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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衣女子

1,

白衣女子一掌击退淳于天后,料他再难追及,于是顺势向西南疾飞。就在这时,头顶呼啦一响,一张大网从底下黑影里崩出,朝白衣女子兜头便罩。

白衣女子猛见如此,心下冷笑,思想:“臭小子花样挺多!区区一张破网,焉能奈我何?”双臂前挥,长袖向前平直滚动。袖端蕴藏劲力,如一记铁锤冲撞大网中心。白衣女子满拟一袖将大网崩开一口,顺势从网洞里一钻而过,逃之夭夭。却不料嗤的一声轻响。袖口不仅被弹了回来。拿过一看,袖口还被大网崩坏了,划成好几道布条。白衣女子秀眉一皱,料想大网质地非常,再凝目细瞧,见网格间都系着纽扣大小的铁蒺藜。想来衣袖是为这铁蒺藜撕破。白衣女子心下骂道:“好恶毒的手段!淳于虹你竟对我无情如此!”

眼见大网就要裹住己身,白衣女子长袖一吐,缠住树杈。轻轻一扯,借着弹力,白衣女子又重新飞回树冠里去。而大网也满满地铺在树冠西南一面,封裹去路。

白衣女子一进树冠,左侧身子尽数暴露给了淳于天。淳于天见事敏速,知道机不可失,于是挺起双指,就朝白衣女子的“气户穴”点去。“气户穴”隶属足阳明胃经,位在锁骨下缘,若能封住此穴,白衣女子则气息臃滞,甚至真气倒转。使功力大减。

白衣女子听风观势,就已判决淳于天要招呼自己的“气户穴”。待其手指行至自己胸前不盈三寸处时,左手一圈,竟后发先至。衣袖一下就严严实实裹住了淳于天的右手。淳于天一惊之际,白衣女子左手早向后一分,把淳于天拉至胸前,抬手一掌,就拍在了淳于天右胸上。淳于天登时不由自主地向后跌飞,咔嚓咔嚓咔嚓,又撞断了几根树杈。好在树冠足够大。淳于天没有跌出树冠外去。淳于天向后一抓,拽住一根树杈,才能停止。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胸,竟尔不痛。但这小小一交,高下已判。白衣女子的武功深不可测,比他不知高出几许。

淳于天叫道:“不要管我,把树包起来!”

话音一出,从四面上下又飞出五张大网来。纷纷铺在树冠上。每一张网都由两个人执着。一共十二人。十二人将树冠四面上下都铺上网之后,同时用力,向树冠中心一收。树冠登时瘦了三分之一。只瘦了这三分之一,六张大网就已经严丝合缝地将树冠包裹在里面了。

中间,陆花魂见头势不好,想飞身阻止。可是被淳于坤缠住,一时摆脱不了。白衣女子也察觉不对。见缝插针地想冲出去。淳于天奋起直追,啪啪啪啪啪,一连向白衣女子攻去五掌。白衣女子边打边退,用一只手就化解了淳于天双手并用的五掌攻击。可是,淳于天这么一骚扰,白衣女子就慢了几步。人抢到树冠边缘时,大网正好封住。

白衣女子并不害怕,而是笑道:“你进步得很快,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淳于天道:“是前辈教育得好!如果不是您拿屠龙帮的十三太保给我喂招。在下也进步不了这么快。”

白衣女子道:“哦,这个你也料到了。真聪明!”

淳于天道:“既是您救了我。也就是只有您知道我的藏身之处。而血龙山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若无人指引,等闲寻求不到。况且,您还说过,要我好生练习武功,等两日还要考较我。但您一直没有出现,而十三太保依次出现了。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后来一合计。就想通了。”

白衣女子道:“你真的很聪明。但又不聪明。你把我裹在这里面。我逃不了,你认为你逃得了么?”

淳于天道:“能把前辈困住就不错了。至于其他,没有想过。”

白衣女子道:“你不怕死吗?”

淳于天道:“前辈有好几次能杀我。却不杀。我想前辈是爱惜我的,舍不得杀。”

白衣女子阴恻测道:“是嘛?”说完这两个字,白衣女子身子一闪,长袖疾滚。攻向淳于天。淳于天侧身一避,跟着向后疾跃,落在左首树杈上。白衣女子一招扑空,随即转折,长臂长袖直伸,如灵蛇缘木,追击淳于天。淳于天双腿向上疾翻,头下脚上,双脚勾住树杈,向西一窜,又钻入另一个树杈里。只听嗤的一声响,淳于天右股的裤子被树杈刮开一个口子。好在没有伤及皮肤。淳于天这一躲,衣服破了,大显狼狈,但成功躲避开白衣女子攻击。这一避,淳于天窜出四五步远。白衣女子再看他是,他们中间隔了五六层树杈。

而彼时,树冠因被大网网住收缩了三分之一。内部空间不仅小了,而且树杈之间的空隙也更小了。拽拳飞足,都受制约。淳于天自小聪明狡狯,专会因利乘便。面对白衣女子的攻击,在这等狭小的空间里,一点也不气苦抱怨。而是侧身斜避,在各个树杈之间,或钻或穿,或冲或转,像一只的小猴子,乖猾伶俐,令人寻摸不着。白衣女子则是长袖长衣,善于放长击远。在这逼仄的树冠里,树杈又纵横交错,既不好舒展如意,又不好转折。受到许多限制。

白衣女子捉淳于天不着。暗想:“这小子自与祝融庄二老过招后,任督二脉奇通无比。运劲使力,挥拳飞脚,直达到神而奇之的地步。连我都拿他不住。此子天姿之好,古今罕见。若留着他,后患无穷。不若趁他武功未善之际,除了他。免遭养虎之忧。”想毕,抬起一只玉手,朝淳于天方位一推。人已欺到淳于天近前。啪啪啪,一连三掌,分别攻向淳于天面门、咽喉和胸脯处。

淳于天没有看清白衣女子是如何过来的,他也没有时间思想这些。只见一直玉手在眼前一晃。淳于天知道不好。奋力格挡。啪啪,竟尔能将前两掌隔开。但到第三掌时,淳于天双手已没有机会护住胸脯。就在这一刹那间,淳于天胸脯向后猛缩。咔嚓一声。淳于天背倚的一株茶碗粗细的树干被挤裂。白衣女子一丝冷笑,玉臂一长,玉掌向前欺近。去拍淳于天的“膻中穴”。

这一下,淳于天避无可避。陡然间,脑海中冲出一记两败俱伤的招数。在此救命之际,淳于天哪管许多顾忌,抬手以同样的招数拍向白衣女子的“膻中穴”去。

“膻中穴”地处胸脯中心。这对于男子不是禁忌,对于女人则是禁区。打击这里更有轻薄污辱的成分。淳于天的掌力虽不能后发先至。但只要被他碰到,就是污辱。

白衣女子眼见得手,却不得不暗骂一句“下流”,中途撤掌,后退数步。以免叫淳于天这臭小子占到便宜。其时,虽是朗月当空,但树冠里枝叶纵横繁茂,外又有大网包裹。里面实则幽黑不已。但白衣女子天性高贵,公独如一。而况淳于天是后辈,断不能让他嘲笑了去。

淳于天一掌扑空,打了个寂寞。白衣女子的手掌在将碰未碰之际,突然缩手。虽然没有拍中淳于天的“膻中穴”。但内劲已吐。掌风吐了过去。淳于天内息一窒,噗的吐了一口血。但白衣女子毕竟没有实实拍中淳于天要害。所以,效力减去七八。淳于天笑道:“我就知道,你怎舍得打死我这难得的姑爷!是吧,岳母大人?”

白衣女子道:“看来你除了会说嘴,没有其他的本事。”

淳于天道:“这话说的不是。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招女人疼。尤其是岳母这样的女人。”

白衣女子见他一口一个“岳母”,一脸找死惹人嫌的态度,真是找死。白衣女子叫道:“住口!”身子一动,又欺近淳于天,连划五个圈笼罩淳于天。

淳于天因为刚才一记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竟尔将对方逼退。更兼两人都封在网里。眼下对方武力比自己高很多,断无取胜的可能,而自己又已无处可逃。只有拼命,或可有一线活命机会。于是,不再迟疑婉转。而是直接和白衣女子拼命。一连对决了五六十掌,竟是旗鼓相当。再拼斗二三十招,也勉力支撑下来。

淳于坤和陆花魂在下面也不打了。直勾勾盯着树冠里二人纵横跳跃,打个不停。淳于坤担心哥哥性命会不会丧在白衣女子掌底;陆花魂的一直烦恼眼下局面如何收场。

白衣女子和淳于天对了七八十招,已看出淳于天的破绽。于是在淳于天左右虚抓数下。陡然间,右手抓住淳于天右腕,左手抓住淳于天左腕。一拉一拧,就锁住了淳于天双臂。

淳于天双臂被锁,肚里暗叫“坏了”。却突然发现白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外衣脱了,只穿着短打内衫。树冠里虽是幽黑。却也映衬处白衣女子曼妙的娇姿。而此时,白衣女子锁着淳于天,二人相挨相近,呼吸可闻。淳于天心里一荡,一片浓浓的女人味儿扑鼻涌来,弄得淳于天眼饧骨软。乃笑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白衣女子怒道:“放肆!”说着一扬手,就给了淳于天一记清脆的耳光。并顺势扼住了淳于天的咽喉。只要白衣女子稍稍一用力,淳于天的脖子就会被折断。

陆花魂在底下道:“娘,不要!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白衣女子道:“死丫头!咱们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别痴心了。”

陆花魂道:“你和他有仇,又不是我和他有仇!你为什么要逼我?”

白衣女子见花魂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怒道:“混账!我白养了你了!为了这么个男人,你竟敢忤逆娘亲?”

陆花魂道:“那我不忤逆您,您能放过他嘛?”

白衣女子见女儿情令智昏,无可救药。竟说出这等糊涂话来。乃道:“怪只怪他是他的孩子。怪只怪你是我的孩子。你俩今生是不可能的了。死丫头,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要殉情,娘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

淳于天笑道:“岳母大人。你要杀就杀。何必说这话刺激自家女儿呢?她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没有必要!”又笑道,“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个网乃我家祖传的宝物。金丝玄网。坚韧无比,任何刀剑都断不开。任何高绝的武功都崩不坏。不杀我,你还有个筹码和家父谈判。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白衣女子道:“令尊的脸皮可真厚。把别人的东西说成祖传的。告诉你,小子,这网是我送给令尊的。而且这也不叫金丝玄网。而是叫金蚕乌丝。产于西域大雪山金蚕盘丝洞。这个丝是坚韧无比。任你刀砍斧劈,也不能伤它纹丝。用力拽,更是白费气力。”

淳于天听她白衣女子说“这网是我送给令尊的”。就立时思想:“这婆娘居然和家父有如此渊源。若她的话是真的。想必是和家父有不可告人的好事。看来父亲早年也风流快活过。只是这账欠下的太狠了。让人家恼了一辈子。竟至不杀不足以平愤的地步!”于是笑道:“你既知它的厉害,又和家父是旧相识。何不罢手言和,咱们因着我和花魂的情,永结秦晋之好。岂不两全?”

白衣女子道:“小子,你以为一个区区破网,就能网住我么?我既知它的厉害,自然也知它的短处。这网什么都不怕,就怕火攻。你嘛,就在地狱里等着看着,看我如何逃出生天!”说完,就要扼死淳于天。

淳于坤一个箭步闪过,一把扼住陆花魂的咽喉道:“前辈有话好说!否则我就杀死你的女儿。”

白衣女子道:“以这死丫头的武功,你是捉不到她的。她既被你捉住。就是她诚心和我作对!这样不孝的逆子,要他何用?”其实也不是陆花魂诚心。不过是心上人危在旦夕。花魂作为中间人,左右为难,神思紊乱。这才被淳于坤一招得手。

陆花魂心道:“既然被你抓住。我死便死了。唉,如何闹到这等地步?怎么也解不开!”心头烦闷,不如一死了之。可听见白衣女子说“这样的逆子,要他何用”时,花魂心里一凉。这么些年她一直很听话。今日为了她的仇怨,竟连自己的性命不顾。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件工具,无人疼爱怜惜。

淳于天道:“载德。放了她。大丈夫死则死耳,拿一个女人做要挟,丢人不?况且,陆姑娘还就过我两次。再怎么,咱不能忘恩负义!放了她!”

淳于坤道:“大哥!”

淳于天决绝道:“放了她!”

淳于坤只得松手。

淳于天道:“花魂。我说过,咱俩的姻缘,得看造化。只可惜,造化不多也!”又笑道,“岳母大人,当我决定把咱俩都包裹在这网里时,我就没打算活着。您麻利点儿,别人女婿痛苦就行了。”

白衣女子见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真是讨厌。可动手时,不知怎的,却突然下不了这个狠心。劲力贯到手臂,可就贯不到手指上。白衣女子犹豫片刻,忽然想到,“若杀了他,可能会影响计划。不如留他一条命。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也坐收享渔人之利!”于是道:“小子,今日算你命大。看在我女儿的份儿上。我就先让你活上几天。等二十天后,我再来取你性命。”说完,一下就点住了淳于天几处大穴,叫淳于天举动不得。淳于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白衣女子透过密密树杈,看着天上的朗月。一掌向南方推过去。只见一团火焰都白衣女子冒出,径直撞到网上。那网咯吱咯吱两声,就被烧岀一个圆盘大小的洞口。白衣女子轻身一飘,就从洞口飘出。那件白衣也跟着飘出。袖口一展,一只玉手钻出。白衣已穿白衣女子的身上。月亮映着她那一双妙目,月光洒在她洁白的外衣上,借着轻功,在空中蹁跹辉映,直如嫦娥仙子。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底下冒出,朝白衣女子披头就是一掌。

2,

白衣女子伸手啪的就接了一掌,在空中略一停顿,手一招就飞到西边一棵树的树尖上婷婷站立。而那黑影也在空中一个极速旋转,飞到东面一课时的树尖上背手挺立。二人相距七八丈,中间隔着一个大月亮。东风殷殷,枝叶微微晃动,吹拂着东面黑影的衣衫飒飒,也吹拂这白衣女子的刘海迎迎。四目凝然相对,却脉脉不语。

淳于坤在底下看着,早认出那黑影就是父亲淳于虹。不由心神大定,喜上眉梢。以为父亲一到,定会十拿九稳。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淳于虹和白衣女子依旧形神肃肃,凝然未语。阴风一飒,突然间,淳于虹双臂一展,即离枝向上斜飞,飞到中央,随即俯冲。劈掌就向白衣女子的天灵打来。淳于虹这一招取自儿子淳于天新写的《潜龙掌新程》中“飞龙在天”一招。二十年来,淳于虹精研《潜龙掌》和《魂一神功》,可以说已达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但限于《潜龙掌》本身不够博大精深。再加上淳于虹资质不够上乘,经历不够奇特。使得潜龙庄的武功始终囿于《潜龙掌》的藩篱,不能有所伸长扩大。比之秦家的紫微神掌、张家的玉鼎神功和万俟家的祝融拳,潜龙掌始终差着一截。不能够与这三大庄相提并论。

这番不知儿子经历了何等奇遇,竟然带来了所谓的《潜龙庄新程》和《上乘魂一神功》。淳于虹一见之下,就知道这是自己多年摸索寻觅的上乘武学。他虽知这套武功的来历定有所阴谋。但欣喜之心大大饱满。因着基础牢固,短短三日时间,淳于虹就把儿子写的武功烂熟于胸。而且一学即会,一会即熟。虽说谈不上既精且纯。但自信可以胜过万俟凯之流。甚至与万俟胜相酹百余招也未可知。

因着一些不可言说的缘故,淳于虹本不想掺和今晚之事。但作为父亲,又因与这白衣女子到底有些渊源。淳于虹就鬼使神差地过来了。他本想仗着**神网的威力,将白衣女子困住其中,虽说不是十拿九稳,却也有十拿八稳七稳的可能。岂不料,这**神网在白衣女子面前不值一提。直待白衣女子要走。淳于虹突然察觉儿子淳于天都能与她拆解八十余招,那自己或可更能与白衣女子有所一拼。于是,突然发动和白衣女子对了一掌。一掌之下,双臂微微一动,没有什么异样。淳于虹跼蹐之心渐退。进而雄心□□。站在树枝上,他本想说几句寒暄契阔的话,但终于耻于开口。也就什么也不说了。一招“飞龙在天”打出。如果能将白衣女子擒住。对于祝融庄不仅有了交待。自己也可以出去一患。再给他一二年的光景。潜龙庄或可能跻身于百龙镇龙头之首。因着这些好处,淳于虹这一掌雄阔狠辣,誓要先声夺人。

白衣女子的眼睛微微一眯,心里冷笑,“你进步倒快!”于是,抬掌就接了这一掌。白衣女子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道,且只守不攻。双臂微微一震,酸麻不已。身体也在树尖上站立不住,极速下堕。白衣女子心头一惊,暗骂,“淳于虹,你竟半点情分不念!休怪我无情!”于是足尖一撑,便即停止下堕。跟着猛力上冲,长袖上指,直扫淳于虹面门。淳于虹右手圈转,将长袖绕于手臂,意欲欺近白衣女子,在其要害上补上一掌。却不料白衣女子抽出手臂,手腕向外疾翻,手臂一直,手掌就拍向淳于虹左腹的“章门穴”去。白衣女子这几下,神出鬼没,令人咋舌。淳于虹大惊,慌忙掣岀左掌,护在“章门穴”处。啪的一声,两掌相接。白衣女子这轻轻一拍,看似轻描淡写,却有千斤的冲力。淳于虹的左腕嗡的一下,有似斩断的感觉。身体也不由主地向后跌飞七八丈远。又来到他原先站立的大树上。只是这次他没有站在树尖上。而是跌进树冠里了。淳于虹反应极速,左脚在树干上一支,便稳定了身体,然后迅速活动左腕,见曲张无碍,立时调整门户,双腿一蹬,身体又如离弦之箭一般,攻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将双袖一吐,攻其左右两侧。淳于虹右臂圈转,却不将袖子缠于手臂。而是将身体沿着长袖,向前如蛇一样向前蜿蜒逼近。欺近白衣女子近前后,却不出手,而是在白衣女子周身游走。或东或西、或前或后甚而或上或下,飘忽不定。白衣女子见他使出“与时翻腾”这一招。是立意要与自己极力周旋的意思。白衣女子不给他机会。啪啪啪,拍出八掌之多。然而淳于虹进步之速,大岀意料之外。白衣女子这快速无伦的八掌,竟尔尽皆落空,一掌也没打中淳于虹。

淳于虹大喜,又戢鳞潜翼地在白衣女子周深游走几许。中间白衣女子又虚虚实实拍出数掌。皆被淳于虹一闪一纵躲过。但如此游走,效益不大,枉自耗损精力。时间一长,这一招就会显出疲惫的状态来。那时白衣女子一反击,淳于虹就招架不住了。然而不经意间,淳于虹发觉白衣女子后心时不时露出破绽。淳于虹不由大喜,却又狐疑。因为以他的了解。白衣女子的武功神鬼莫测。畴昔与之交往,也未见她有过败绩。唯一见她折翼受伤,也是百龙镇五大庄联手所致。而那次,五大庄虽说不是惨胜,却也损失极大。至今谈起来,也都唏嘘不已。

但淳于虹到底有求胜之心。见白衣女子数次在同一个地方露出破绽。岂是故意引诱,使人入彀。淳于虹又拆几招,险象环生。不由得欺到白衣女子背后,伸掌就向白衣女子后心拍去。然而白衣女子的身体如神似魅,变化由心,后心居然冒出一掌来。拍的一声,四掌相接。淳于虹一愣,定眼看时,白衣女子与己整身相对。眼波灵动,掺杂些许忧郁,但一如畴昔。

而白衣女子后心有破绽,她许早就知道。但不以为意。今次淳于虹陡然偷袭后心。白衣女子不慌不忙,而是瞬息转身,竟也后发先至。和淳于虹硬生生接了一掌。白衣女子天姿英粹,内力深湛。一掌纹风不动。淳于虹则形神一震,再此向后跌飞,窜入原先的树冠里。咔咔咔,撞断了数根树杈。

白衣女子乘胜追击,意欲给淳于虹一记深刻教训。然而飞到中途。斜刺里又一个黑影在眼睛前一闪而过。

3,

淳于虹和白衣女子正打斗之际。淳于坤悄默声地命人将网松开,自己钻进树冠里将淳于天的穴道解开。淳于天一落地,就将陆花魂点倒在地。陆花魂惊诧地看着他,淳于天道:“我不想教你为难。对不住了。”

回头见爹爹处于下风,于是道:“载德,你和十二神在地下掠阵接应。我上去会会她。今日务必将其捉住。”吩咐完后,便飞身而去。一招“跃龙在渊”,击向白衣女子小腹。

白衣女子在空中和淳于天对了一掌,心头不禁“咦”了一声,暗道:“这小子武功又递进一层。比之他老爹淳于虹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断不可小觑他。”

淳于虹见儿子前来助战,大喜。于是从树冠里窜出。又一记“飞龙在天”,凌空下击,攻向白衣女子。

淳于天和白衣女子对掌之后,倏然落地。淳于坤看见,叫道:“大哥,我来祝你一臂之力。”淳于坤限于资质,轻功自小就不好。好在他下盘功夫练得极硬。以至于连陆花魂在五十招内也奈何不得他。

淳于天见兄弟及时策应,不由大喜。落地之际,双脚连踢,啪啪两下,两只脚心都踩到淳于坤的掌心。淳于坤猛力疾推。淳于天借力向上疾纵,又一记“跃龙在渊”,击向白衣女子。这一次借着淳于坤的力道,与自己的内劲相加。比第一掌“跃龙在渊”的力道大了一倍。

白衣女子见这父子二人一上一下,同时而来,势道凌厉,倒不好对付。待他二人同时攻到己身之时,飒然一错,向东飞去。意欲使二人“自相残杀”。淳于天进击虽速,但见机更敏。他知白衣女子武功快如流星闪电,不是一招半招就能拿捏得住的。心内早已提防这一变故。一见白衣女子手臂东指,就知她要向东飞逃,并不与他父子二人接招。淳于天在与父亲将撞未撞之际,一个转折。就从父亲的上方一错而过。

淳于虹死中得生,恍如做梦一般。暗暗羞惭。想不到儿子经历这番奇遇,武功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淳于天更不停歇,在空中由西向东疾飞。迂回攻向白衣女子。淳于虹则在地下,亦由西向东,攻击白衣女子。方才一交手。白衣女子就觉知淳于虹这边武力较弱。于是俯身滑翔,攻向淳于虹。二人一交手,就打得淳于虹连连后退。着地之后,只见白衣女子的小脚向前疾进,而淳于虹的脚步向后疾退。一瞬之间,白衣女子就把淳于虹逼退了五六丈远。淳于虹奋力格挡,才没有中掌受伤。

淳于天在白衣女子剧斗父亲之际,终于欺近白衣女子后心。更无犹豫,一掌拍下。白衣女子后心似长了眼睛一般。连头也不回。就向前低头俯身。不仅向淳于虹对了一掌,且向右一个错步。就从淳于天掌底钻过,躲开了淳于天这凌厉一掌。再一转身,一掌就击向淳于天小腹。淳于天大惊,一招“随波逐流”,方才躲过。这一矮一错,白衣女子就从潜龙庄两大高手中间冲了出来,并且攻守兼该,趋避咸宜。火候把握之准,分寸拿捏之巧,白衣女子已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淳于天方才躲过一掌,就意味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淳于天向来不怕天地,反而越斗越勇。眼下父子合兵一处,淳于虹心有余悸,行动迟缓。淳于天则喘息之间早已攻向白衣女子。一招“潜龙在邸”,扫向白衣女子下盘。淳于虹见儿子如此,全无惧色,顿感惭愧。自己身为父亲,焉能落后。随即也扑了上去。和白衣女子斗在一起。一时尘土飞扬,草叶乱舞,三大高手翻翻滚滚地剧斗,竟分不清敌我。

淳于坤在一旁掠阵,并让十二神把圈子围住。一旦有变,十二神立时执网上前包围。虽说六张网,一网已经烧破,不能再用。但眼下局势,有比无好。

白衣女子和淳于父子缠斗百余招。暗忖一时拿不下这二人。心下暗喜。于是向北疾冲。意欲冲出圈子,不再缠斗。

淳于天察觉,叫道:“别让她跑了。”于是在后疾追。

十二神中,其中三人正好在北。这三人执网阻拦。白衣女子右臂一挥,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土石枯叶乱溅。便吹那三人眼睛睁不开,下盘不稳。白衣女子左臂再一挥。那三人就被掌风击飞。无从阻挡。

白衣女子飞到陆花魂身边,三两下点开陆花魂的穴道,挟着她的左肩,就要向东飞窜。淳于父子在后发足狂追,可也感觉捉赶不上。不由泄气。

就在这时,东方一道闪电闪过,跟着就是咔嚓一声霹雳。一声霹雳未歇,忽然又是一记雷电。声音之响,地动山摇。

白衣女子大叫一声:“淳于哥哥。”就从树冠里跌落。倒地不起了。

淳于天大奇,连忙奔过去查看。

这时,乌云已经遮住月亮,四下阴沉沉的,眼见就要下雨。

一记闪电闪过。淳于天见白衣女子全身抽搐,腿直嘴斜。仿佛中了羊癫疯一般。

淳于天不暇多思。俯下身就白衣女子的直腿拗弯,紧紧逼着,不让她再次伸腿。跟着就点住了白衣女子的“膻中穴”。白衣女子一下昏厥过去,松弛下来。

淳于天道:“没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闪过,淳于天正好看见父亲将陆花魂点住。并道:“将这两个人锁起来。押入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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