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得罪过道长，道长何以要……”思有委屈至极，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桃木剑的剑尖已直指思有的喉咙。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落到臭道士手里！
慕真收敛了笑，目光里泛着比冰山之顶还要寒冷的寒意，嘴唇似启未启道：“房间里面有什么？”
思有无措的眨眨眼，忽觉喉咙处似被针狠狠扎了一般疼，慌张解释道：“慕道长，我绝对无害人之心，我保证！”
“一只妖精的保证算得了什么数？”慕真不屑地将桃木剑挪开，随即又轻轻用剑尖敲了一下思有的右手。
“啊！”思有不防被戳了新伤，疼得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当即便骂道：“你这臭道士！”
要不是被慕真先下手定住了身体，思有非得跟慕真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平白无故受这遭罪，对一只修炼了三百年的狐狸精来说，真是窝囊至极。
慕真，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七，玉清观观主的得意徒弟，一群胡子长到顶到肚子的老道士见了年少的慕真都只能恭恭敬敬称一声“师姐”。
因为医术高超，被官府特意请下山替百姓医治，她也不负所望带领老师弟们稳住了城中的疫病。
就是这样一个被百姓称赞，被道士们尊敬的人物，此刻竟在十分不厚道地试图虐杀一只十分无辜的小狐狸。
慕真无所谓一个不能动弹的妖精的愤怒，但面上仍流露出一丝惊讶，“三百年道行，一招就能将你伤成这样，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能是王度，我查得明明白白，他一定是凡人。”
一刹那的功夫，思有脑海里迅速盘算了无数个谎言，总归，绝对不能说出王度身上有法器！
凡人亦能借助法器修仙，绝对不能便宜了可恶的慕真。
“我不知道！”思有冷哼了一声，怒瞪着慕真。
桃木剑立时狠狠打了思有的肩膀，思有咬牙切齿道：“慕道长那么大的本事，便只会折辱我吗？”
“我……”慕真话才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截断了慕真的话。
慕真朗声问道：“谁？”
“慕道长，打扰了，贺凌冒昧打扰。”门外的声音温柔似月光。
慕真迅速起身，披了件衣裳，朝门口走去。
思有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暗自运功冲破符咒，奈何怎么运气，都寻不到一点法力的踪迹。
思有越急越是不安，这等厉害的符咒，思有从前别说见识了，想都想象不到凡人有这种东西来对付妖。
“思有姐姐，真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休息的，我夜里咳得厉害，只能来找思有姐姐要一些枇杷叶。”贺凌朝思有缓缓走近。
不知是否是错觉，烛火映照着贺凌的脸，思有此刻真觉得贺凌就像是画上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脸慈悲。
慕真抢先一步靠近了思有，冲贺凌笑道：“思有姑娘还迷糊着呢，别麻烦她起身了……”
思有好不容易抓住根救命稻草，赶紧道：“我不记得放在哪儿了，还是得起身找找。”
“真是太打扰思有姐姐了，那就劳烦思有姐姐帮我找找吧。”贺凌弯身捡起思有的鞋，把鞋放在了床边。
好样的！
思有得意地示意慕真赶紧把符咒拿走，慕真也不再耍什么花招，掀开思有身上的被子，顺势抽走了符咒，几乎是同时，充沛的法力回到了思有的身体里。
“凌儿说什么打扰呢，咱们两个这么客气干什么！”思有都顾不上批件衣裳，风风火火地踩着鞋子就去翻找包袱。
不过随手一翻，枇杷叶就被思有稳稳拿在了手中。
“夜里咳得那样厉害，还是把一把脉比较稳妥。”慕真看似十分关心贺凌的身体，都不管贺凌愿不愿意，指尖就已经碰到了贺凌的手腕
“她哪里像是我的亲族啦！”思有在心底大喊道。
这多疑的本事哪里像个修道之人，活像个多疑的狐狸精才是！
既然知道慕真的想法会落空，思有便顺水推舟让她栽个跟头，“凌儿可得仔细些，慕道长医术高超，难得让她把一次脉，最好把你的病情清清楚楚跟她讲一遍，慕道长也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呀！”
慕真斜了一眼思有，便认真给贺凌诊脉。这一诊可不得了，慕真竟然惊得收了手，虽然很快她又重新给贺凌诊脉，但慕真的震惊停留在脸上就没有消失过。
贺凌反倒好心地安慰起了慕真：“慕道长不必为我劳心，我一贯是身体不好的，这些年瞧了多少大夫也没什么用……”
贺凌身体不太好思有是知道的，王度每日都记着提醒贺凌及时喝药，甚至常常亲自给她熬药。贺凌屡屡推辞不了，只得依了王度。
“怎么会有这样的病症……”慕真眉头紧皱，手也不自觉攒紧了，“贺姑娘，恕贫道直言，你的病恐怕只有修道能有所缓解。”
贺凌一愣，温和笑道：“慕道长一片好意，原不该拒绝，不过我是贪恋凡尘之人，而且……”
“而且凌儿还要找到她姐姐，走遍天南地北也要找到，是不可能跟慕道长回玉清观做姑子的！”思有理直气壮地对慕真大声了一回，把一包枇杷叶硬塞到了贺凌手中，还低声嘟囔道，“自己没本事治就说没本事嘛，还想把人拉去做姑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思有姐姐，慕道长是真心为我着想，你别怨她。”贺凌似是根本不把自己的病症放在心上，当然，更不把修道的话放在心上，云淡风轻地再三感谢了慕真的好意。
“照现在的情形，姑娘的性命最多只剩一年，还怎么找姐姐呢？”慕真眼眸低垂，终归也没有再劝说什么，独自往里间走去。
思有的思绪却被炸得七零八落，思有追问道：“什么叫只剩一年？凌儿哪里就病得那样严重了！”
贺凌用力抓住了思有的一只胳膊，全然不似一个病重的人，“思有姐姐，别这样，我早就知道了。”
反应过来时，思有的眼睛里堆满了泪水，眼前的贺凌变得模糊不清。
思有只能凭记忆看清贺凌的模样——
初见时，贺凌是在王度身边怯生生的小丫头，她给地上跪着的思有披上暖和的大氅，温声对王度说：“公子，咱们帮帮她好吗？”
成功做了王度的丫头后，贺凌事无巨细地教导思有，思有做人做得再笨拙，贺凌也只说：“思有姐姐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前我可远远比不上思有姐姐。”
……
贺凌是思有来到人间以来，最亲近的凡人。
妈妈曾反复提醒思有，动了凡心的妖下场会很凄惨，千万不要对王度动凡心，王度只是一个活不过的百年凡人。
思有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舍不得贺凌，想到她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思有的心疼得要撕裂成无数瓣。
“凌儿，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一定会有的。”思有紧紧抱住贺凌，她的身体好冰冷，只是触碰到都让思有如坠冰窖。
下章预告：“思有姐姐，” 贺凌声音轻得像烟，“有些事，是天命。”
“什么天命！”思有不甘心地大喊，“老天爷一贯是眼盲心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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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道士诊脉后竟然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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