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眸浮过羞赧，乌黑顺直的长发撩至耳后，露出白皙流畅的脸颊轮廓，素浅妆容放大了五官的精致度，身上的黑色收腰大衣修身板正，下裙外展的弧度增添了几分女性的优雅。
“嗨！”粗跟黑靴踩出清脆的哒哒声响，谭语柠推着行李箱过来，搭在桁杆上的手不自在地紧了紧。
“很漂亮。”林峥盯着她，目光平和而温静。
“啊？”
“我说你很漂亮。”
傲娇的人突然说出直白的夸赞，谭语柠半怔，心怦怦乱跳。
“谢谢......”分明先动心的身处下位，如今她却被对方的一句话搅得紧张到不像话，甚至不敢直视，闪躲着眼神。
“走吧。”林峥接过她的行李箱，像是不经意提起：“你怎么没和邱明延一起返校？”
“本来是和他一块的。”谭语柠咬了咬唇，心虚地瞥他：“没赶得来那趟，所以改签了。”
谭语柠没有说其实她昨晚就改了票，故意误了时间。
“原来如此。”林峥想起她后来发来的乘票信息，心里说不上是不是在庆幸这场巧合。
“教练给我发了大学生游泳锦标赛的相关通知，说这个月月底要准备选拔赛。”谭语柠跟着他来到地下停车场：“你会参加吧？”
“我已经缺席过一次了，不会遗憾第二次。”林峥替她拉开车门，肯定的语气令人心安。
谭语柠边道谢边坐了进去。
随着两侧的车门合上，引擎声响起，车内的空气忽而安静下来。
熟悉之后，谭语柠和林峥独处时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可眼下气氛宛若凝滞。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蜷起，呼了口气：“估计又得夜训了。”
林峥拨动右转向，嗒嗒几声后，轻轻回拨，认真回复：“可能考虑到各事项比赛，学校今年在体育大楼那片加装了路灯，我昨晚九点特意试走了趟，从体育大楼到你们宿舍都很亮堂。”
若是从前，谭语柠估计都得欢呼雀跃了，可眼下听到这消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有点失落。
是以后不打算送她了？
片刻，谭语柠又有点忿忿，不高兴地撇嘴。
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难怪这么久都没脱单。
“训练期间我是没精力去操场了，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不住校，需要走你们宿舍那边去校门口，咱俩应该同路。”
林峥仅凭一句话让谭语柠阴转晴，好哄到下一秒嘴角就是压不住的笑。
“......那挺好的。”
“季川三月九号满20岁，他们家会办生日宴，有想好送什么吗？”
“季川生日？”谭语柠微愣：“他没和我提。”
“他昨天和我说会邀请你们，不过以他的性格估计前两天才会说，很多商品都是预售，怕你准备不了，今天我记得就顺道和你说下。”
谭语柠了然：“你了解他，跟你买自然没有问题。”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挑挑。”
空气再次静了下来，不过聊过一阵子后，心口的弦不在绷紧，谭语柠从包里摸出矿泉水抿了口，余光无意识落在林峥身上。
隧道内的光线昏沉，只见那只骨感分明的手指转动方向盘，光洁手背上的几条泛青的血管清晰可见，配上镜片上泛起的冷冽，颇有禁欲性感的气质。
脸蛋又是发烫绯红，谭语柠移开视线，不小心撞上他扫来的目光。
某种被抓包的心虚紧张感蔓延上来，谭语柠极快地反应，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你是左撇子吧？看你做事更习惯用左手。”
林峥不敢多分神，眼视前方，点头：“我从小就是左撇子。”
“这样啊。”
谭语柠悬起的那口气稍稍安定，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左撇子不是什么稀罕事，倒也不必特意提一嘴，所以不曾过问，如今听到他的回答也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谭语柠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个被暗恋者还真是有点窝囊，对方仍旧是云淡风轻的做派，反倒她因为季川个人的推测，变得紧张兮兮，过分关注林峥。
不行。
谭语柠鼓起腮帮子，暗自发誓：她才不要因此被牵着走。
*
曲筱莹早已在宿舍门口等她，趁着林峥去后备箱的空子，冲谭语柠露出了一副揶揄的表情。
“关系不错啊，还能使唤大少爷去接你。”
谭语柠没有和曲筱莹隐瞒那件事，知晓她在打趣什么，难为情地扯她袖子，示意她低调点。
这个点正好赶上晚饭，一行人顺便聊了下送礼的事。
“我已经给他选好了球鞋。”曲筱莹舀了口辣白菜泡汤：“随便买点表达心意就好了，他那个人不缺什么，当天人也会很多，估计都顾不上咱们。”
“那怎么行？”谭语柠哪会听不出来，曲筱莹是不愿她有心理负担才故意这样说。
“平时他就没少请客，正巧可以借这个机会报答一下他。”谭语柠边翻购物软件边咬烤鸭卷：“而且生日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收到喜欢的礼物肯定会很高兴的。”
闻言，林峥手里的叉子微顿，无意识地搅动肉汁浓郁的意面。
“林峥，他是不是很喜欢什么谷子、手办？我打算给他送这个，但我不太懂。”
“最近有个新番他很痴迷，但他忙着互联网大赛，应该还没入手办，我来挑吧。”
“用我的手机挑吧。”谭语柠把手机递给他，双目犹如一泓甘泉，明亮而灵动，透着促狭的不信任：“怕你不让我付钱。”
林峥笑得清浅，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孩，就连固执的语气都能如此娇俏软糯。
“好，依你。”
未来的某日一旦提上行程，时间就会仿佛放了加速器。
林峥和谭语柠轻松过了选拔赛，正式开始集训。
颀长的身影游跃于碧色泳池之中，健硕的肌肉线条依稀可见，林峥的双臂有节奏地划动水面，与水流构成和谐的美学，两腿交替打水，激起漂亮的水花，犹如蝴蝶般展动双翼，优美而灵巧，俨然一副视觉盛宴。
就像林峥无数次站在终点朝她伸手，谭语柠也总算有机会回应他。
林峥探出水面，握着扶梯，摘下泳镜，惯性甩了甩水，抬头间，头顶的灯光被台面的身影遮挡，入目即是谭语柠伸来的手。
“22.09，恭喜你林峥。”少女的笑声犹如银铃般干净纯粹。
那双细长的眸子微微晃了下，搭过她的手踏上台面。
“恭喜的话还是留到正式比赛吧。”
“我这叫提前预祝！给你做心理暗示，以你的能力和心理素质，正式比赛肯定会突破个人成绩的。”谭语柠把浴巾递给他。
“语柠学妹还是这么会说话。”郝学姐笑着走过来：“行了社长，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你不走其他人都不敢动呢。”
话音落地，林峥扫了眼在场的其他社员，目光无不向他投来，隐隐期待解散的指令。
“好。”林峥颔首，抬手示意众人：“可以走了。”
众人立即露出畅快的表情。
“终于要迎来美好的周末了！”
三三两两离去，林峥和谭语柠走在最后面，几乎不再需要言语，彼此都会默契的在楼道等对方。
谭语柠动作慢，出来时整层楼的灯都关了，只剩下楼道的感应灯。
但每每灯要灭时，林峥都会拍掌，因此谭语柠没再见过漆黑的楼道。
“林峥！”谭语柠小跑过去，脚步轻快，活像着晃着毛绒尾巴的小比熊，注意到他手里的礼盒，疑惑道：“这是你给季川的生日礼物吗？”
林峥摇头：“给你的。”
“给我的？”谭语柠双目诧异地接过。
林峥背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那家工作室最近有活动，双人高定礼服享五折，算下来你这身零元购。”
“虽然是活动，利润肯定是算好了的。”谭语柠纠结了下，小声道：“多少钱呀？”
“只管后天穿就好了。”林峥兀自插兜下楼，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楼道回荡：“我只是怕你当天穿的太寒酸，所有人都注意过来，我就是想低调吃个饭估计都实现不了。”
林峥淬了毒的嘴硬是把她心里的那点感动激个粉碎。
谭语柠撅着嘴瞪他，小声嘀咕：“想送就想送嘛，非得说的这么难听，邱明延还说穿地摊货去呢，怎么不见你给他高定......”
“是要留这过夜吗还不下来？”林峥站在台阶下望她。
谭语柠不紧不慢的下台阶，恨得咬咬牙，用力踩他身后的影子。
“干嘛？”听见跺脚声，林峥掀眼往后看。
“踩你影子。”说着，她又连踩了两下，听上去气鼓鼓的。
林峥忍不住嗤笑：“真幼稚。”
然而话音落地，他绕到谭语柠另一侧，抬脚回踩，仿佛真担心踩伤她，连力度都放的轻柔。
谭语柠努唇：“你干嘛？”
林峥下颌微抬，眉眼间流转着几分少年的狡黠：“给我的影子报仇。”
“林峥你......”谭语柠气得踮脚靠近他，又不禁气笑出声，揪着他的衣袖轻捶。
楼道的感应灯应着二人的打闹接连亮起，直到笑声远去，才不舍地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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