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浓香汗湿,觥筹交错,暖红的灯光照着满座王孙公子。戏台上,一个个角儿粉墨登场,绛朱点唇,青黛描眉,清歌媚舞,曼妙浅唱。
然而,纵使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也抵不过最后压轴的一曲《霸王别姬》。
红帘开,虞兮叹,万贯黄金,买卿笑颜。
“酒爷,喜欢您就买一夜嘛!”台子正对面的包间内,隐隐透出几个人影,光暗交错间,忽明忽灭。
包间正中央坐着个青年男子,身着鹅黄锦袍,手执青瓷酒盏,腰饰莹润白玉,刻字“醺”,一双含情凤眼笑意浅浅:“怎么?顾兄瞧上了?”
那人惯会察言观色,虽说背后有个当礼部尚书的爹,但和这位比起来也只有低头的份儿,赶忙笑道:“哎呦,瞧您说的,小弟哪敢和您抢人!”
言罢,他暗暗瞥了眼戏台上的虞姬,心中暗叹可惜。
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谁看上他都有资本给抢过来,却不料是余悸醺。
偏偏是这京城五皇子。
纵使再惋惜,他也只能看着那老鸨笑容满面地将余悸醺请到了天字号,而后看着退场的虞姬黯然神伤。
天字号内,熏香淡淡,温黄的烛火为此地平添了一份暧昧。余悸醺屏退了服侍的丫鬟,坐在桌前支着头等着那“虞姬”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有些昏昏欲睡,门才“嘎吱”一声打开,那人锁了门,姗姗来迟。
鼻尖钻入一丝淡香。
余悸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艳红丝袍。来人散了发,身形较瘦,显得衣服格外宽大。
走近了,借着昏黄的灯光,才彻底看清他的模样。
那人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媚眼如丝,脸庞柔和,美得雌雄莫辨。
任谁也难以想象,演出如此深情几许的虞姬之人,竟是个男子。
“来了?”余悸醺一手揽住那人的腰身,将他抱于腿上,懒声道,“你胆子倒是大,让本王等这么久。”
白清顺势靠在他胸口,手不老实地卷起他一缕头发玩,声音颇有些怨怼:“酒爷都多久没来了?”
“密信也不是每日都有。”余悸醺在喉咙里低笑了一声,搂紧白清的腰,嗓音却有些发冷,“眼线得有眼线的自觉,嗯?”
白清卷发玩的手一顿,笑容却丝毫未减,他收了手,从衣袖中摸出一封黄皮纸包的信,封面空白一片,连收信人也没有,只在右下角用朱红印章印了个“岚”字。
余悸醺快速拆了,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将其放在了燃着的油灯上,火舌一闪,顷刻灰飞烟灭。
“酒爷!”
怀里那人又开始闹,余悸醺迫不得已只能将注意力转向他,颇为无奈:“又怎么了?”
“我心悦你。”白清调笑着勾住他的脖颈,红唇擦过脸颊,分不清此话真假。
“本王知道。”余悸醺倒也不因这冒犯而生气,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转头吻住白清的红唇,没把这话放心上。
这话他从白清口中听得多了,他来醉梦楼多少次,白清便说了多少次,他向来只把这当玩笑话。
白清嘴角挂笑,吻得更深,他双腿叉开坐在余悸醺上方,两手浅浅挂在他肩膀。
像以往无数次那般,两人自然而然地滚落在床。
天字号的大床由千年楠木制成,床脚雕刻芙蓉莲,上铺华贵的丝绒暖被,触感升温。
余悸醺全身发着烫,他箍紧白清的腰,喘息沉重,哑声道:“今日那《霸王别姬》唱得不错,来日再唱给本王听。”
白清闻言轻笑,桃花眼勾着情丝,被烛光一照倒是显得情深款款。他凑近余悸醺耳侧,轻声诱道:“还有更不错的,酒爷想不想试试?”
美人散着黑发,嘴角带笑,心满意足地看见余悸醺被勾得双目赤红。
于是红帐落,烛火晃,人影交缠。
情动时,白清双眸带泪,嗓音娇媚,美得像是吸人精血的妖精,三言两语便勾得余悸醺应了自己所言。
“酒爷,带我回王府吧……”
红帐内的动静到下半夜才偃旗息鼓,白清靠着余悸醺的手臂沉沉睡去,次日清醒时却见身边空无一人,只透过红帐隐隐看出外头站着的人影。
余悸醺醒得比白清早,此刻已然穿戴整齐,听到床上的动静才转身拉开红帐。
“醒了?”他无比自然地坐下,白清便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酒爷,腰疼。”
白清显然是累狠了,懒洋洋地眯着桃花眼,一副等着人来按摩的大爷做派。
余悸醺却也不发怒,他对白清的忍耐度真算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对方只是个养着的线人,却也无尽的包容。
“小妖精。”余悸醺低声暗骂了一句,手却附上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白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转着他的头发,懒声道:“酒爷,你倒是尽兴了,我又有好几日没法登台了。”
余悸醺无奈叹气:“本王知道,一会儿便接你回府。”
白清手一顿,心中喜悦,笑道:“酒爷不要我帮忙做眼线了?”
“本王自会为你安排其他事。”余悸醺一下一下捏着白清的腰,散漫道,“这里你暂时不用管了。”
白清玩够了头发,又拿手轻轻划过余悸醺凸起的喉结,笑得魅惑:“酒爷就这么把我带回去,不怕府中有人说三道四?”
“明知故问。”
白清嘴角愈发上扬,他自然知道余悸醺王府中的情况。
当今圣上酒肉池林荒淫无度,佳丽三千却子嗣稀薄,迄今为止,仅有五位皇嗣。
除却四皇子早早暴毙,剩下的只一位公主三位皇子。
五皇子余悸醺,自生母去世后,便归于皇后名下,被逼着娶了个无权无势的正妻,却从未与其有过夫妻之实。
白清想着这些,突然探身上前,轻轻咬了口对方的喉结。
余悸醺揉腰的手顿住了,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白清。
白清却只风流一笑:“酒爷莫怪,我不过是想知道,孤狼的咽喉碰不碰得。”
纵使外头对他的风评再不济,白清心里也跟个明镜儿似的。
眼前这位爷,可不是个只知逛青楼的废物,而是在十一岁便着手造局,亲手夭折四皇子,最终以一己之力毁灭证据的孤狼。
他藏在暗处,只等着猎物放松的时刻,使出致命一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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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楼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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