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雨推开老宅阁楼的门，尘封的松木香裹着旧时光扑面而来。月光从菱形气窗漏进来，在地板上拼出支离破碎的银斑。她踢到个铁皮盒，1987年的威士忌标签下压着褪色照片——五岁的许延征抱着襁褓，指尖小心翼翼抵住她皱巴巴的脸。
"大小姐，这些要处理掉吗？"管家举着吸尘器探头。
"放着吧。"她碾碎照片边角的霉斑，突然从盒底摸出串贝壳风铃。十七岁那年被父亲斥责"不像许家人"后，她把这串哥哥送的生日礼物扔进了喷泉池。
楼下的钢琴声忽然断了，许诗雨贴着斑驳的墙纸往下看。许延征正在教苏萱茉弹《月光》，女人的手指总在第三小节打结，奶糖蹲在琴盖上甩尾巴。
"这里要抬手。"许延征突然握住苏萱茉的手腕，"小时候教诗雨弹琴，她总说我的节拍像军训。"
许诗雨指甲陷进掌心。那个暴雨夜，她砸烂琴盖时飞溅的木刺，原来还扎在某人记忆里。
02:17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眼眶发酸。许诗雨盯着吊瓶里滴落的葡萄糖，想起阁楼找到的诊疗记录——六岁急性肺炎那周，许延征翘了青训营比赛陪床，被她用针头扎破的手背现在还留着疤。
"家属来换冰袋。"护士掀开帘子。
许诗雨本能地蜷缩，却撞进薄荷混着消毒水的气息。许延征把退热贴按在她额头："三十岁还学小孩踢被子？"
"要你管。"她扯过印着卡通草莓的被角，发现是苏萱茉常穿的睡衣图案。
"你嫂子准备的。"许延征转着婚戒，"她说你讨厌纯白。"
点滴管突然震颤，许诗雨看着药液里的月光碎成星子。很多年前住院部停电的夜晚，有人用玻璃糖纸给她折过小夜灯，现在想来那些彩色的光斑，或许比股权公证书更暖些。
05:33
老宅厨房飘着酒酿圆子的甜香。许诗雨赤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撞见苏萱茉正踮脚够橱柜里的蜂蜜罐。奶糖的尾巴扫过流理台，碰倒了许延征的冠军奖杯。
"小心！"两个女人同时扑向坠落的奖杯。
金属底座砸在地砖上的闷响里，许诗雨摸到内壁的刻字：【给小哭包的诗雨——2005.6.1】。那年她弄丢全国奥数赛准考证，许延征用人生第一个冠军奖金给她买了套绝版习题集。
"他总说奖杯里藏着给人勇气的魔法。"苏萱茉把温好的牛奶推过来，"虽然听起来很像哄小孩..."
晨光漫过窗棂时，许诗雨发现杯底化开的棉花糖，拼成了歪歪扭扭的笑脸。阁楼铁盒里的贝壳风铃忽然在檐角轻响，二十八年光阴漏过指缝，终于将那些被误解的月光，拼成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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