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好疼……”灵焱猛然睁开眼，热泪从眼角滑下。白皙的额头全是汗，汗水与泪水交融，让她的几根头发散乱地黏在脸颊上。
她的妖丹被剖了，疼痛在薄被下虚弱不堪的身体游走。再也感受不到那股陪她数百年的灵力，她的心脏就像空了一块。
她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想被人听见。这是她自己答应人族联盟的事情，再如何后悔，也是没办法的。
为了帮人族渡过万年难遇的天劫，她心甘情愿。
灵焱的手指紧紧捏着被褥，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大义，为了人族……更是为了她的丈夫，纪凛。
她是妖界凰族的公主，灵力被封的状态下离家出走，结果差点被人所害，被少年修士纪凛救了。纪凛为了护她回家，多次险些命丧黄泉。
纪凛走的道困难重重，凶险万分，他就是如此一路血战过来，得道飞升，迎娶了身为凰族公主的她作为道侣。
而纪凛成仙后的职责就是护住人族这一方土地，所以于情于理，她身为人主的道侣，牺牲自己是值得的。
“真的吗？真的值得吗？哎，你真傻。”
一阵陌生的声音忽然传入她的耳朵里。
灵焱警觉起来，做起来环顾四周，喊道：“是谁？”
“奇怪？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能冲破北殿的层层结界，还不被外面看守的弟子们察觉到，这人的境界可能不比纪凛还低……
灵焱没了妖丹，功力全无，绝不是此人对手。这样一想，灵焱又觉得无所谓了，松了口气。
“这位前辈，您想干什么，请不要故意吓我了，现身吧。您应该知道，我现在已无妖丹……跟凡人无二不同。”
那声音又响起来：“哎呀，你真的……真的能听见我说话？！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太高兴了！！我的宝宝，焱儿亲亲～～”
灵焱好看的眉眼微皱，问：“前辈，这是何意？”
灵焱说完，便静静等待这位前辈的解释。
“前辈”清了清嗓子，道：“哎我太兴奋了，不好意思。没想到我有一天真的能梦想成真。宝宝，我是来救你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来救你与水火之中的！这本书你身边就没一个好人，真把我气死了？”
又被喊声宝宝，灵焱有点害臊，好在前辈的声音听起来是女子。
“前辈，您可以再与焱儿说得明白些吗？书又是何意？”
这次“前辈”停顿的时间久了些，语气也认真了许多。
“简单来说，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按照咱网文界规矩，我应算是你的一个系统。作为系统，我无身无形，只有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脱离你原本的轨迹，帮你走向更好的生活。”
灵焱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前辈是会认主的天灵地宝对麽，名为系统？”
“差不多吧，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哎呀我家焱儿就是聪明！”，系统嘚瑟道，“不过天灵地宝低级了些，我可是更高级的生物，怎么说也相当于你们这里的……神！甚至比神还要高一个维度！”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比神还高……好的，系统神，只是……为何您会选择我呢？我已经没有了妖丹……您跟着我，怕是浪费了。”
灵焱缓缓垂下长长眼睫，柔白手掌轻轻覆上自己毫无波澜的丹田，如殇如怨。她做不到古井无波，也承认自己此时此刻的那一丝后悔。
“哎呀，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这是你的气运，谁让我是你粉丝呢，我就看不得你受苦。”
灵焱不懂“粉丝”的含义，但她懂气运。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运，何时何地出现权靠缘分，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独特的奇遇。
系统又说话了：“灵焱，去把你的妖丹拿回来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拿回来……”灵焱的声音跟随身体细微地颤抖，“我怎么能这么做，这事关全人族的生死，只要白薇墨融合我的妖丹，纪凛就可以和她一起共同解除天罚。”
系统缓缓叹口气，她喜欢的是书里前期那个娇纵跋扈又有能力的团宠小公主，不是现在温柔似水依附别人的人主之妻。
噢不——是人主的妻子之一。
毕竟纪凛后来还娶了和自己一同抵抗天罚的魔界圣女白薇墨。
“灵焱，我就告诉你吧，其实白薇墨融合你的妖丹后也没能和纪凛一起挡住天劫，最后还是白薇墨的母亲献祭了自己，才化解了这次人族的危机。然后呢，这大概就是一种套路写法吧，白薇墨母亲临死前将白薇墨托付给了纪凛，所以纪凛就娶了白薇墨……”
系统还有很多要说的，比如——
灵焱失去妖丹后，无法继续修炼，在上届失去自己该有的价值，逐渐被大家所轻视，也失去仙级之后该有的成神资格。
再比如——
以自身妖丹拯救的下界人族，在十六城内为白薇墨和纪凛两人建庙供奉，不下百座。而灵焱的庙却只有两座，门可罗雀。
还比如——
在天劫后不久，魔界攻打妖界，灵焱所属凰族一脉首当其冲。凰族的公主和皇子天生自带一个融合法阵，可护整族生灵。可灵焱没了妖丹，无法开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和全族灰飞烟灭。魔族筹划千年，一举灭了整个妖界。纵使纪凛再厉害，也只是将她一个人救了出来。
系统叽里咕噜地一股脑全说了，生怕让灵焱错过了一点。
等说完后，它问：“听明白了吗？”
灵焱盯着房内空气茫然摇头：“系统，你可布下了障耳法？不知为何，刚才我能听到你在说话，可惜一到关键时刻我却怎么也听不清。”
“哈？？”系统大叫，“还能这样，那怎么办！是不准我剧透吗可恶！”
咚咚，是刻着凤凰浮雕的门被敲响，一道清脆女声响起：“公主？”
系统没作声了，灵焱便开口道：“进来吧。”
进来的女子是从小就跟着灵焱的凰族侍女桑七，但两人一起长大，情谊深重，不局限于身份。
桑七端着药和几瓶丹药，眼睛还红肿着，看向床上的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
“公主，要不还是——”
灵焱伸手阻止了桑七要说的话：“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哪有回头的道理。”
桑七一听怒了，将丹药瓶往地上一摔。
“好在哪？公主，好在哪呢？就算这些妖丹是纪凛从九天真君那要来的，你没了妖丹，要这些废物丹药还有何用？你可是我凰族公主啊，你没了妖丹，连寿命都大大折损了！人族的灾难，说到底与我妖族何干，凭什么牺牲的是你，不是纪凛！”
“住口！”灵焱急火攻心，捂着自己的胸口，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桑七听了，捧起灵焱的手，苦苦哀求：“公主，我知道你也不在意什么天劫的对么，你就是想帮纪公子。我前几日偷偷进了这仙界的藏书阁，找到了另一个能帮人族抵抗天劫的法子，你听我的，咱们去把妖丹拿回来吧！”
灵焱盯着桑七，问：“什么法子？”
桑七拿出一片玉简，念了显示咒，一片文字当即出现在灵焱面前。
灵焱迅速浏览一遍，看到最后眼里却怅然若失。
因为这几乎不可能。百万年前，魔界攻打下界不成，魔皇被天神封印时留下了一股魔识，经过万年的积累，这股魔识便形成了这次的天劫。而玉简显示的文字中提供的法子，却是唤醒上古魔神。
上古魔神只存在于上界的古文记载中，可这四个字却莫名的带着巨大的威压，在心中默念都会让人心神颤抖，这是一种深存于基因中的恐惧。
“这绝无可能，相信上界各长老也知晓这个法子，但他们没有选择的原因是……风险太大。”
玉简被灵焱收起来，递还给了桑七：“唤醒魔神要以自己的生命为引，与上古魔神签订命契，魔族同脉为佳。况且，上古魔神虽然能抵抗魔皇留下的天劫，但上古魔神的威胁更是不小。”
桑七紧捏玉简，道：“可我就是不想你失去妖丹！既然与那魔神同脉就有可能，就让白薇墨这个魔界圣女去牺牲去啊，凭什么要你把妖丹给她！”
系统这个时候也急忙插话：“对啊对啊，灵焱，桑七说的才是对的！”
系统不能剧透，便只能表示支持了。书中也确实是这么写的，是白薇墨的母亲以生命为引召唤了这位上古魔神。上古魔神挡了天劫后，被在场八位真神强行封印，结果封印不成，让上古真神落入了下界。书的下部就是纪凛再次前往下界镇压上古魔神的剧情。
灵焱长发散落肩头，低垂着脑袋，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一颗妖丹，一条命，孰轻孰重？就算我没了妖丹，我也能活，不是吗？”
桑七没撑住，跺了一脚，哭了出来：“这算什么？你以后可是只能依附纪公子的法术增长寿命了……若是，若是……哎！”
系统：“哎！”
桑七出了房间，系统对灵焱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嗯，”灵焱闭眼，将自己蜷缩在被褥里，“我后悔，却不悔。”
“你难道真的想看你全族被灭吗？”
当然，系统知道这话在灵焱耳朵里又成了“＃＊＊＃！？＊”
系统铁了心要让灵焱改命，仔细回想了一下书的内容，再次说道：“灵焱，听我的，去藏宝阁取出时光镜，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灵焱的眼睛猛然睁开，红色的眼瞳从茫然变得坚定……
时光镜乃上古神器，有镜灵守护，这一上界神器自发现以来从未有人成功使用过。
她可以吗？
既是相当于神的系统所言，必不可能害她，多半是有难以言说的事情需要她自己参悟。而她失了妖丹，寿命大减，就算镜灵攻击她，似乎也无所谓了。
深夜，灵焱还是去了藏宝阁。
藏宝阁的侍卫见是她，将手持的长戟交叉挡在阁楼的门前。
“请出示许可令。”
灵焱目前是，由于没有飞升，是被纪凛带上上界的，没有申请许可令的资格……但纪凛把自己的交给她保管了。
其实，自飞升以来，她多少察觉到这种不适。在凰族，她从来都是被宠着被供着，她的父王母后、哥哥姐姐不允许有任何一丝不敬存在。
而在上界，在这全都是仙的地方，她似乎……
系统仿佛能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吐槽道：“你看你看吧，这上界唯实力论，你没有实力，连资格都没有，还要靠别人，你不觉得委屈吗？”
灵焱走进藏宝阁，阁内万籁俱静，灵焱也不由放缓了步子，声音极轻：“也许有那么一些吧……”
“既然有委屈，有压迫，我们就要喊出反抗的口号！”系统用着鼓舞人心的语调喊，“你可是凰族公主，天资甩了纪凛那个凡人八百条街！你怎么可能不如他！”
灵焱愣在空中楼梯上，她握紧手里的许可令，顺着系统说的话回忆起自己的这两百年。
前一百年，她在凰族修炼，无忧无虑，半路和纪凛结缘，从此倾心。后一百年，她独自去人界，陪在纪凛身边，见证他一路的荣耀……自己也在纪凛一次次的奇遇、战斗、破境中逐渐落了下风。
灵焱继续往阁楼上走，语气温和：“他有这个潜力，不是我能比的。”
系统：“什么潜力啊！！！简直就是挂王！！！最强最怪的挂都被他一个人吃了，能没有潜力吗！”
“挂王是什么意思？”
系统忽然无言，毕竟有点难解释啊。
“找到了，在这里。”
灵焱在时光镜前停下，手指忐忑地触碰到镜面，她问系统：“系统，你说我能得到镜灵的认可吗？”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话，穿着一袭妩媚红裳的灵焱就被时光镜吸了进去。
灵焱落地时险些摔倒，她站稳身子，环顾四周，发现是白天的人主殿，也就是纪凛的主殿——看来这里已经是未来了。
主殿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向的冷清、肃杀。
她走过熟悉的雕龙白玉长廊，发现周围的侍卫都看不见她。难得的，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幼稚地小跑了起来。
红色的裙摆翩飞，露出女子白皙的脚踝与凰族特制的金丝脚链，她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自由的感觉。
她还想去看看纪凛在做什么！
灵焱的步伐在长廊尽头停下，笑容也是。
她确实看见了纪凛，同时，也看见了被纪凛抱在腿上的白薇墨。
她不可置信地伫立在原地，眼瞳变成能滴血的暗红色。
男子俊朗伟岸，女子谪仙出尘。纪凛的手环着白薇墨的腰，目光投向白薇墨的腹部。
“有给孩子想好名字吗？”
白薇墨靠在纪凛的胸膛：“没呢，最近翻了很多书，眼睛都看花了……不然让焱焱也一起想吧。”
纪凛点头，道：“嗯，这样也好，毕竟你体内是焱儿的妖丹，这个孩子也算是我们三人共同的结晶。”
灵焱五指攥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眼瞳颜色已分不清是红还是黑。
她看了眼前的画面三秒，胃里忽而一阵翻江倒海，实在坚持不下去，跑到一个角落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吧？！”系统出声，“……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你，你还好吗？”
灵焱吐也吐不出来，心脏急得像快要跳出来，恶心与恶寒杂糅着充斥着她的天灵盖。
她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缓过来，呆愣靠墙坐在地上。
纪凛居然和白薇墨……还三个人的结晶……他怎么能，怎么能！！
“他不喜欢我了吗？我哪里惹他不开心了么……”灵焱忽然哭了起来，红宝石似的眼眸更加莹润。
“啊啊啊啊啊！！！”系统狂暴的声音传来，“你在想什么！！！不要自己pua自己好吗！！这都是纪凛的错！他不是不喜欢你了，他喜欢你！但也喜欢上白薇墨了！他心里分了一半给别人了！你还在这纠结什么！”
“我不想听！”灵焱哭喊着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肯定有什么误会……肯定是……”
系统的声音岂是捂住就可以的：“这两人孩子都有了，你还想着是误会？什么误会能让纪凛和白薇墨误会到一张床上去？！”
“灵焱！你不可以这样啊，你可是凰族公主，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一个纪凛而已，咱不值得为他这样，好吗？”
系统话音刚落，灵焱周围景象又变了。熟悉的地界气息，让灵焱心神一动。
她来到凰族了！但眼前的景象，她却十分不可置信。
她脚下原本肥沃丰穰的土地干裂成一块一块，由凰族孕育的灵草灵树全都枯竭殆尽。环绕凰族领土的凰火也变得不再温润，而是张牙舞爪透着侵略的霸道。
灵焱抬头一看，头顶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魔界大军，他们正在不停地攻击领土最后的结界。
“可恶！你们敢！”
灵焱忘了自己在镜中是无法被看到无法发出攻击的，她想立刻幻化出凤凰翅膀，却没有灵力支撑，与此同时，几道身影穿过了她。
是她的大哥和二姐，以及一百年后这个时空的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
一百年后的自己头发散乱，嘴角带血，明显受了伤，而自己的哥哥姐姐，远比她伤得还重！
“如果我有妖丹还在，我们可以开阵，何至于此……”
灵焱听到此话，双眸瞪大，看着脱力跪倒在地的自己。
“魔界这次是几千年的筹备，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个结界要破了，”姐姐满眼悲凉，看着自己，道：“没时间了，我们等不到人界的救兵了。”
哥哥看了眼天上的魔族将士。
随后，在百年后的这个自己没看见的时候，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释放出凤凰羽翅，飞翔速度快成残影，直冲结界。
“哥！姐！！”灵焱和这里的自己同时大喊出声。
她们都明白自己的兄长和姐姐想要干什么，主动击碎结界，吸收结界法力，只为她争取那瞬息的时间！
“不要！你们给我回来！！”
可惜百年后此时的自己已经是个废物，除了哭喊，竟然没有一丝用武之地。情急之下，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抓着土地的黄土往天上扔。
——砰！！
顷刻间，结界破了。整个凰族领土就像一面碎镜，开始分崩离析。没有叫喊，没有慌乱，因为这里的生灵早已死亡。
凰族的皇子和公主此刻身死命陨，魂魄湮灭，再无转生之机。
灵焱看着这一幕幕，一股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仇恨，气愤，不甘，杀意……她的眸色从未变得如此沉重。
她被这汹涌的情绪压垮了，身体不堪重负地跪下来，跪在了百年后的自己身边，又是一口鲜血喷到了干涸的土地上。
“焱儿！”
灵焱和自己同时回头，不同的是，灵焱看向赶来的纪凛，眼神复杂。而身旁这个时空的自己，却像是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纪凛拦腰抱住百年后的自己，反身抬剑挡住了砍来的魔刃，他的速度，魔界无人能敌。须臾之间，那个自己就被他抱进了人族援兵的保护圈中。
魔刃被剑刃一击，偏离了方向，斩向了土地，溅起一堵墙高的飞沙，埋没了灵焱的身体。
“灵焱，你看吧，你听我的准没错吧，他就不值得，你说他有什么用？凰族都灭了他才赶过来！”
是系统。
“你要是妖丹在，还用得着他来救！你还可以救你的哥哥姐姐和凰族所有生灵！”
“灵焱，你现在依旧不悔吗？要是我，我一定找办法杀了这些家伙。”
系统的话如魔音贯耳，狠狠刺痛了灵焱的心脏。
她缓缓站了起来，黄土渐散，显出一袭红裳女子的轮廓。眼眸深黑，嘴角落血，原本白皙的脸颊沾染着溅了血的粗粝灰尘。再模糊不过的身形，再清晰不过的恨意。
“杀，是要杀，”灵焱抬头，幽深目光先看向魔界大军：“他们，该死……”
那目光又缓缓且坚决地移向与魔界对峙的人族救兵。
“还有——”她伸出手掌，看向人族结界。
施法取丹的那些长老，背叛她的纪凛，融她妖丹的白薇墨，还有……伏在纪凛怀里哭泣的那个自己！
她猛然攥紧手掌，周遭空气中的灰尘一震：“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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