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小院,曲长水就看到了院子角落里的紫月玲珑。
因为祖父在姑苏的时候也种过,但是突然有一天祖父发疯似的把刚种下去的花苗都拔了,满地狼藉。程石榴咬着包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你认识这花?”她看到他点头,“抗灾的时候见过?不可能吧,这花挺娇气。据说只长在个别村落。姑苏应该也没有。”
观察到他目光发直发愣。
“难道是他在你们姑苏也种过?”她“啊”一声捂住嘴巴,发现了秘密一样,换了个侧面靠近他的座位坐。
她非常小声道:“如果曲爷爷,我是说你祖父如果早就找到了你姐姐,为何不把她带回来?!”
这也是曲长水一直在想的问题。他低头先吃完了蒸蛋,又喝起了小米粥。
算了算了,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反正种下去了,若是开了就送给你。若是枯萎了,我也没辙。”
“程小姐费心了。”他喝完了粥,他喝粥的时候居然没什么声音,真斯文。
“别客气。曲少主就当这花是我报答您救命之恩的谢礼。麻烦啦!”程石榴用筷子夹小菜,又用筷子比划在她的脖子。
“程小姐关于那天之事,我有个不请之请。”曲长水声音低下来,“我不知道书院找你过去所为何事。当铺之事,你知我知。但万一书院有别的渠道知道了,问了你。我希望您别说--”
程石榴见他突然戛然而止,最讨厌说半句留半句了,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大表哥是好人。”
他盯着程石榴的眼睛,果然后者展现出了从不可思议到迷茫茫然的全过程。
他该怎么告诉她,大表哥曲长顺是整个曲家如今绝口不提的失败者,但他真的不是个坏人。他甚至不是舅舅口中那个一心弄权媚上之人。
皇室动荡、世家押宝,向来都是多头下注。
曲长顺是舅舅秘密派去联系八王爷之人。八王爷一倒,自然曲家要和长顺切割关系,到现在大表哥都被压在湖底水牢不见天日。不可能是他在背后挑拨的少老板。
可是该怎么和她开口呢。她虽然勇敢但是天真,在政治上,谁还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孩子呢。
如果说书院手中脏事累累,那他舅舅也少不了多少。逼他娶程艺芯就是其中一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那位下落不明的三表哥幕后指使。只是现在还没证据。”
“你们小时候感情很好?我是说和大表哥。”程石榴试探着问问。
“嗯。我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在曲家义子营待了四年,是他曲长顺那一天去视察的时候,认出了我。朝堂弄权之事有蹊跷也有误会和栽赃。”
此后无论他习武又修行还是被罚,大表哥总会关心他。在他这里,大表哥是长兄如父的存在。
“好。我答应你。不说。读心术又不是测谎仪。而且那天你为了救我,争分夺秒,时间太短,断来断去的,未必清楚。”
他皱了皱眉头:“断章取义。”
她挠了挠头:“嗯,就是这个词。”
“祖父曾告诉我,程小姐的读心术只有在满月才灵光。这么些年也没进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嘲讽和探究,带着淡淡的关心。
这么些年也只有你和曲爷爷知道她读心术的秘密。
她轻声道:“你祖父是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读心术的秘密?”
“十六岁那年。”他想了想回答。
她想不明白,如果曲爷爷把她的秘密都告诉他了,也把一些他的秘密告诉了她。
而且还在十年前就说了,那为何不直接把他们配在一起,非要加个曲少主的头衔,平添周折。
万婶爱干净,过来收空碗,见都吃空了更高兴了。做饭的人就希望吃饭的人餐餐空盘。可程石榴一看到万婶,又想她问的那一句话“那现在这位曲少主。你瞧着如何?”
他脸色苍白、眼圈很黑,看起来很困,却食欲不错,不打哈欠也不打嗝,有礼有节。
今天的指尖瞧着不泛紫了,应该不是瘴毒的毒发期。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听到他咳嗽。
“姐姐要找,哥哥要救。当了少主,你还真挺忙的。”程石榴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轮到他惊讶了:“要救吗?”
“当然了!”程石榴就差拍桌子了,“水牢哎。虽然我没见过,但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不是坏人,就不应该待在那种地方啊。”
他突然也想朝她再靠近坐坐,将程石榴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全部映到他瞳孔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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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两日三日,曲长水都带着五万来她这二层小楼吃早饭。第四日,万叔万婶直接把早点铺开起来了。
一切要从那日程艺芯领她到师祖面前说起,师祖测了她的灵力修为,四级半,十年间只长了半级。
不过她居然能将六级灵力的渔歌一掌打回原型。说明她的灵力修为异常洁净纯厚。
一般修完书院三年课程的学生灵力都在六七级之间,荣誉毕业生像程艺芯可以达到八级。
后续九、十级的高度只能靠个人对心法、对人生际遇和命运机缘的领悟。
她需要养家,师祖也考虑到了,特许她只需要上半天心法与习字等文功课程,武功课程回去私下自律练习。
见她犹豫半天,师娘也露出忧愁的面色解释,她又要退婚,又迟迟不能毕业,虽然她不是正儿八经的书院养女,可传出去似乎是书院亏待了她一般,好巧不巧她也姓程,然而连旁支远亲都不算,却赖着一个姓让书院难办。
师娘唱了红脸,渔歌便负责起白脸,后者话糙理不糙:曲老爷子撒手人寰,她程石榴现在对书院提任何要求,都属于自不量力;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待在书院,也像是一块烫手山芋。最后还是师娘的话打动了她。
师娘道:“石榴,你就不想出去看看?离开近水楼台?你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定北苑了吧。灵兽族天南地北,人族天涯海角。你既然想退婚,就说明不向往宅内生活。你从小就喜欢种菜弄花,师娘都知道,那时候你才十岁吧,蹲在田间地头手搓那一点点土,那神情就像是寻常女子看到漂亮的丝绸。师娘都看在眼里。”
渔歌也开了腔:“也能给**和许小安做个榜样。人家念三年,你都多少年了都毕不了业。虽然童子功差不少,也结丹了。”
师娘道:“外面的世界也有凶险,修为等级高了,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程石榴动心了。
按照师娘的说法,这次她亲自带她,直接上三年级生的课,不出半年就能毕业。而且曲长水来到近水楼台,一为来月牙泉疗养,二为当任课老师。
师娘承诺不用半年,你们师生三个月就好,双方若无半点默契,她先给她换班,再为她做主退婚。
就这样,程石榴应了下来。
随即一家人在烛火下围坐商议,**是第一个赞成的。配肥其实不是纯辛苦活,而是技术活。
程石榴的配肥比例也不是独家秘诀,早在十年间带领大家拿下定北苑大订单的时候,她便分享出来。
花农容易粗枝大叶,程石榴只是更为严格和仔细,所以张家花房才会找她去。
所以从时间安排上,二人只需要起早贪黑一些。
可是万婶和万叔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干不了起早贪黑两头忙的活了。
早点也是勤行,但只干早点,这样不到中午就能收摊。下午把第二天早点食材准备好,晚上还能早早歇息。
石榴和**每天一早早起一个半时辰,先去张家花房配肥,然后**回来补觉。石榴去上书院的课,下午再来补觉。
晚上配肥的活儿最简单,就是补上一层浮土,一家人轮着去一个人去就行。
一家人随机应变,整整齐齐迈向新生活。
"本来就要给石榴和**她们做早饭,干脆起来就多做一些!吃得好再来啊!"
万婶高嗓门甜笑容对来客吆喝着,还带着围裙和面;万叔蒸包子,舀豆浆。
他们的早点铺比镇上别家开得早半个时辰,也有不少早出干活的街坊惠顾。
曲长水和五万再来的时候,看到**和许小安在开心地数铜板,万叔在打磨新凳子,万婶在用稻草给几张旧桌子绑桌腿。而院子正中间还搭了一个小凉棚!
不亚于一夜之间沧海变桑田。
万婶还故意把一楼靠窗的位置留给曲长水。
万叔:"少主,快里面请。别说您嘴最刁了。我俩以前就是干后厨面点的。做早点手拿把掐。"
五万一脸震惊,见有几个姑娘简直就像是冲着曲少主才起个大早来吃早饭的!**一脸坏笑,这不是**宣传的又是谁?!
五万:"你们这是拿少主当豆腐西施使啊!"
"豆花吃不吃?"**对五万眨眼睛。
"吃。"五万已经被拿捏了口味,又看了眼他的少主没发话,"不吃!"
"加了虾皮紫菜沙葱。今天的酱油特别鲜。我亲自调的。"
"去吧。"他的少主发话了,目光转了一圈,"石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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