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流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月婵，不同于其他的家庭，她是捡来的，月婵在洗衣服时发现了在水上漂流的她，据说那时候再晚半天她就要饿死了。
而月婵也不是普通人类，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
这只狐狸又跟别的狐狸不一样，不在路边引诱过路的路人吸取精气增进修为，而是整天坐在树上看着远方的山头。
今天她还是坐在枝头发呆，赶集回来的付流溪抬脚就往树上踢，“我回来了！”
“知道了。”月婵低头看了她一眼跳下来主动接过她的背篓。
“今天集市的人真多。”
付流溪舀起水缸的水喝了一大口，缸的边缘架着竹子做的引流管把山上的水运下来。
“不全是人，有些动物也会化成人混在里面。”
她们这一片有不少修炼成人形的动物，只是大家平时都以人类的样貌示人，只有月婵才分辩得出。
买来的瓜果被月婵拎到屋旁的小溪里洗着。
纤细的手指被溪水浸湿肌肤更显细腻，精致地就像是天下最好的工匠用白玉雕琢而成。
月婵安静地洗着瓜，付流溪蹲在旁边下巴支在膝盖上看看她又歪头看向流水。
“我真的是在这条河上捡到的？”
每次来到河边她都会问这个问题，而月婵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跟她解释。
“那时候你就从哪里。”月婵上方的溪流，“你躺在一个桶里，天气很冷你已经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闻到里面有人类的气息才把你捞起来的，那时候你已经冻得没意识了。”
“这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付流溪郁闷地看着她，“还有别的吗？”
“你身上有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了个付字。”月婵想了想说道。
“这是我名字的由来我知道，还有别的吗？”
这句话月婵也说了很多次了，她想要的不止是这些。
“没有了，如果你想要当年那个木桶那它在柴房里。”
月婵起身把洗好的瓜果端到屋前的台子上沥水，一跃又跳到树上。
“上面有什么好看的？我也要看，抱我上去。”付流溪实在是不解上面有什么好看的，她们前方除了山就是山，而她经常一坐就是一天，跟雕像一样风吹雨淋都照看无误。
“想看自己上来。”月婵头也没回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不去，小时候你还会抱我上去现在怎么就不肯了？”
付流溪在下面等着她，月婵不为所动，甚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
“你抱不抱我上去！”付流溪见她这般不搭理自己直接挽起衣袖开爬。
这树年岁比她还久，她两只手抱都抱不拢，只爬了几步她就爬不动了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求救月婵。
“救命我下不去了怎么办。”
月婵看着她叹了口气，轻轻一跃从树上下来直接搂住她的腰一蹬又回到了树上。
在下面不行，现在上来了也不行，付流溪一看下面就头晕目眩浑身没力，只好抓着月婵衣服虚弱地说道，“怎么这么高啊……”
小时候记得没这么高的，难道这些年树又高了？
“我送你下去。”月婵又搂上她的腰，付流溪直接往她怀里钻。
“不要下去！你让我抱着就行，抱着我就不怕了。”
月婵想了想果真又坐了下来，付流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她怀里。
“你每天都在看什么？那些山有什么好看的？”
付流溪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又开始跟月婵搭话。
“看过去的故事。”
月婵的眼神悠长又深远，好像真的能看到她看不见的东西。
“你从没给我讲你以前的故事呢，我想听，你可以讲给我听吗？”
付流溪实在怕摔，又抓来月婵的手搭在自己身前。
“没什么好说的。”
“你活了千年难道一点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吗？”
付流溪回头看她，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悲伤。
“我没有故事，你实在想听可以去问问隔壁的鹿兄，说不定他有。”
月婵一直都在望着远处的山，付流溪听见她小声地叹了口气。
“我只对你的感兴趣，不行的话给我摸摸尾巴也是可以的。”
付流溪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她九尾狐的身份是意外知道的，月婵一直以人的样貌对她，如果不是有一天她去念书提前回来发现她正在梳尾巴，恐怕到现在她都会觉得她只是一个容貌显得年轻的姐姐。毕竟从小到大月婵的样貌就没变过依旧是少女的模样，只是眉眼间的冷意似乎更深了。
月婵抿了抿嘴，“你跟那些人类相处得怎样？”
“很好啊，读书的时候她们还会拉我一起去刺绣什么的，最近去镇上买菜好多阿婆都夸我懂事要塞菜给我。”
付流溪的人缘从小就很好，不管到哪都有人跟她玩，从来就没有感到寂寞过。
月婵则跟她相反，天天只会呆在树上一年到头连门都不出也没见有朋友来找，付流溪一度觉得她就是天天臭着个脸才导致没同类跟她玩的。
“那就好，过几天就是十一月八了，你有什么想要得吗？”
十一月八是月婵捡到付流溪的日子，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生辰就用捡来的那天替代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吗？”付流溪眼前一亮。
之前生日月婵可是什么都没送，今年既然突然开窍要送她礼物了。
“过几天你就十八成人了，可不是要正式一点。”月婵搂着她要一跃从树上轻飘飘下来，放下她就走近屋内，“我去做饭了。”
付流溪在院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想要什么，平时她要什么月婵都会满足她所以她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这个礼物竟让她想破头。
“吃饭了。”月婵依靠在门上，见人坐在地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转身进屋内把饭菜端出来放在门旁的石桌上，自己又跳到树上看着那片葱郁。
“陪我吃点嘛。”付流溪鼓囊这腮帮子走到树下跟月婵说着。
月婵说她的修行很高已经不用吃饭了，但一个人吃饭过于无趣付溪流总是想让月婵陪她。
月婵低头看她，过了会才下来进去屋内端了半碗饭出来也跟她一样夹了菜坐在门槛上吃着。
“最近镇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付流溪的嘴就算吃饭也闲不下来，月婵没说话静静地等她后话。
“那些人穿着袍子，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腰间都别着木头做的剑，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买猪肉的大叔说他们是道士，是来降妖除魔的。”
月婵夹菜的动作顿住，过了会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月婵你以前有遇到过他们吗？”付流溪好奇地看着她。
月婵这个千年老妖活了这么久那么多故事不跟她说，那她只好自己套话了。
“遇到过。”
月婵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付流溪却没发觉一个劲追问。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现在还在这，是不是你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我侥幸逃脱了，但是我的姐姐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抓住了，最后修为尽失魂飞魄散。”
月婵说的时候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如何。
“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道会勾起月婵的伤心事还不如不说，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付溪流把碗里的鸡翅夹给她，转手月婵又还给她。
“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快要成年了还长呢。”付流溪嚷着，气氛却因为这样有些缓和。
下午的时候月婵就不见人影，有时候她会去山里抓野鸡兔子什么的，付流溪也没在意搬来小板凳坐在院子看着在晒的棉被。
“小姑娘打扰了。”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人；给付流溪吓一跳，定睛一看是中午刚讨论的道士。
“怎么了？”篱笆旁边还种了小葱，付流溪跟他们隔墙相望。
为首的身形消瘦看着慈眉善目，身后几个却长得五大三粗长相更是粗犷，恐怕幼儿看了都要啼哭不止。
“是这样的，我们是下山修行的道士，最近有没有发现妖怪之类的？或者奇怪的人，比如长了个动物或者多了条尾巴之类的。”
坏了是冲着月婵来的，付流溪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幸好月婵不在，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没有啊，我一个姑娘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妖怪哦，我天天就在院子里晒点谷子哪里有机会遇到妖物，听都没听过。”
付流溪摆手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不耐烦。
“你仔细想想，当真没见过？”
男子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身后的同伙也是伸长了脖子往屋内看。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遇见这种东西。”
风突然袭来把付流溪的头发吹得四散开来，男子见她如此反应二话不说行礼道别。
“打扰姑娘了，最近世道不太平还请多加小心，如果需要我们暂时在镇上的客栈短住。”
“知道了知道了。”付流溪不耐烦样，心里已经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露馅。
好在他们没过多纠缠去了旁边鹿兄的房屋，付流溪在心里默念着。
鹿兄你自求多福，一个月婵已经够让我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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