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肆放纵、嬉笑怒骂送给正在死去自己。我在伯爵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价值,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如。试图从我手里挖出他过去给我的钱财无果后。我被放了一碗血,不再是宅子里的一员。从此我就看穿了他只在乎自己。
爱能治病,神父是这般信誓旦旦。一定会把少爷治好。我被强制迁徙的房间是过去伯爵夫人的住所。上面还挂着伯爵夫人的肖像。和我不同,仆人说她又聋又哑,恬静楚人,比我好上千万倍。
惨烈地被从记忆里抹去也好过被挂在棺材壁上,将死未死招人怀念。我闭目养神,长时间放空,早就分不清现实和虚拟。半梦半醒间,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狠地想,我才不会在煎熬中死去。做他们的美梦去吧,到时候谁能活得更久还不清楚呢。
房间小、窄。无法想象伯爵夫人曾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伯爵就是这样对待他那有精神病的妻子,完全是漠不关心的姿态。里面每一处不平整的刮痕我都记得,每一声怨恨我也隐约听见。我在这待太久了,早就忘记了时间,或许说是他们有意让我忘记,以削弱我的威胁。
有时候我会回想起那些可爱的小鸟、高耸的树木、来到这里之前的不羁。月亮替代太阳时,对坑坑洼洼的墙壁的不和谐的祈愿,来日可以遮住小小瑕疵的想象。
除了每次按时送上来的一顿饭菜,没人陪我说话。面包也一日一变样,越来越硬。无法看到我的树,更没办法读书,我也因此郁郁寡欢。出于肤浅,诚实地讲,我曾经寄希望于少爷会过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余下的渺茫一阵风就吹散了。我也知道他们的决定,我懂得了少爷对我的好是出于自卑。
离奇的事情最初显现。是我和梦里的人对话,结果醒来之后真的发现隔着一扇木门有一道声音为我讲述逸事。我屡屡问他的真实面容。善良的精灵并未回应,他或许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与我一块。
热情洋溢的表象下,外面灯光垂下来的影子看上去可不像个人。我浅吟低唱。那个人捕捉到了我讲的那些台词的含义,为我用沙沙的声音伴奏。我靠在门上,心情宁静。我想,我可能知道门外的是谁了。
听着她的声音,我一遍遍分析自己跟她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杀害她,是因为她是我的挚爱。我从不在晚上辗转反侧想她是否会图谋报复,也并不为此感到可耻,觉得是骇人听闻的丑事,要去避讳。哪怕我陷入女王的角色曾经对她使用过暴政。我知道她也会视其为恩典。
自我割裂中,我很痛苦,痛苦到想把自己的心千刀万剐。一方面我贪心她的陪伴。另一方面,我只想为什么没有让她早点在我怀里,这样我能离她更近一些。这种有毒的、病态的爱是我唯一需要坦白的罪行。我和她有着世界上最纯净、最匪夷所思的感情,那是必然。她是所有的喜爱的事物的总和,我会为之着迷的轮廓。
房子里事物令我陌生,难以认清。若不是那个声音帮助我度过这段时间,把那些融合的看不清的物体翻成独立的一块块,强行剥离。我想我也活不过来。所以我难以表达这种再次对话带来的激动。
无可否认她的存在是我最大的安心,她在我生命中划过的痕迹是如此鲜艳,每一句话对她的肺腑之言都经得起推敲。哪怕我服用药物无可救药的精神衰弱,也不可能忘记她。
忘记我的爱。
独属于我自己的神明。我从她的嘴里知道了世界上任何事,少爷在神父的带领一下苏醒。那位“神父”买通了少爷身边的仆人给他下了药。她或许真的是神,我对着那些不是树,直到某一瞬间我才确信。
她问,我要什么?
我许下愿望说,我想出去。
她用她自己的语言称呼我为“答”。许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个词的含义是撒谎精。
在她做出行动之前。我从不相信蝴蝶的翅膀会掀起巨浪,一个人的死会触发一连串得与失。那一天我没等来树。少爷令人打开门时我才知道。神父自行焚毁了所有药剂,投湖自尽。
他让我切实明白,为什么故事的**止于婚姻。他背后的狼群面目可憎,怀有尖锐的敌意。他说这么久没见,我的魅力丝毫不减。屈尊来接一位罪人,好像只要我回去,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们对我的伤害都能一笔勾销。
他比以往更近人情,有种惊人的进步。眼里却遮想要实施的暴虐,却令窥者心惊。我难得局促。少爷没有思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抛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要遵循他的那些准则,那我们什么事都不能做,做了就罪不可赦:这位热心的批评家有了理由,无论什么事都要横加管束。
我打了退堂鼓,甚至不想迈出房间。免了煽情,他叫我以后不要拿自己的形象来塑造人了,我又不是神。与世界分离有何好处?我做的事情不过是在滑稽和疯狂地挑衅权利。他过去不敢顶撞一句,此时却用理智和秩序这等隐形的鄙视攻击我。
我目光渐冷,出言反驳。忏悔在房间的日子里就没出现过,打呼哨一样尖声从我嘴里而出,迫使他听从我说的话。分离久了,我话语的含量式微。他低下头颅,这次我只看到了虚伪。
逆境使他成长。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形成共识。他们说我多了份自觉,可不知道那不是自觉。从我身体长出来的这就是沉默。待的越久我就越明白,我和他往两个方向去。
他的执念太深,延伸出一整套大家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连伯爵也不例外。他们没看出那只是孩童的玩闹,反而对其赞赏有加。少爷的情绪喜怒无常,所作所为反复横跳也不得确定,常常孤悬打着哑谜晦涩难解,喜欢逗弄刚来的下人。
有个小伙子母亲重病在床,即将去世。被少爷看见直接扔了出去。少爷说他的哭声妨碍到自己了。他不喜欢看到悲伤的面孔。
圣灵慈悲,众生平等。但凡比自己身份低微者陷入困境,他们就熟视无睹,放任鲜血淋漓的剥削,管这叫做命运的重负。天平失衡,以强凌弱,一切皆为虚妄令人蒙羞。大家都是母亲的孩子,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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