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烈就准备开车带苏幻音去酒吧熟悉环境。
“为什么要坐这种……应该也是个什么车吧？你没有坐骑吗？你不是有灵力吗？不能用个瞬移术或者御剑术吗？”苏幻音又开始“小狐狸三千问”。
“这是汽车，你可以理解成它就是我的坐骑。瞬移术或者御剑术这种，很费灵力的，你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不能出力，我自己一个人负两个人的责任，当然还是省力为主。”
想到自己一个不羁放纵爱自由的风流人物，竟然沦落到被一只捡来的小狐狸问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来打磨心性，姜烈就忍不住要顾影自怜。
＊
“栖酒秘境？你这个牌匾居然是用妖语写的？”
“我们的会员都是妖。地方僻静，还是会员制，很适合我们人间的小妖来放松一下，或者互相交流交流合作、沟通沟通感情。”
姜烈无意识的自信和自夸总是恰到好处，不惹人讨厌。
进去之后，姜烈先是把即苏幻音和即将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员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开始解释工作流程和各种工具的使用方式。
开瓶器、榨汁机、过滤器，甚至制冰机、咖啡机、洗杯机……
苏幻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见一个新的东西就想上手学习，姜烈则被逐渐膨胀的分享欲和成就感冲昏头脑，越教越起劲儿。
自此，在“栖酒秘境”的部分工作人员的见证下，苏幻音“学得快，记得准”的学霸形象，深入人心。
姜烈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苏幻音的情况，是信守承诺保管秘密，也是一个小试探。
苏幻音恰到好处的伪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等下带你去逛逛，你现在除了一套睡衣和这条小白裙，还得再买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什么的，昨天着急，没买全。
“我本来以为这些东西你要多了解学习一会儿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基本掌握了，比他们强多了。”
有了新的聪明员工，老员工就这样被姜烈毫不留情地无差别扫射了。
＊
“不用买那么多了吧……”
苏幻音看着大包小包的各种衣服、裤子、裙子、鞋子，眼神逐渐失去光芒。
“怕什么，你要做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成不了，多备些衣服总不是什么坏事。”
姜烈不仅不赞同，还拉着人又钻进一家店铺。
苏幻音暗自叫苦，却不敢多说。
“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光说以工抵债，也没说‘工’值多少，‘债’有多少，这怎么还啊？！”
从店员们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中，苏幻音大概能够感受到——这些东西应该还挺贵的，尤其是正在试的这件。
衣服的手感不错，好像是什么羊绒大衣，店员说是新到货的设计师款，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苏幻音想说她其实基本不怕冷，也不太怕热，但又怕说漏了什么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能认命地一件接一件地试。
有人买单还愁眉苦脸地试衣服，估计一般的人和妖都不太能理解。
姜烈坐在试衣间外的休息区，一边看店铺的宣传杂志，一边偶尔抬头看苏幻音的“服装秀”，似笑非笑。
他好像有点理解那些整天抱着洋娃娃不撒手，还哭着闹着要买各种衣服和饰品的人类小女孩儿了。
这种看着一个好看但朴素的洋娃娃，被自己慢慢打扮成一个精致小公主的感觉，确实不错——有点自豪，有点得意，成就感满满。
可人家人类小女孩儿这么做是天真可爱，为什么轮到自己，莫名有点猥琐变态。
姜烈甩甩头，警告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突然，伴随着一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店里的灯全部灭掉，周围瞬间一片漆黑。
明明是帮苏幻音找衣服的店员离得更近，但姜烈却先一步到了试衣间门口。
“小狐……咳……苏幻音，你没事吧？”姜烈敲了敲门，小声问道。
“没……没事……”
苏幻音打开门，从试衣间走出来，恰好店员也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到了门口。
“姐姐……对不起，刚才突然进来只蜜蜂，我情急之下用衣架丢它，结果……把灯打碎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灯都灭了……”
这么一个大客户，只是打碎一盏灯，店员当然不会说什么，只要把电通上，别影响付款买单，别的都不是事儿。
连店长都来出面安抚，甚至还找了些零食过来，说是让两人稍等，会叫人过来修好。
“小狐狸，你搞什么？”姜烈找理由支开店员和店长，小声问苏幻音。
“就……有只蜜蜂……然后……”
“商场里哪来的蜜蜂？小狐狸，我要听实话。”
“就是刚才……我……”眼见骗不过去，苏幻音又准备编个其他理由糊弄一下。
“你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苏幻音没想到姜烈会这样说，竟一下愣住，然后眼眶发热，鼻子发酸，随即垂眼低头，掩盖不自然的情绪。
“我刚才换衣服换得有点累了，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投机取巧，结果脑袋里突然闪过一段咒语，我只是打了个响指，衣服就被弄坏了……
“然后……我情急之下，学了你在酒吧修杯子的时候用的咒语，我就想着……修复类的法术应该通用，结果好像……念错了，就……就成这样了……”
“衣服给我。”
苏幻音把一直藏在身后的衣服拿出来，递给姜烈。
姜烈没接，只是拉过苏幻音的手，把修复术的咒语写在她手心，然后带着些期待地冲苏幻音挑挑眉。
苏幻音捻诀念咒，衣服果然恢复如初。
“你要不要再试试把灯修好？”
姜烈对苏幻音的能力好像有了更强的探索欲，毕竟能快速学习和使用一种法术，比学会用一些人类的各种机器要困难的多，带给传授者的成就感，也多得多。
“不了吧……我刚才都和人家说了，这会儿又好了，是不是……不太好解释……”
“也对。”
果然，小狐狸的脑子比他的好用多了，不仅学东西快，想事情也全面，不会被情绪带着跑。
店里的供电很快恢复，姜烈买单后又拉着苏幻音买了部手机，等再回去，酒吧已经开门营业有一会儿了。
＊
“小幻音，你这么好看，到我们这来上吧，不怕遇到坏人……不是……不怕遇到坏妖吗？”
“小刘，心坏也要够胆子才能做坏事。”
苏幻音一脸迷茫，疑问的“啊？”还没说出口，姜烈就替她回答了。
“那倒也是，一般妖肯定是不敢在咱们姜总的地盘闹事儿，太不一般的应该也不会来咱们这儿……当然了，来了也不会闹事儿，闹事儿姜总也能摆平。”
很显然，前面半句话是小刘真心实意说的，后面半句是在某人眼神警告之下，临时改口的。
“什么意思？” 苏幻音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像咱们这些人类化的小妖，别管是什么社会地位，都基本遵循森林法则，也就是说，根据食物链决定妖本身的地位。咱姜总，作为百兽之王，这方面还是很占优势的。
“再者，那些妖界的正经妖，一般都是有要紧事，才会临时办个通行证过来这边，很少会到咱们这种酒吧来玩儿。
“所以咱们店自开业以来，还没有出过客人闹事的情况。”
原来姜烈是虎精，那我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啊。
苏幻音正在庆幸救自己的是个有钱有势，而且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的虎精，就又被安排去端茶送水了。
果然，凡事有利就有弊，生意太好虽然赚钱，但又要跑腿又要赔笑脸，身心俱疲也是真的。
好在老板大方，包吃包住包买东西，不仅保障她的基本温饱，还时常帮她提高生活品质，最重要的是，不对她呼来喝去，夜不会盯着她死命干活不给休息。
苏幻音忽然觉得，就算找不回记忆，如果能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
随着最后一位客人结账，苏幻音的第一个工作日也正式结束。
城市的夜生活渐入尾声，喧嚣的街道也慢慢归于平静。
苏幻音回到家，按姜烈教的，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全身的疲惫被热气从毛孔中蒸发出来，只剩下轻松愉快的通透感。
洗澡回来，洗衣机刚好结束最后一个流程，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晾好衣服，苏幻音倒了两杯牛奶，一杯自己喝，一杯拿到茶几上给姜烈——次卧还没收拾，买的床也还没上门，姜烈继续发扬风格睡沙发。
“姜烈。谢谢你。谢谢你收留我，谢谢你帮我解围，谢谢你教我怎么在这里生活……总之，谢谢。”
姜烈冲好澡出来，看见茶几上的牛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差点被苏幻音一连串的“谢谢”砸晕。
“不客气。今天早点睡吧，你伤还没好彻底，一下子这么辛苦，可能要吃不消。你要是累倒了，我去哪儿再找一个和你一样聪明勤快的店员，哈哈。”
“嗯，那我去休息了，明天继续努力干活，以工抵债，嘿嘿。”
苏幻音看出了姜烈的局促和不适应，也配合着尬笑了两声，结束这个过于温馨的场面。
“晚安，虎哥。”
“晚安，小狐狸。”
姜烈看着阳台上晾着的两人的衣服，原本坚定不移的“单身主义”巨石，好像……有点松动。
＊
“不……不是……阿姐……我没有！阿姐……你听我解释！”
“阿姐……你不相信我吗？”
“阿姐……我没有害人，从来都没有……阿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是……是那个人类先动手的……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死了活该！”
“不，你不是我阿姐！你不是！”
“阿姐不会这样对我的！你是假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冒充的！你把阿姐还给我！”
“去死吧——”
苏幻音想解释，却喊不出声音，无论如何用力挣扎，身体都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像一个笼子，困住了她的灵魂，却不受她驱使。
就这样，苏幻音被一个唤她“阿姐”的男孩推下悬崖，仿佛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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