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听也单方面的引导下，两人的对话井井有条。
“我可以接受名义下的婚姻关系，”林听也抿了一口热茶，说：“你以后有心仪的对象了，可以随时解除婚姻关系。”
“我经常加班，”路今越翻了翻手边的一沓资料，“所以你带男的女的回来也没什么关系。我是大学老师，一年有两个假期会出门旅行，到时候要麻烦你一个人在家。”
“没事，我也要休假嘛，咱们各玩各的。”
“我的东西比较多，”林听也顿了顿，“可能比较占地方。”
“我的倒不多，”路今越无所谓地挥挥手，“方便的话我搬到你那边也行。”
呼……想到不用搬半个房间的玩偶，林听也由衷地松了口气，接着说：“饮食上我没有忌口，生活上也没有偏好，简单就好。”
“我可能会熬夜，有的时候是工作，有时候是……”路今越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看球赛。”
“球赛？”林听也的视线循过来，“你喜欢看什么球赛？”
“足球。” 路今越撒谎了。
“这样……”林听也扬了扬眉毛，坦诚道：“我比较喜欢乒乓球。”
信息交换完毕，两人算不上一拍即合，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路今越刚从窗户倒影里发现一侧脸上还印着衣服纹路，他索性自暴自弃，挡也不挡，说：“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林听也的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抽空去一趟民政局就行了。“
路今越点点头。
大概是看出对方还处于刚睡醒的半懵状态，林听也又补充了一句：“先在一起一段时间看看吧，”他抿了抿嘴唇，“到时候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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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个人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但这不代表两人就能如新婚夫妇一样甜情蜜意，你侬我侬，他俩的关系客气点说是相敬如宾，通俗点儿就一形式婚姻。
具体表现为饭后一起看电影，两人各占沙发一头，好端端的布艺沙发中间像是隔了条白令海峡。
其次是选片，路今越想看动作、剧情片，但他不说；林听也想看科幻、冒险片，但他也不说，两人最后选了一部热映的文艺爱情片，剧情慢热，配乐轻柔，催眠效果极好。路今越白天分析数据快分析吐了，无意拿文艺片里的语义语病折磨自己。但碍于一旁的人一声不响，看得专心致志，路今越只好埋头玩手机，熬到电影过半，终于硬着头皮问了句：“林听也，你喝不喝水？”
没有声音。
路今越扭头看去，只见对方早枕着靠垫睡着了，原本规规矩矩坐姿变成了一条腿横在沙发上，一条腿亘在地上，即使没开灯，借着电视屏幕光，路今越能看出那两条腿笔直、修长，没有一丝赘肉，毫无防备地亘在他眼前，路今越听见自己咽了咽唾沫，紧接着是林听也睡意朦胧的声音。
“路今越……？”
路今越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一边奔向厨房一边说：“我我我我我去倒杯水。”
厨房里，路今越端着水，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双腿吗，谁还没有似的，路今越喝了口水，觉得心情平复了一点，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林听也的确是刚睡醒，眼睛有点不适应厨房明亮的灯光，眯着眼睛走进来，头发还翘着半边。“你见我杯子了吗？”见路今越在厨房里，林听也说：“我想喝水。”
路今越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神使鬼差地就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林听也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仰头露出脖颈修长的线条，微微凸出的喉结随喝水的动作上下移动，还不自知地用手背擦擦嘴角，说：“我明晚回来得早，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路今越向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坚信所有的怦然心动都是化学反应，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什么脱离了原定轨道，载着他驶入未曾料想的方向。
第二天清早，路今越翘班跑去找裴预，看见路今越，埋头于格子间的裴预揉了揉脸，说：“大哥，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又来了。”
“就是……”路今越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看人，“你们这个婚恋介绍服务，有没有售后服务啊？”
“靠，”裴预一个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你这结婚才几天啊？不会离婚了吧！？”
“你咒谁呢你！”路今越磨了磨后槽牙，压低声音，“就是那种……培养双方感情的服务？”
“噢——”裴预一副了然的表情，“已婚夫夫持证上岗，婚内重新自由恋爱是吧？”
路今越还没来及回答，手机就响了起来，裴预眼睁睁看着对方接起电话，下一秒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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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也没对路今越全说实话。
例如他方向感奇差这件事。
路今越搬到他这边不过一周，已经连停车场的东南西北都能分清楚了，他林听也在这个街区住了三年，头一回出门没带手机就迷失于街里巷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和手里的零钱，想着自己不过下楼倒个垃圾买个菜的功夫，眼前怎么就从对门邻居变成了盗梦空间。
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眼瞅着路边驶过一辆巡逻车，林听也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遇到苦困难要找警察叔叔，他一个快三十的人了……巡警停下车扫他一眼，说：“身份证？”
林听也愣了愣，“没带。”
“手机？驾照？银行卡？”巡警接着问。
“都没有。”林听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能证明你身份的，”巡警有点不耐烦了，“随便拿出来一样就行。”
林听也：“……”
“行了，就一社会闲散人员。”巡警敷衍地挥挥手。
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
林听也当即决定要留清白在人间，他把口袋里的零钱掏出来给巡警看，“我不是社会闲散人员。”
“试图贿赂执法人员，”巡警的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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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把你接走就行了，了解完情况后，警察头也不抬地说：“直系亲属，家人朋友，认识你的就行。”
林听也抱着双臂坐在值班室里生无可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直接让我走不就行了么。”
“让你走，”办公桌后的警察扬扬眉毛，不以为意地说：“你找得着回去的路吗？”
林听也：“……电话借我一下。”
给父母打电话是不可能了，兄弟姐妹他也没有，至于朋友……林听也想起自己的学弟——年琢，让年琢知道就等于全校知道，与其让全校知道林听也宁愿环游地球八十天，反正地球是圆的，只要一直走……正当他想入非非时，巡警的话突然插进来。
“你这不是结婚了吗，”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档案说：“叫你爱人过来不就行了。”
爱人？这个词惹得林听也心脏漏跳一拍，就一形式婚姻，还爱人……林听也心里默默吐槽，却不得不拨号，毕竟路今越是眼下唯一能救他于危难中的人。
“喂，路呃……”电话接通比他想象的要快 ，林听也还没组织好语言，最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现在有时间吗？”
不出一刻钟，路今越就出现在警察局门口。难得见着一个顺眼的适龄男青年，值班的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问：“我家听也呢？”
里间的林听也低着头坐在屋角，却免不了听见外面的声音。
“你是他什么人？”败了兴致的小姑娘撇撇嘴，一边办手续一边问。
“老公。”路今越轻描淡写。
路今越进来时，林听也正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他打量了一眼林听也的衣着：T恤，短裤，大拖鞋，乐了，说：“你现在离京城大爷就差个鸟笼子了。”
林听也翻了个白眼，说：“我就是下楼倒个垃圾。”
“跑到7公里外倒垃圾啊。”路今越故意逗他。
林听也噎了一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揉了揉肚子，“我饿了……”
“回家吃饭。”路今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马路边拦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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