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江烟接到了久别的好友苏瑶的电话,她问要不要一起去北山玩几天。
北山,是华中地区。这个时候去,恐怕隆冬天气里,江烟的腿伤又要反反复复的了。
“啊,我就不去了吧。”
江烟略带歉意和苏瑶解释,说自己的腿实在支撑不了。
“你那拍戏落下的旧伤了,怎么还没好啊?没有按时去医生那里复查吗?”
江烟嗫嚅,抱着手机支支吾吾的。
“好吧,一听就是没有。”苏瑶无奈,“你啊,总是让人这么放心不下,难怪你哥哥总说你。”
“瑶瑶。”
江烟及时打断了好友的话,不满地抱怨,“你帮谁啊。”
“帮......”苏瑶拉长了说话的调调,想要吊江烟的胃口。
“嘿嘿。”
话还没说出口呢,倒是她先低笑着,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嗯嗯......当然是帮我老公啦!”
“见色忘友!”江烟批判她。
“诶哟,谁让你哥确实有两把刷子,嗯......挺会哄人的。”苏瑶在电话那头,一脸又羞又喜的模样。江烟即使没看见她,也知道她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去了。
江烟摇摇头,“欸。”
“别哎来哎去的了,大过年的呢,来吧,别说我了,说说你那个竹马男朋友怎么样了。”
江烟一怔,揉揉眼睛抱着手机翻身下床。
“他啊。”
女孩将窗帘掀开,外面的光线争先恐后地跃进房间内,刹那间,她的房间一片明亮。
“还行吧。”她轻声。
“哟。”苏瑶嗔怪,从江烟口中听出了娇羞意,不免好奇地再度追问,“听话吗?”
江烟梳头,被顺畅的头发一梳到底。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咳两声,而后才低声说,“听话是听话。”
“小奶狗?”
“苏瑶!”
“欸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啊。”苏瑶生怕江烟顺着网线过来逮她,赶忙先服软。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免要撺掇,“欸,要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会在一起的,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既然现在在一起了,你也不要太拘着不好意思......”
“?”江烟有点云里雾里的了。
“啧。小年轻。”苏瑶坏笑,捂着嘴巴小声地向江烟建议:
“买件性感的衣服,啥也不说,你就趁着他回家,浅浅抱住他就好......”
江烟捂着耳朵,听了好友的话没开始脑补呢,脸上就不好意思地发热起来,“什么啊?”
她急忙解释,“是在一起了,但是也没有那么快......”
“这有什么啊,你们都认识多久了,现在才在一起,开个荤怎么了?”
江烟难捱得有些不好往下听了,总觉得苏瑶马上就要说一些十八.禁的话题了。
“打住!”
她解释,“我可不敢啊,再说了,他这都出差去了......”
沈舟肆出差,一是参加互联网大会,二是有个学术会议在京市,他要协同国内知名心理医学家一起去做外展学术研究,飞往美国。
现在这个时候,互联网大会估计是结束了,江烟猜他正在去京市的路上。
“你们没有一起去吗?”
苏瑶奇怪,前些天里,许昭不是还约了她一起去京市看演唱会吗?
江烟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是恰逢这些天母亲身体不大好,她得在家多陪着照顾。
“啊?阿姨生病了?”
苏瑶这个江家“准”儿媳可立马坐不住了,提出要去江烟那看望江母。毕竟她和江枫的婚事刚刚说定,她可不敢懈怠。
-
树梢晃动的幅度变大,江烟往外看去,外面的天越来越黑了。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有人给她发消息。
整理手上的资料,江烟实在没什么空暇的时间,去关注是谁一直发消息给她。
翻动页面,手机铃声在那一瞬间同时响了起来,以为是小助理打来的工作上的电话,江烟顺手接了起来。
对面开口的却是一道略微陌生的男声。
“你接了。”那边的人听起来有些激动,终于在江烟接起电话后,才如释重负地重新燃起希望。
江烟迟疑了一会,又看了眼,这才发现没有备注。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她语气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前半个月才刚见过面,电话的头的男人不相信江烟就这么把这事忘记了。
生怕女孩挂电话,明淮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急切,“别挂,是我,明淮。”
江烟当然知道是他,“有事说事。”
“那个......所以你是,不来了吗?”明淮说话的时候难掩失落。
抱着手机动作微滞,江烟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语气和他讲明白。
她已经说过不方便参加了,本着以往是同学的情谊,她才没有计较明淮把高中的事情放大在网上这一行为。
年少的女孩不懂那种懵懵懂懂的,生硬不明的感受。
但现在的她喜欢上沈舟肆之后,可以很明显地知道,自己除他以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本着最后一点体面,江烟舒了口气,只是说,“祝你新婚快乐。”
窗外下起了大雨,一道响雷打下来,江烟被吓得心中一跳。
把靠近书桌的窗户关上了,江烟眼看着外面的天越来越沉,忽而感到有些闷。
已经是2月末了,沈舟肆出差还没回来。
辗转多地参加学术研究会,男人忙得都没什么时间和江烟打电话了。以往这么爱粘人的“小奶狗”不在身边,江烟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就连消息发得也少。
江烟看着自己对话框里一排排的绿色聊天框只得到了寥寥几个字的回应,不免有些怅然失落。
这段日子,沈舟肆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开会了】
苏瑶和许昭还调侃江烟,说她颇有些“守活寡”的感觉。
“呸呸呸。”江烟逼人把话吐出来,“多不吉利的话。”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立马双手合十,表示自己说错了,“罪过了罪过了。”
“当我什么也没说。”
月初,江烟再度回到剧组里,啃人物研究的时候,她意外发现,自己这个新人物在某些方面上,和以往的好友望明玉有些相似。
控制欲极强的父母,自己不被重视的人生,还有屡遭欺负的经历。
江烟演绎的时候,时常有一种错觉,她自己仿佛就是角色本人。
这种感觉是她一直所要追求的,却也是她最为担忧的。她心疼角色的不易,却也不希望导演把镜头焦聚在受害者身上。
不要凌乱的头发,抛弃显弱受害视角。江烟向导演提议,把镜头更多聚焦在施暴者。
不弱化受害者,也不要忽略罪大恶极的、卑劣的施暴者。
这个角度倒是新,导演迟疑着看了江烟一眼,扶着下巴思索。
“好像,也可以?”导演犹豫着,“电影拍出来,确实是因为我们要宣传的就是惩恶扬善。但......”他迟疑了。
原因很简单,只卖点两个字。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不这样的话,呈现的效果未必可以像现在这样好。
江烟不敢苟同,和导演探讨了许久。
她的角色虽然是女二,但是以江烟的知名度和人气,远在其他几个主演之上。导演也是托了其他几重业内关系才有幸让江烟出演这部剧的......
思来想去,导演咬牙应下了江烟的建议。
春雨多潮,总断断续续地下,已经小半月了,外面还是下雨。
结束了组内的拍摄任务,杀青宴过后,江烟被小助理送回了家。
微凉的空气中散发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股清新的冷意透过半开的窗,溜进房间里。
下午四点左右,外面的乌云浅浅,江烟坐在窗前,浅蓝色的窗帘被微风轻轻扬起,连同她散落的长发。
公益社的事,江烟后来又招募了好几个帮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她只是偶尔去社里探访,然后处理完琐事再回家。
可现下待在家里,江烟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闷重。
雨慢慢地滴落,天默默暗下。
桌上的时钟数字变化,江烟留意了一眼。沈舟肆今天打过电话给她,说会过来一趟,找江枫说点事情。但电话却打到了她这里。
许久没见了,江烟还以为他回江夏,应该是先来找她才对。
“抱歉。”他说,“你哥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男人这语气,江烟都可以想象到他忍俊不禁的样子。他这不像道歉,倒像是故意打给她的。
江烟笑笑,“那我帮你告诉他?”
“不......”电话那头的男人勾着唇,“我想和你聊聊。”
雨声再大些,雨滴连同外面的枯树叶都一起吹进了窗户。突如其来的几点雨水打湿了她的记录本。
江烟用另一只手抽了张纸巾把雨点吸干,起身抬手把窗户关上,手机还贴在耳边没挂电话。
对方也没说话,极有耐心的抱着手机,过了一会确定江烟还在听电话,才清了清嗓子。
“开门,烟烟。”
江烟:“嗯?”
“我在门外。”这语气幽怨,又带着委屈,像是被丢弃的某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江烟心下欢喜不已。
没多思考,女孩放下膝盖上铺着的毯子起身,踩着毛茸茸的小熊拖鞋,吧嗒吧嗒走到外面去开门。
门锁拧动。
一开门,她就被高大而温暖的怀抱撞了个满怀,险些站不住脚跟,手机都差点没握住。
“唔沈......”
脑袋被沈舟肆的手掌扣住,贴在他炙热跳动的胸口处,与外套里裹挟着室外冰凉的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舟肆埋下脑袋,鼻尖萦绕着都是女孩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气味。
“别动......”
熟悉的触感和人,给了他一点心灵的慰藉。
男人抱上了心心念念的人便不愿撒手,察觉到怀里的人不能动弹,他换了个姿势,弯下腰将她轻轻揽实了。
知道彼此都很忙,这么多天以来男人都见不到江烟的面,也实在不愿意给她增添负担。
江枫怀疑他的病症,总不肯让他见江烟,有意无意的阻挠加上这么多天以来不安的心绪,都让他难受。
这些日子里,沈舟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还被江枫强硬要求着一定要去做检查。一个半月的时间,各地跑的他还抽空去了趟美国。
沈砚惊讶于他怎么想开了要去接管集团事务,“回来了?”
在得知沈舟肆是被江枫赶出来的,他眉尾一挑,“难得。”
“全家人都死活劝不动你,一个江枫就搞定了。”
沈舟肆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只是暗下眼眸撞过沈砚的肩。
他一脸肆意傲然气,像只野兽,沈砚向来拿捏不住。
偏这股野劲在江烟面前荡然无存,反而低下头像个落寞又可怜巴巴的小狗。
沈舟肆在某种程度上,着实会装。
“行吧。”沈砚自知自己的话在弟弟面前无足轻重,只好摇摇头。
这一行为,沈砚只得归结为是他的好弟弟“为情所困”。
飞往国内的飞机上,沈舟肆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飘忽的云,眉心深锁。
他很想她。很想很想。
好在江烟今天回她的独居小区,沈舟肆找到了机会,如释重负。
听江烟说前几天她的朋友们都在。沈舟肆旁敲侧击确认了今天只有她在,这才放下手头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来。
只为了见她一面。
眼下沈舟肆抱着江烟,嗓音温柔,“抱一会......抱一会......”
泊船寻见瓜洲,他日日夜夜的思念有了归处。
沈舟肆的手掌划过她的腰,小心翼翼圈住她的身子,把她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肩膀。
好小一只,好可爱。
怎么抱都抱不够。
男人几乎将她揉进骨子里。
他好想告诉她,他很想她。
总是见不到她的话,他真的会疯。
温度在怀抱里酝酿,冷风只在刚开始那一瞬冻得江烟哆嗦,余下只剩炽热到灼人的爱意。
江烟的眼睫轻颤,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脸颊渐渐升温。
沈舟肆弯腰抱着她时,总是特别温柔地将身子俯低,然后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丝丝缭乱的气息扑在她敏感的颈侧。
除开温柔,他宽厚的臂弯还带着许久未见的、强势的占有欲。是一种非她不可的唯一。
她很喜欢他这样,坚定且执着的爱。
一头扎进他怀里,闻着沈舟肆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的心里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她也好想他啊,他们好几天都没见面了。
但不知过了多久,江烟的脚尖却撑不住地酸了。
身高差带来的抱抱不愉快,她恨自己为什么青春期的时候不多喝点牛奶补钙,为什么不多多运动、早早睡觉,然后长高一点?这样子沈舟肆抱她就可以不用把腰弯得这么低了。
虽然脚尖酸麻让她想放弃,但是江烟嘴上还不愿意开口,手上也舍不得推开他。
多抱一会吧。
她想。
沈舟肆闭着眼睛抱着她,听到她在他耳边柔柔的声音,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对不起......”恋恋不舍松开了怀里的温香软玉,他含笑,抿唇略带歉意,“我太想你了。”
江烟站稳脚跟,扬起脸,“嗯......”她将手背在身后,欲言又止。
沈舟肆看向她,额前细碎的刘海落下,投下了一片阴影,眼眸里的深情熠熠。
真诚的爱意藏不住,就算沈舟肆不说话,也会从他的眼里跑出来。
江烟上前一小步,脸上笑得很甜,主动拉起了他的手,轻轻画着圈。
小小的指尖划动,轻轻画在沈舟肆的掌心,细细的痒在他的心里。
是个爱心。
江烟眼波流转,纤长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唇瓣一张一合,声音绵软,“想试一试草莓味的唇膏吗?”
沈舟肆眸光一暗,有点点星光隐在他眸色的瞳孔,像一点即燃的火星。
下一秒强势将人揽过,紧紧圈住江烟的细腰,他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熨烫在她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渴求。
江烟坚定不移直视他压抑的眸光。
沈舟肆压低剑眉,低下脑袋吻住了她的唇瓣。
烈火燎原,烧遍荒芜的田野。风乍起,又带起新一轮迅猛的火势。
他的吻毫无技巧,带着肆意的野,侵略她每一寸唇瓣。
外面的雨还在下,冰冰凉凉的雨融进空气里,溜进房间内。天阴恻恻的黑,但屋内橙黄色的光却无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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