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张元思与刘庆丰二人生前的种种故事,或者说是——往事,一幕幕在司命神手中的八苦镜中快速呈现着,就好像是人间的戏剧一样,十几年转眼而过。不肖多久,三人便看完了刘、张二人的一生。短暂又平凡,却又能让三个神仙此刻聚在一起为他们的转世那荒唐的续缘烦恼。
往事的最后一幕,停留在兔儿神庙前的那棵树上,绿色的树叶中突兀地飘着红布条。
兔儿神抬眼去看那棵树,他平日里并不会去看它,那只是棵恰好生长在庙外的树而已。正当此时,一阵风轻轻吹过,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吹得藏在茂盛的树叶中的红布条像是要挣开枝叶的束缚一般,没有绑住的一端随着这阵风飘着。
与八苦镜中的最后一幕一样。
当年的树,当年的红布条。
或许是上一任兔儿神的特别关照,树上的那抹红历经时光也未褪去颜色,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镜中事,镜外事,仿如昨日,又恍若今夕。
司命神恍惚间有些感慨。
三人一时相对无言。
又是一阵风过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兔儿神回过神来只道:“即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他们自己在命定的轨迹中最大限度地做着抉择。”
想来是这话安慰到了司命神,他似是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点点头走了。
让心软的神去主宰凡人命运,看着他们悲欢离合又转世轮回,兔儿神感慨地骂了句“这安排真是残酷。”
“此事已定,且看他们的故事之后要怎么演吧。”月老见此事已成定局,便随它去了。转身离去。
不懂人间情与欲的月老倒是担任着替凡间男女结缘的职责,不懂同性之情的自己成了兔儿神,他稍稍皱着眉,顿觉荒唐又好笑。
“不管他们了,”兔儿神活动活动筋骨,决定不辜负这好天气,“天气这么好,还是稍微工作一下吧。”
“不管了”这只是兔儿神自己的想法,可是司命神可不这么想。往后的日子,一有空就会拉着月老来,三人一起去看看张智渊和那只兔子的情况。
一直到张智渊十五岁生辰当天。
张智渊父母都是当地的富商,在他生辰当天,虽然没有大办宴席,前来道贺的人却也不少。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寻求合作的客套话。张智渊不习惯这种场合,于是借口约了朋友庆祝便出门了。
来道贺的吴老板的儿子吴昊与张智渊年龄相仿,来时手中还抱着一只小狗。
“前些日子小儿在路边捡了一只濒死的小狗,非要自己养着。听说张公子养了一只兔子很多年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说句难听的,长在路边的杂草给他他也养不好。这不,听说了这事儿,今天就非要跟来,说是想请教一下。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吴老板刚到这城中来,张家和他还没有多少生意往来。他的来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即是如此,也不好让吴公子白来一趟。”张父见状只能又叫住张智渊。
吴老板想着,同张家来往的应该也是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此时正是打好关系的大好时机。
“方才听闻张公子是要外出和友人共同庆祝生辰的。这,如果为了养宠物这种小事耽误了公子过生辰也不好。不如下次吧。”
“张公子,真是抱歉。我听父亲说要来,也没问是什么事。不知道今日原来是你的生辰。”吴昊还是抱着小狗,略微低着头表示抱歉。
“渊儿,若是吴公子不介意的话,你也带着吴公子一同出去吧。吴老板初来乍到,想必吴公子也还没有机会好好在城中逛逛。”张父一锤定音,张智渊也就没什么说的,只让吴昊先把小狗留在府中。张智渊走后,小狗被放进他住的院子里。
平日里他的兔子从不关着,就让它满院乱跑。
今日,兔子正晒着太阳呢,突然听到身后女仆的笑声,回头看,才发现女仆怀中抱着一只狗。
接着,女仆放下小狗,吩咐院里的人房门都关好,之后就走了。
院中仆人各自答应着。
兔子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突然,那只狗冲它跑过去,兔子吓得直往外院冲,狗还在后面跟着,兔子这下一刻不敢停,只能往前冲。等停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根本不知道那条狗是什么时候停止了追赶它。
街上人来人往,它只能避着往人少的地方去。
却不料,到了人少的所在,自己一下子就被一群小孩子注意到了。小孩子又要抓它,它只能一路跑。再停下来时,自己已然慌不择路地跑进山上。
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张家寿终正寝的兔子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再想起来街上遇到的事情更不敢下山。生怕一下山就成了盘中餐。
被人养着的兔子从来不用自己找吃的,换作平时,张智渊早就拿新鲜的菜叶子给自己吃了。现在饿了只能就着周边的草吃,虽说兔子吃草也没什么不对。
吃饱了的兔子便在树下小憩,却感觉越来越难受。
疼,很疼!
继而就晕过去了。
而另一边,正在庆贺生辰的张智渊忽然感觉身体发热疼痛,想站起来时却是一阵眩晕,接着就昏了过去。
同行的友人顿时慌了神,只能急忙将他送回家去,说明了情况,再三保证滴酒没沾。
家里请来大夫只说看不出什么病症。张夫人又接连请了几位大夫,也都看不出病症。
第二天,城中便传出了张家公子被妖怪附身的谣言。还有人说,是张公子养的那只兔子吸走了他的阳气之后就偷偷跑了。
正在山下采买的小道童听闻竟有妖怪吸食凡人精魂一事,连忙上山报告此事。师傅徐道人当即拿起法器随他下山。
二人到了山下,打听了一圈,总算找到张府所在。像张府管事说明来意后,张夫人思索一番,决定试一下。
张智渊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徐道人搭上他的脉,微微皱着眉。
过了一会儿徐道人才舒了眉头,对张家夫妇说道:“令郎确实没有病症,也不是外界传闻的妖孽附体。”
“那他怎么一直不醒?”
徐道人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说明情况,又怕对方听不懂,只能说“今日是关键。过了今日公子便会醒来。”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听说公子养了一只兔子,现在何处?”
“昨日便跑了。”
“难怪。”
张家夫妇不明白徐道人说的什么,只听到他神神叨叨说着“命运如此,机缘到了。”
徐道人在张家一直等到第二天,张智渊果然如他所说醒来了。能跑能跳,一点都不像是昏迷了一整天的人。
醒来的张智渊这才发现自己养了十年的兔子跑丢了,喊着让家里人都去找,自己也跑出去了。
找还是去找了,连附近的山上都找过了,就是没有一只右后腿绑着红色编织绳的兔子。
张夫人只能安慰他,“动物是有灵性的。你养了它那么久,也许是它预感到自己要离开世间了,怕你难过,才躲起来的。”
张智渊又遣人四处搜寻,遍寻无果后也只能作罢。
月老看着眼前的情况,拍了拍司命神的肩膀,“看来故事确实有在好好地按照命定的轨迹演。问题不大,别太紧张。”
命运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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