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蝶蹁跹停驻指尖，杨玉环站在窗边听到L区人的啜泣与悲鸣，庞杂的人类情绪将他淹没。
漆容打开匣子找出羊角篦，“主人，在想什么？”
杨玉环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蝴蝶扇动了几次翅膀。”
漆容请他坐下梳头，银发在篦下顺滑如月光织成的缎子。杨玉环拿一缕银发绕指，稍用力发丝便将手指划出密集的血痕。
漆容提醒，“主人，神女不喜腥味，不许您再划伤身体。”
“无碍。”
杨玉环指肚的划伤不多时恢复正常，无论他怎么受伤都会恢复。伤痛对他是轻贱的，对「蝴蝶」却是致命的，李暮里的献祭倾向于一场解脱。
「蝴蝶」自大火中破茧，从北到南，不停地开荒然后失去领地，总是做了他人的马前卒、垫脚石。功成名就，尸骨无存。
博弈者总要得到什么，杨玉环没看到他的收益。
他被一步一步推着去死，莉莉斯诞生在他的烂碎的血肉里，是雌雄同体的神。
莉莉斯为什么能接受林秋深，难道喜好会继承吗？
杨玉环心里生出不甘，是林秋深勾/引的李暮里，让他在北境变了心。既然林秋深可以，自己凭什么不能？
凭什么林秋深总是离神更近的那一个！
杨玉环喉中仿佛吞下利剑，刺痛着，沙哑着，“你下去吧。”
漆容退出房间，两步之间听见凌乱的碎裂声。
杨玉环挥掉妆台上的所有物件，望镜中画了一半的贵妃面，“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尤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
“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杨玉环抹花妆面，回忆S区的兴亡梦幻，**如梦境爬出午夜的镜像，莉莉斯眼中狂躁的月光成为他新的渴望。
“喂喂喂，你想干嘛？”
门推开一条缝隙，走廊里的光趁机画一条直线，人影折断光亮。窝在椅子里的王源阔惊醒，从防护服里看见杨玉环合上门轻轻跪在床边拿起莉莉斯的手，抚摸手心里的茧。
朗元元叹气，“唉，应该让你养养手的，戴手套早晚露馅儿。”
杨玉环的手探入被下……莉莉斯时常露出难耐的神情从不避讳他，莉莉斯从不想要他。
“过分了！过分了！”
“趁人之危！”
“弟弟，快醒醒，有人非礼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红蝶群翩飞，迷乱杨玉环的视线，银线飞舞，血漪蛱蝶被切成片片残肢飘落。
“蛛丝？”
“原来是永生试剂和蜘蛛嵌合体，怪不得白泽恨你呢”，朗元元“踹”杨玉环肩头，可惜没有实体，不能动他分毫。
朗元元现在力量不足，无奈道：“可怜的弟弟，要不你从了？”要是自己看见了没阻止，人醒了第一个丢弃自己。
朗元元不能冒这个险，“等我找人帮你！”
红蝶飞走，银线伸展捕杀，长度止于窗前，头发长度不够。红蝶飞尽，暗处的王源阔摸出一管迷醉剂悄悄释放，拖一拖时间，一只白鼠从他的防护服里钻出来溜出房间。
白鼠阿尔法钻进林秋深房间跳上床，血漪蛱蝶停在林秋深左眼扇动翅膀。指尖感到疼痛的瞬间林秋深看到另一个房间里的画面。
红蝶绕着林秋深飞，急切扇动翅膀，“快快快，怎么睡得着的，那么长的腿跑两步啊！”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匆匆响起，林秋深踹开房门，其他执行者闻声而来。
“都别动！”
林秋深厉喝，执行者和杨宅的随从定住脚步，众人看不见房间内的场景。
房间内王源阔拦腰抱着莉莉斯，拦不住愤怒的莉莉斯将杨玉环单手掐住脖子从地上提起。
莉莉斯只可惜杀不死他，愤怒地啸喊：“都滚！”
杨玉环被摔出门，林秋深侧身躲过：“神女是否无恙？”
“咳咳，”杨玉环抹掉唇角血迹，朝林秋深露出挑衅的媚笑，扶着墙站起身，“请神女恕罪。”
深更半夜，衣衫不整被赶出房间。
“002进来。”
还被换了。
杨玉环眼中不甘，望见莉莉斯眼中的警告垂下头离开。杨宅随从上前搀扶，杨玉环白皙脖颈上粗显的红痕惹人注目。
林秋深进去后房间传出响亮的巴掌，众执行者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对不起，”林秋深垂头试图将他拥进怀中。
莉莉斯发怒将他推开，将房间里一切可以扔的东西全摔成废物。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不受控制的身体**成为他人可利用的把柄！
他直视那双没有波澜没有起伏的眼睛，渴求地低问，想知道一个答案：“到底，还要我变成什么样？”
后背的痛苦与过激的情绪让他全身都在痉挛发抖，他一直问，迷茫地问，梦游一般追问，卑微的如同一根找不到落处的羽毛：“告诉我啊，我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怎么样？还要我怎么做？求你了，告诉我吧，告诉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要遇到你们？”
“怎么样才能停下，怎么样才能不苦痛，怎么样才能相信有救，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满意……告诉我……”
林秋深俯望他，无法回答一双含泪的眼睛。
得不到答案的羽毛在灰尘中自燃了，他咆哮：
“你们到底是要神还是要贱人！”
“……”
林秋深拼尽力气将他抱住，咬破肩头舔舐注入麻醉成份，安抚他的伤痛：“莉莉斯，我没办法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仍然活在别人的设计中。”
“听你的，莉莉斯，教院任你调遣。”
藤蔓像蛇一样爬出来禁锢住困兽的挣扎，林秋深的双臂紧紧搂住他，舔舐那伤口。
他像一只被捕食的蝴蝶落入陷阱慢慢失力，防御状态解除：“我想，睡觉……”
“好，我派人守着。”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 “送我去绿洲堡垒。”
“……”
很轻很轻的话却是重重的信任危机。
林秋深，长生副作用随时发作，不可信。
执行者听命林秋深和教院，不可信。
杨玉环就是一条狗，不可信。
他不信他们。
——
“请进请进，”李时珍困得不行，催林秋深赶紧把人安置好回去睡觉。
王源阔背着满身红蝴蝶抱着老鼠阿尔法跟在队伍中，谁都没注意到，他恰到好处的“隐身”又不至于掉队。
“哇，天然隐身人，好厉害，”朗元元“捏”王源阔的肚子和脸蛋，其貌不扬，但是个隐大于显的天才！
“手段温和到等同于无呢，不对，看不见不等同于无，哈哈哈哈，好像又看到了花园里的毒蘑菇呢！”
“有趣啊，末世之后又看到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悲剧，不得不做神的人，和被邀请入梦的人，梦醒、曲终、人散！”
红蝶混在人群中，无论什么时候，人类有什么行动，都窥视着。光明正大地观察，无人发现窥视者。
“哈哈，明离，太有意思了！”
“亲手制造悲剧，看着他们按照剧情上云端下深渊，只是看着剧情发展，好狠的心啊！”
“不过，心够狠写出来的剧情才好看，你能长出心不容易，比不得我们天生就有心的种族。看看我写的剧情吧，有认真在追寻前辈呐～”
朗元元在人堆里一个人撒花，窥视是一个人的乐趣，如果有人参与进来就成了相互猜疑的秘密。「观察者」是比神是孤单的存在。
朗元元“轻抚”林秋深怀抱中的莉莉斯，他选中的神比明离选中的更有新意。
“002也成为玩具吧，人类文明的伟大丰碑是由千千万万沾满灰尘的旧玩具堆砌而成。”
他同样“抚摸”林秋深，“我可是比明离心慈手软。”
——
梦弧系统公告：002代表教院替六区人类选择新神莉莉斯，承认神女莉莉斯高于教院，允许莉莉斯直接调用各教院执行者。
执行者：“莉莉斯大人，刀稜带到了。”
神女立在堡垒回廊平视安置区的人类身体，甩开斗篷回身，整个人笼罩在神圣的光亮里。
刀稜再次见到莉莉斯胆战心惊，“向神女大人问好。”
杨玉环昨天惹怒了莉莉斯，失去近身陪侍的机会。教院执行者连夜将刀稜带到莉莉斯身边。
“今年多大？”
“二十三岁。”
“本该让你毕业了来的，”莉莉斯戴着手套的手牵起他，“可我身边不能缺人，辛苦你在堡垒陪我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刀稜被牵着手，父亲和他说的话半点也记不起。002警告过他，要绝对听从莉莉斯的安排，回去后与神相处的细节只字不能提。他便做一只乖巧的小兽端茶倒水伺候，神女并不像传闻中的乖戾，她和特区成员整日都在一起讨论解决废土目前的困局。
莉莉斯总是和蝴蝶说话，血红色的蝴蝶也喜欢刀稜，莉莉斯也会让刀稜陪蝴蝶待一会儿。刀稜还没试过讨一群蝴蝶开心，他又不是花。
李时珍：“新人类分化药剂需要特区进行临床试验，我们擅自进行人体实验是违法的。”
教院保护人权，未经验证的临床药剂不得向人类注射。
莉莉斯：“特区做人体实验的实验体从哪来？”
李时珍：“「花园」里预备着。”
X特区代代都有「花园」，主神定下的合法人体实验场所。
莉莉斯：“药效你有把握吗？”
李时珍：“新人类分化药剂把人分成三类，AND。A类型负责异能战斗；N类型是强化身体后的普通人，负责后勤；D类型负责生育，男女皆有生殖腔，周期性孕激素水平提高，也就是所谓的动物发/情期。
三者中D类型为优先级，大部分是女性，她们拥有生育能力，资源相对倾斜。周期性发情代替月经，每个月不用经历子宫内膜脱落也能避免一直怀孕。但是作为D人，生育是无法逃脱的责任，一旦选择分化，达到适孕年龄只剩下‘选妃权’。
末世前某个时期，地面军人和地下人类只有三个选择，小部分人冒险分化异能、部分人竞争D类分化、大部分人接受N类分化。”
AND试剂的药效在小白鼠身上得到验证，基因差异论在AND分化中尽显。李时珍不喜欢刻意把人规划成功能性消耗品的药剂，主神后来禁止人类基因改造的症结之一也在此。
李时珍唯一认可的是D试剂，可以帮助废土人类克服Y染色体缺失，引导良性突变，改善体质生出健康的后代。
莉莉斯打算用D试剂改善废土计生现况，由333教院主导平等的生育权，协助地面P区的「计生院」实施。
莉莉斯回想起第一站副本他在末世战场的时候，“AND试剂是邵灵榕的研发成果，人类重心没转入地下前主要应用于地面军队。末世战场的军人大部分进行过N类分化，A类分化倒少见。”
末世军人身形高大，超出常人体型，消化吸收能力强，抗伤耐揍，主要依赖N类分化。
轮到地下城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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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AND试剂与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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