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檬久违地推开了坤宁宫的门，便瞧见了遍地的碎屑，和坐于其间的蝴蝶。蝴蝶衣衫凌乱，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些许破釜沉舟的狠厉，一如当年离开东宫的那一刻。
“你别拦我。”
辛檬却牵起她的手，“姐姐，我帮你。”
“那你怎么办，你要不要一起走？”
“姐姐，别怕。”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辛檬甜甜地笑了。仿佛中间的岁月都散成了浮华，人生只若初见。“你自由了。”
大门再次打开，皇后模样的女子端坐凤椅，指尖摩挲着华贵面料，有些畅快，又有些空落。阴影处有一不起眼的仆从逃出宫墙。
辛檬踩上鞋垫、画上细眉、抹起修容，牵起嘴角便是皇后委屈心碎的模样——“檬檬”——太像了。
她又成为了白汐。
这回，她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皇帝需要皇后，初时出身高贵，背景强大，提供助力，而今丞相请辞，母族衰退，再无威胁。
要做贵人的棋，要做贵人的猫，要借着贵人的势头攀援而上，也做贵人。
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后。
自由，梦想，那是姐姐的。
姐姐弃之如履的，才是她的趋之若鹜。立于山尖，富贵荣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深夜，蝴蝶一到京兆府，便瞧着一层层戒备森严的士兵围在外头。想来是皇帝早已知晓他们今日打算，瓮中捉鳖。
有几个士兵瞧她不对劲，想来抓她。却被巡逻的头头瞧着了，慌里慌张地挥退了众人，来到她的跟前，“娘娘？”
一看，那巡逻头头却是盛安府三公子。
蝴蝶抱着问心剑，故作镇定，“让本宫进去。”
“娘娘，上头有旨，今儿个就是蚊子也不能飞进去。”
“盛三公子上回将本宫送于此处，本宫且当你年少无知。怎么，这回明知是本宫，还敢以下犯上？”
“娘娘饶命啊，是这里头阴冷潮湿，怕污了娘娘眼睛。”盛三公子不经懊悔。也不知皇后娘娘是怎回事，明明身为相府独女，偏偏扮做布衣草民。那时他没认出她来，可吃了不少苦头。而今既已认出皇后娘娘，总不能重蹈覆辙，一错再错。
“本宫做事，乞容你置喙。带路。”
盛三公子低眉顺目，“娘娘，这边。”
“嘘——本宫不喜张扬。”
“遵命，公子。”盛三公子引着蝴蝶便入了京兆府，正欲上高楼，寻帝王。却不料，转眼间，蝴蝶不见了，令牌也丢了。
层层包围圈之内，是沐清、林喻、则霖、顾婳、伽蓝数人。
林喻刚出牢狱，腿脚渗血，不得已倚在沐清身上，笑道“他们说是招安，可这阵仗，也不知是想招安还是想灭口”
沐清问林喻，“你想从军做官吗？”
“做什么弼马温呢？难不成见着鱼肉乡里的混蛋，还得笑脸相迎？就是你们来救我，总不好害了你们，不然就先服个软？”
“这有什么的。”
蛊虫捏于掌心，毒粉藏于指间，刀剑立于身前——瓮中之鳖流着血，却早已做好战斗的准备。
忽然，屋檐上的小兵不慎滑落，咕噜咕噜掉进了他们里头。
沐清戒备上前，却在看清脸庞的那一刻哑然失色，“蝴蝶？”
蝴蝶顺势一滚，贴着他的剑锋便拉紧了剑柄。外头看来，像是沐清挟持了个小兵，小兵惊恐推拒。实则是沐清拼命挪开，而蝴蝶不依不饶，紧拉着剑柄向脖颈贴近。“挟持我啊，师兄。”
包围圈里面的一个小队长，瞧着那帮江湖客仅仅挟持了一个小兵，便叫嚣着要放他们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被挟持的小兵似乎还瞧着高处的楼亭，自己往剑锋上撞去，脖颈擦出一抹血迹。火光照射下，眸中带泪。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放他们——
“放人。”
欸？
包围圈开出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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