会很疼啊?
许昇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忙阻止杨渝下床的动作,慌里慌张地道:“我去开,我去开。”
而后他麻利地翻身下床,从地上凌乱的衣服里捡过自己的外袍,胡乱地披上出了里间。
直到许昇的脚步远去,杨渝从容的神色终于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忍,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挪到了床边。
他实在是后悔昨晚为了哄好许昇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竟然答应了这么荒唐的事。
杨渝抬手摸了摸一直贴身佩戴的平安符,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罢了,他开心就好。就……这样吧。
许昇打开了房门,在叶铭越瞪越圆的眼睛中开口道:“你找小渝干嘛?”
“许风烬?!!!怎么是你!你怎么在小渝房里?!!!还、还……”衣衫不整!!!
许昇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外袍也是胡乱地套在身上,腰间的系带系得乱七八糟,胸前的衣襟还敞开一大片。
许昇本就生得俊美,这副摸样虽然不雅,但更像个不修边幅的风流公子,这给叶铭的冲击力着实不小,他认识许昇二十余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许昇在容貌上的超凡脱俗。
叶铭一慌张差点咬了舌头,他督见许昇眼角的伤口,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你受伤了?”
许昇还没开口,叶铭又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抢白道:“哼哼,看来你平日里混的也不怎么样嘛,就算没有我,也有人上赶着去揍你。”
许昇:“……”
叶铭的目光落到了他胸前,见他锁骨上红了一片,以为也是被打的,等叶铭想再看看清楚,许昇已经拉好了衣襟,把胸前遮得严严实实。
叶铭也觉得盯着一个大男人看着实有失体统,凭他三十多年没摸过女人手的经验,他断定许昇是来找杨渝处理伤口的,其实他如果再看仔细点,也许能注意到许昇锁骨上那若隐若现的齿痕。
这时杨渝也出来了,他笑着道:“叶铭师兄。”
这一声叫得门里门外的两人心都漏了一拍。
许昇回头看去,杨渝已穿戴整齐,他穿了一件立领深衣,将脖颈处遮了起来,此时已是霜华月,穿得厚实点倒也不奇怪,许昇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不舒服起来,这叫的未免忒亲密了点,不是说好了不叫的吗?
许昇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无理取闹,但他就是希望他的小渝只对他一个人特别。
叶铭却是心花怒放,激动道:“小渝,你,你叫我什么?”
杨渝温和笑着,走上前与许昇并肩而立,放缓了语调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他又叫了一声:“叶铭师兄,你找我何事?”
叶铭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他看着杨渝道:“我,我就是几日没看到你了,来看看你。”
两人在门口寒暄起来,许昇闷闷地别开了脸。
最后,叶铭在杨渝的花言巧语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愣是没发现自己连人家门都没进去就被打发走了。
许昇有些头疼地看着踩着轻快步伐离去的叶铭,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实心眼,看什么是什么,从来没个思量,爱恨都让人招架不住,虽然如此,有一头好就是——好哄。
许昇看向身旁的人,忽然醋意上涌,故意没事找事地问道:“你怎么都不对我说些甜言蜜语哄哄我?”
杨渝笑着握住许昇的手,轻声道:“我哄你了呀,我嗓子都哑了呢,你不是听得挺开心?”
许昇承认,杨渝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就是长了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只要有他想哄的人,就没有哄不好的。
许昇也承认,他很喜欢杨渝这张嘴,从内到外,无论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都喜欢。
他把杨渝拉进屋关上房门,把人按到门板上,轻声道:“再让师哥亲一下,不然好几天都瞧不见你了。”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没有。所以杨渝果断拒绝了他:“不亲了,嘴巴疼。”
许昇的勇气多半都是杨渝激起来的,所以一旦杨渝不顺着他,他就泄了气,倒不是他怂,因为失而复得的人,他格外珍惜且小心翼翼,所以他才像个胆小鬼一样处处担惊受怕。
许昇是什么样的人,杨渝最清楚,不然也不能一哄一个准,但有时候他很心累,以前还好,但昨夜知道他的心思后,他带着弥补的想法,愈发不忍冷落他。
杨渝一早上叹了好几口气,他捏住许昇的下巴,让他低下头,然后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题名来自歌曲《春夜失火》,顺便推一哈真的超级好听~非常有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记春夜失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