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留给他的剑,的确是一柄很牛的剑。
千年桃木为剑胆,星外陨铁为剑身,剑柄精心雕刻符咒阵法,以秘法开刃,以八爪火螭之骨为剑鞘温养剑身。
此剑名为火螭,能杀凶兽,可斩百鬼,破迷障,最重要的是,它能克制除妖师一族最厉害的尸。
只可惜他将那柄剑放在棺材铺里,且放的位置十分隐秘,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更糟心的是己方四人中,只有他自己能拿起那柄剑。
应离和应小天是妖,即便有红纹灵玉在身,也动不得火螭,至于素如那丫头……唉,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
白暮舟回棺材铺拿剑,剩下应离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看着白暮舟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素如十分担忧地问:“阿离姐姐,我师傅会不会撇下我们,自己逃了?”
应离面带同情伸手摸摸素如发顶,安慰道:“没事的,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真敢跑,咱们回去就把铺子卖了给你买新衣裳。”
素如个头不高,堪堪到应离胸口,二人距离一近,她便顺势倚在应离怀里,右手还紧紧按着衣襟,差点将可怜的螃蟹捂死。
应离轻轻揽着素如,目光却落在素如身后不远处的阵眼上,心思百转。
白暮舟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希望这段时间阵眼不要出什么问题,她和应小天很快就要离开临安去往青丘,若再出什么意外,恐怕就不那么好走了。
临安的妖魔鬼怪已经盯上她,继续留在临安,没准会连累白暮舟和素如,事已至此,哪怕万分不舍,也只能狠心不告而别,毕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可上天似乎并不想让应离如愿,她怕什么便来什么。
正想着要离开的事情,阵眼那处忽然传来木板碎裂的声音,应离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待她定睛一看,阵眼所在之处居然开始塌陷,不多时,床榻倾倒碎成一堆木屑,地面震动拂开碎屑露出暗格,阵眼附近一小块地方整体凹陷下去,凹槽边缘还搭着两床锦被。
“不好,阵眼已经开始崩坏!”
电光石火间,应离的反应出奇快,一边出声示警,一边伸手拉着素如和应小天往屋外退去。
待他们退到院子里,只听得轰隆一声,整间屋子轰然倒塌,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到四周的房屋,先是耳房,再是小厨房,紧接着院子里那棵银桂树也倒下来,虬结的根须似被连根拔起……
三人只好加快脚程撤出幽兰苑。
眼见幽兰苑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应离面上忧色更甚,白暮舟前脚刚走,旭王府后脚就出了事儿,怎么看也不像巧合,但愿是她想多了。
如今大阵失了一处阵眼,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应离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从废墟中外泄出来的煞气,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猫灵,将猫灵保护起来,否则……若连猫灵都出事,大阵一破,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白暮舟不在,应离成了三人中的主心骨,应小天和素如也都听她的,所以当她提议去找猫灵的时候,无人出言反对。
阵法不稳,猫灵的气息跟着若隐若现,应离凭借狐族灵敏的嗅觉,带着应小天和素如顺着气息源头追踪而去。
一路上遇见的婢子仆从皆行色匆匆,不约而同低着头往幽兰苑方向走,应离每遇见一拨人,便提醒他们别往那边去,其余的她也管不了。
又行了一段路,三人撞见精神恍惚也正往幽兰苑赶去的李成,应离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
李成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没看到应离,下意识反手欲劈,应离顺着力道手腕一翻,细长手指捏住了李成腕横纹往下两寸之处的脉门,李成这才回过神来。
见李成已经反应过来,应离也不跟他计较,直接松开他脉门,开门见山地问道:“李侍卫,你这是要往哪去?可是王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按在脉门上的力道一松,李成心底暗赞一声好俊的功夫,客客气气说道:“回姑娘的话,方才府中侧妃忽然……暴毙,卑职正要去禀报王爷。”
素如吃惊极了,瞪大眼睛问道:“侧妃是不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在前边那院子里骂人的凶女人?唔,就是那个脸上抹了锅底灰那么厚一层脂粉的女人!”
放在往常,有人敢这么说侧妃,李成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但刚刚见识过应离的手段,这会子他哪敢冒头,连到嘴边的呵斥都生生咽下,只当没听清素如说的什么。
他含混道:“素如姑娘好记性,那位便是府中侧妃吴氏。”
素如愈发不解,“先前我见她骂人的时候中气可足,怎么一转眼就死了?”
李成苦着脸,也不好多言,“两位姑娘还是自己去看吧。”
话说完,他朝着几人躬身行礼告退而去。
应离朝李成背影喊话:“记住!千万别靠近幽兰苑!”
李成的背影顿了顿,但没有回头,一路走远了。
素如愁容满面地问道:“阿离姐姐,现在怎么办?咱们先去看看,还是继续找猫灵呀?”
这会儿应离也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应小天,神情十分无奈,“猫灵的气息已经消失,我辨不出它的位置了。”
“那咱们先去侧妃院子里看看吧,应该能有些线索。”应小天说道。
不得不说他今天扮深沉扮得很成功,也要多谢那护住阵眼的怪风,若非如此,应离只怕还在生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应离不生气,这趟旭王府来得也算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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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香苑是旭王侧妃吴氏的居所,侧妃吴氏同正妃莫岚一般,都是京中颇有才名的官家小姐,区别在于莫岚是真正满腹诗书的才女,而吴氏的诗词纯粹是找人代笔,可不巧,代笔之人还是她身边的婢女。
两位女子都是皇后为旭王尽心挑选,但吴氏不似莫岚那般死心眼,进了王府便一心讨好旭王,整日里琢磨着要穿哪件衣裳,该买哪家铺子的胭脂水粉,贴最时兴的花钿,梳最繁复的发髻。
近日王爷身子不适,已经许久没来景香苑,吴氏心中颇有怨言,偏巧不知哪个毛手毛脚的丫鬟将她一盒上好的脂粉弄洒,问了半天竟没人肯承认。
于是应离一行人入府之时,看到的就是景香苑里婢子们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场面。
放在从前,吴氏也不会如此行事,可如今不同,莫岚没了,王爷接进府的外室又没什么背景,正妃的位置眼看着便是她囊中之物。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呢,她这个准王妃罚下人跪一跪也无伤大雅。
本是入秋的日子,理应凉爽些,奈何秋老虎来势汹汹,午后便烈日炎炎,有几个丫鬟身子弱,昏死过去,便有嬷嬷去禀了吴氏。
天一热,吴氏更觉烦闷不已,加之王爷许久不曾来,更令她心头不快,听嬷嬷说几个丫鬟昏死过去,她冷笑一声,“吩咐下去,用井水泼醒了继续跪。”
老嬷嬷领命,喊来几个粗使婆子带着几桶水守在边上,见有人晕过去便上前泼一桶水,若一桶水不够,那便多泼几桶,直到人醒了为止。
院中跪着的一地丫鬟里有一对姐妹,姐姐叫丁香,妹妹唤作丁雪。
姐妹俩本是富庶人家的小姐,家中经营布匹生意,三年前丁香丁雪的父亲被大伯骗去宿州,那边正旱着,闹饥荒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们的爹爹不明不白死在宿州,没多久娘亲也跟着病逝,大伯霸占了家业不说,还将丁香丁雪也卖给人牙子,对外只说姐妹俩病死了。
若不是姐妹俩以命相挟,再加上那人牙子还算没丧了良心,恐怕要被卖进那种腌臜地方。
再后来,丁香丁雪一同被管家买进王府当丫鬟,直至侧妃入府,似乎姐妹二人那点子微薄的运气已经用尽,这才被分到景香苑。
丁香丁雪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在王府做了两年丫鬟,身子骨仍是弱弱不禁风,跪在院子里太阳晒久了,丁香年长些,还撑得住,倒是妹妹丁雪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
都是丫鬟身份,丁香在旁边也只能干着急,眼见妹妹被人用冷水泼醒了接着跪,她心都快渗出血来。
醒了没多久又晕,晕了接着被泼醒,反反复复,冷热交加,丁雪第四次倒下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丁雪被拖下去的时候,一张脸白得不像话,浑身**,下身流的血混着水染上裙摆。
丁香眼瞅着妹妹的尸首被抬出去,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仿佛用刀子一笔一划刻进脑子里,她恨得双眼通红,不算长的指甲嵌进手心,下唇都快被自己咬烂,浑身发抖,可惜没人会注意到人群中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
她心想,恐怕旁人都以为妹妹是来了月信,身子虚弱,这才撑不住……
只有她知道实情,其实妹妹雪儿已经足足两个月未来月信,两个月前,旭王酒后在园子里夺了雪儿的身子。
这桩事儿,雪儿不敢对别人说起,只悄悄跟她提过。
月信未至,无非是雪儿与王爷**一度,已有了身孕。
丁香为人谨慎,唯恐让吴氏知晓,便想尽办法为妹妹遮掩,想等雪儿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些,再寻个机会告知王爷,也好让王爷护住雪儿母子。
怎知吴氏今日忽然闹了这么一出!让身怀六甲的雪儿受这等罪,竟活活将人给折磨死了!
丁香心中又悔又恨,满脑子都是最后看到的……妹妹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感觉到有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个声音沙哑低沉,宛如来自情人的温柔呢喃。
“快来吧……快来吧……我和雪儿在这等你……”
“快来吧……快过来……爹娘都在等你……”
“来呀……来呀……死了便再无苦痛……”
“丁香……丁香……”
……
丁香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可每当这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她都会觉得身子轻了几分,恍惚间好似看见雪儿和父母就在不远处含笑朝她招手,令她觉得三年来经历的不幸与苦痛都是黄粱一梦。
仿佛只要她伸出手,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爹娘健在,俩人正恩恩爱爱地坐在一处说话,她和雪儿在自家院子里荡秋千。
那一刻,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丁香豁然从跪倒的一众丫鬟里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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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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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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