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在回去的路上,不断收到来自傅良的精神攻击。
“打不过就会使这招啊,沈念。”傅良阴阳怪气地说道。
结契不是沈念的目的,目前看来,应该也不是这个叫傅良的诡的本意。
结契是个意外,也是个人为的意外。
“标榜惩恶扬善的除诡师都是你这种耍小手段的人吗?”
“好诡被坏人害,唉。”
沈念试图无视傅良的嘲讽。
诡本身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它们能抵抗七日的侵蚀而不消散,放弃进入轮回,放弃选择一个新的人生。
多数因为执念,多数是抱着对人世间的怨恨。
即使因为留恋人世,留恋人类,人与诡是不可相通交流、结合的存在。
普通人对于诡的感知力很小,他们基本看不到诡的实体。
同时,诡很难伤害毫无灵力的人。
这就好像人处于一个有巨大单向镜子的房间里,诡在隔壁房间看人,人只能看到自己。
除诡师是能打开房间,去到另一个房间的人。
当然,这也是相对的,极其强大的诡也可以在两个房间活动。
傅良,大概率就是这样的存在。
沈念无法保证傅良不对人、不对除诡师心怀怨恨,或者换句话说,有怨恨才是正常的吧。
所以沈念现在暂时将他收回。
但这只是暂时的,傅良在试图突破,他需要靠灵力压制住。
幸好,回去的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
沈念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脏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
因为南方没有暖气,加上祖宅不好装地暖,沈念打开了小太阳暖脚。
做好这一切后,沈念释放了傅良。
傅良出来后,立马跑去看门口的洗衣机,刚在沈念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好奇这台机器了。
“衣服为什么在转?”傅良咚咚使劲敲了两声。
他掀开洗衣机的盖子,机器因为程序暂停洗衣,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傅良又伸手拿出沈念湿漉漉的风衣,朝沈念笑了笑。
沈念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洗衣机是沈念买的杂牌子的,用了几年了,洗衣服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大。
沈念走过去,拽回了傅良手里的衣服,关上门,摁下按钮继续洗衣。
不是沈念节省,他每次走风水贴符,赚不了多少,收个几百大千,用的都是真朱砂,真金粉,虽然没有他血液的加持,小部分驱邪的作用还在。
比市场上一般的风水大师贵,又不如价高的会营销,导致沈念能接的单子很少。
沈念打开银行账户,查看到账的金额,确实是一百万。
好大一笔钱,沈念内心感慨。
背后设局的人真是慷慨,连带着沈念看傅良的眼神也柔和了点。
沈念说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傅良坐到沈念旁边的凳子,“一个诡啊。”他一边回答,一边有节奏地敲击木桌。
沈念:“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傅良:“嗯?”
装聋作哑。
沈念:“你为什么认识我?”
傅良:“因为,我认识你爸,你爷爷,你祖宗。”
沈念看到傅良对他翻着白眼,嘴里说出的话怎么都像是在骂他。
“你很恨沈家。”沈念猜测道。
傅良噗嗤笑了,“对啊,所以,我也恨你。”
他说话间,抬起左手直击沈念的面门。
沈念举起右臂阻挡,傅良的右手划过沈念的胳膊。
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沈念的皮肤,留下了三道血痕,一瞬间,黑色的物质攀附上沈念的伤口,快速愈合了。
沈念抬眸望向傅良,“这就是共生共融的契约。”
傅良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流出,不再动作了。
沈念:“我给了你自由。”
沈念开始忽悠,他和傅良结契,完全是个意外,但确确实实傅良从古宅的封印里出来了。
傅良沉默。
沈念:“你也看到了,共生。”
“我们之间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情况。”
傅良没有说话。
沈念:“约法三章。”
“第一,不随意伤人。”
“第二,不随意杀诡。”
“第三,共生契约保密。”
沈念看向傅良,两个人的气氛都是暗潮汹涌。
这三条约定都有一定的宽松性,最终解释权在沈念这儿。
“既然要我遵守,那你的条件呢?”傅良说道。
“相对的,你有一定的活动自由。”沈念表情认真,像是会说到做到。
傅良莞尔,语气漫不经心,“我答应你便是。”
沈念眼神从傅良身上,转向远处的空地,“条件都是相互的,你违背了规则,我也可以违背规则束缚住你。”
“我不介意一直斗争下去,或者,真到那个时候,要我牺牲自己顺便带你一起下地狱。”
沈念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带有威胁意味。
傅良:“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他表面上附和着沈念,心里小算盘打得可响了。不答应,沈念肯定又会把他束缚在那个纸符里面。
所以,不会食言才怪。
全凭傅良心情。
沈念:“现在,能说说你到底是谁了吗?”
傅良:“一个诡,被沈家镇压多年的诡。”
一个被利用和欺骗多年的诡。
傅良没有说出来,他也不必说出来,沈念是沈家的人,谁能保证他不是和沈家一条心上呢?
看他除诡的狠劲,完全没有对他的记忆,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沈家对他的灌输和洗脑到什么地步。
沈念一眼就看出傅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如果你的身份会威胁到我的安全,请提前告诉我。”
“毕竟我们的命现在是栓在一条绳上的。”
傅良:“也许知道了,反而有危险呢。”
沈念:“知道了,我也会装作不知道。”
傅良的表情有点松动。
为什么这个病殃殃的毛头小子表现得这么成熟?
他们在古宅互相对峙和厮杀的时候也是,明明处于劣势,明明处于极限状态,他却能处变不惊地把局势扭转。
不论是战斗上的博弈,还是现在话术上的心理博弈,沈念都占了上风。
他步步逼近,步伐缓慢,始终都与你相隔一步,让你有口喘息的机会,可是这口喘息的机会是他主动给予的。
以至于你好像被他无形的双手束缚住,只能贪婪地呼吸仅有的空气。
傅良有点气恼。
为什么会这样?沈念很弱诶。
傅良笑道,“那你可听好了。”
“我是从人变成诡,不是因为死了,而是活着就变成诡的。”
傅良语气平静,看向沈念。
沈念表情淡淡,既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也没有露出怜悯的神情。
傅良:“把我变成诡的就是沈家。”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诡的。”
“那些事情太遥远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很饿,什么吃的都没有。”
“一些不长眼的小诡闯进来,我就吃了。”
“什么都吃,只要能缓解我的饥饿,只要能让我变强。”
“后来,我遇见了你,沈念。”
傅良偷偷观察沈念,表情悲伤又带着点讨好。
活像只被抛弃的狗狗。
沈念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并示意傅良继续说。
“当时你不小心闯入了封印我的宅子,我那个时候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人了。”
“你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应该是洋人款式,胸前插着一朵白花。”
沈念:“应该是参加我父亲葬礼的那天。但我对于闯入封印你宅子的事情没有印象。”
傅良:“是嘛。”
“你当时对我这个诡可不是这个态度哦,叫我大哥哥呢。”
沈念听到这个称呼有一阵恶寒,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叫出来的。
“后来你被沈家人领回去,我就没见过你了。”傅良说道。
沈念问:“所以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他指的是今天古宅打斗是第二次见面。
傅良:“对。”
沈念:“那为什么你要说我变弱了?明明我记忆中那时候还不会除诡。”
傅良:“你现在病殃殃的样子,哪有小时候健康,所以当然是变弱了。”
傅良圆回了逻辑。
沈念盯着傅良看了一会儿,眼眸微动,有些不可觉察的情绪一闪而过,傅良看不清楚。
“就这样?”沈念说道
傅良:“就这样。”
沈念起身,没有再过多询问,“这个祖宅北面那里还有个房间。在这里,我不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时间不早了,作为人的我要吃饭了。”
傅良的话半真半假,摸不清楚,沈念给了他机会,但是一人一诡显然没有信任。
不过,傅良人变诡的事情,其实沈念并不意外,或者说,他远离沈家,远离除诡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再加上,他的身体,本就活不了几年了,走走风水,给普通人发挥余热。
一切似乎都该平淡下去,他也将尘归尘、土归土。
可是,这是他的本意吗?
当他听到傅良说他太弱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不甘?气愤?自卑?
到最后,沈念觉得傅良有点烦,这种烦躁很难得,他已经很少有那种情绪了。
好像有种东西试图冲破胸口,这东西一直蛰伏在这局身体里,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沈念放出了檀香和明烛给自己打下手,好在冰箱里还剩点东西。
番茄、鸡蛋,可以炒个番茄炒鸡蛋,冻的五花肉和青椒笋片也可以弄个炒菜。
简单对付下。
就在沈念为了省时间,给费劲地切着还没解冻的五花肉。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裙子裁剪利落贴身,身上手饰耳饰等搭配相得益彰,低调奢华。
那个女人对着手上拿着菜刀的沈念说道,“沈念,今天接你回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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