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转身唤宫女扶她离开,这皇宫之中还由不得他一个外臣撒野。
所以裴宴到底没敢追上来。
除夕将过,青鸾躺在榻上半睡半醒间被一阵迎新年的鞭炮声吵醒。
动物本能害怕鞭炮声,青鸾翻了个身,烦躁地捂住耳朵。
过年就过年,放什么鞭炮?!炒的人不得安眠。
就在这时,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浮现。
青鸾迷蒙中睁开眼,看到李景昭正坐在床前,眉目温柔地凝望着她。
青鸾吓了一跳,也忘了叫陛下,直接直呼其名,“李景昭,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来看看你。”
青鸾松了口气,鞭炮声吵得不行,她也睡不着了。干脆盘腿坐在床上,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示意李景昭。
李景昭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翻身上床坐在了她身旁。
“不喜欢鞭炮声?”
青鸾点了点头。
“那朕吹笛子给你听。”
“陛下还会吹笛子?”
李景昭脸色一红,“小时候曾学过一些皮毛。”
后来政务繁忙,就没练了。
“不及裴卿。”
青鸾怎么觉得李景昭最后这一句格外酸。
李景昭让宫女送了只竹笛过来,吹了一曲。
青鸾虽然不善音律,但还是听的出好坏。李景昭做皇帝很厉害,但这笛子吹的实在不怎么样。
青鸾阻止了他继续吹笛子的想法,裹着被子躺在最里面。
鞭炮声渐渐小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她往墙角里靠了靠,用眼神示看了一眼宽大的床铺外侧,示意李景昭,“陛下要不也睡会?”
李景昭也没跟青鸾客气,直接和衣而卧,躺在了外侧。
青鸾与李景昭相处不过俩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就像是此刻,他躺在身侧她却能安然入梦。
清早,青鸾醒来的时候李景昭已经离开了。
宫女们伺候青鸾穿衣洗漱的时候都兴奋不已,“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青鸾有点摸不着头脑,何喜之有?
不过很快青鸾就反应过来了,昨夜皇帝宿在她殿里。估计这帮宫人们觉得,她总算是熬到了皇帝的临幸,苦尽甘来。
青鸾哭笑不得,不过也懒得解释。毕竟这种事情,你也没法给别人证明什么,往往都是越描越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上元佳节。
人间有习俗,三十的火,十五的灯。灯多寓意“人丁兴旺“,人们在灯火通明中感受“今年丁旺、财旺“的快乐。
青鸾游历人间度过无数上元佳节,但佳节虽好,她却是孑然一人,繁华是别人的,热闹也是别人的,她只是个过客而已。
上元节微服出宫,李景昭只带了两名贴身太监。
京城之内,灯火璀璨,长街如虹。街巷里挤满了人山人海。李景昭紧紧拉着青鸾的手,将她护在一臂之内。
一个莽撞的少年从他们身侧跑过,不小心撞了青鸾一下。青鸾脚步趔趄了一下,李景昭反应极快,迅速张开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入怀中。
青鸾背靠在李景昭胸口,感受着他那温热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上元灯会,裴郎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青鸾心跳了跳,回头看了李景昭一眼,这张脸除了那双眼睛外和裴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青鸾轻轻推开李景昭,“多谢公子。”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青鸾浅淡一笑,马上就要离开了,心里倒是轻松许多。但望着李景昭那双像极了裴郎的深情的眼睛时,她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青鸾吸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河岸。
“我们去放河灯吧,听说河灯许愿很灵的。”
李景昭显然不太信,但是看着青鸾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李景昭在河边的小摊贩那买了两只花灯,两人各自拿了一盏,背过身去写下愿望。
如今裴宴已有心上之人,青鸾也不再渴求什么,那就愿李景昭平安康泰吧。
青鸾写完之后将愿望条盖在了花灯之下,回头去看李景昭。
他也写好了。
“你写了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是。”
青鸾弯腰将花灯丢进水里。
李景昭也跟着照做。
璀璨的河灯顺着流水向远方飘去,一阵风拂过,青鸾看到了李景昭那盏蓝色的河灯花瓣被掀开了一角。
花瓣下的字条一晃而过,但她还是看见了。
“愿青鸾一生安乐。”
青鸾心头一暖,回头看着李景昭那张温润俊逸的脸,还是咬了咬牙狠心道。
“那边好像有卖糖人的,我去买个糖人。”
李景昭迅疾抓住了青鸾的手,深邃如星河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悲伤,语气里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求,“我陪你?”
青鸾不知道李景昭知不知道她要走,但她不打算跟他告别。他是皇帝,帝王心海底针,万一他要是强留她,青鸾即便恢复了妖力也未必好脱身。
青鸾微微一笑,然后掰开李景昭的手,“那边人少,安全得很。我买完糖人,就回来找你。”
青鸾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街对面的糖人铺子走去。身旁人群熙攘,青鸾也懒得避开,顺着人流被挤着向前走去。
恍惚中,青鸾似乎听到李景昭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但还是入了耳。
“青鸾,能不能,别走.......”
那声音很轻,随风而逝。
青鸾假装没有听到,走到糖人铺子前开始选糖人。
身后有骑马声疾驰而来,就是这个时候!在马匹经过青鸾身旁时,她身型迅速一晃,闪身钻入了最近的巷子里。
青鸾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人海深处走去,“李景昭,再见,再也不见。”
她拿着两根刚买的糖人,放在舌尖舔了一下,原本蜜甜的糖人此刻竟然变得索然无味。果然离别最是伤人。
青鸾在一处人少的巷子里,撩开衣袖,想将裴宴给的银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恢复妖力了。
但是那银镯仿佛是长在身上一般,任由青鸾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从手腕上摘下来。
青鸾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古朴的银镯,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神器。竟然能封印妖力,连最强大的捉妖师都无法识别她的真身。
手镯取不掉,就意味着青鸾无法恢复妖力。
她咬了咬牙,裴宴啊裴宴,你还真是机关算尽。
巷子口,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小男孩拉着青鸾的衣袖道,“姐姐,有个姓裴的哥哥想请你过去喝酒吃茶。”
青鸾跟着小男孩来到一座僻静的酒楼,酒楼的后院里裴宴一身深蓝衣衫,裹着黑色的狐裘正端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独自饮酒。
街上的热闹喧哗与这后院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裴宴的身影,透着几分萧瑟孤寂。
见青鸾进来,裴宴毫不意外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青鸾望着裴宴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只觉得陌生的恍若隔世。
她抬起手,露出那只银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裴宴没有回答,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
青鸾倒要看看,裴宴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拉开椅子坐在裴宴身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我喝了,回答我的问题。”
裴宴笑了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青鸾冷笑,“不一样了。”
“你在怪我。”
“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裴宴修长的眉敛起,眉间掠过一丝戾气,“我没有答应。”
青鸾耸了耸肩,“你答不答应不重要,我已经决定要走。给我把这个东西解开。”
裴宴笑了,眼底有疯狂的**,“是因为李景昭?”
裴宴以前都是叫他皇帝的,可是今天却直呼其名,青鸾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与他无关。”
裴宴牵起青鸾的手,被她甩开。
“也许你不信,我爱上你了。”
“到了现在你还想骗我么?裴宴,我是妖,活了几百年的妖!不是三岁小孩。”
“我知道啊,所以我给你带了炼妖锁。你的妖力再也无法施展,青鸾,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许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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